有名的爸爸,請離我遠一點

澳門美獅美高梅名廚匯聚。

晚宴女主角莞爾一笑,面容皎潔。

那一刻我完全不忍心把她聯想成“藝術界的王思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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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舉世聞名的藝術家爸爸蔡國強坐在另外一桌。和女兒的直線距離,比我這個嘉賓的距離還要遠。

幾天前蔡國強以焰火總導演的身份和張藝謀再度聯手,用煙花在國慶70週年天安門上空打出“人民萬歲”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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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舞臺上的主持人隆重介紹“蔡文悠小姐”時,蔡國強激動的掏出了手機,開心的咧嘴笑著,哪怕放大鏡頭也只能拍到女兒的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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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1989年出生的蔡文悠來說,這是她人生中的重大時刻:首次個人攝影展開展,全球第二間Special Special藝創遊樂園快閃店開幕。父母祖籍老家泉州二十幾位親朋好友特意趕來澳門,包括坐在輪椅上的外婆,只為見證這一刻。

何超瓊上臺致辭,之後是蔡文悠母親穿著女兒店裡的新款T恤講話,最後才輪到蔡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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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口才很好的蔡國強,破天荒掏出了手機對著稿子念,自嘲不能亂說:“這是女兒的第一次個展,我們要懂事”,像極了女兒婚禮上公開講話的老父親。

據說成功人士最關心兩件事:健康和傳承。

傳承自然就是指下一代。

蔡國強是目前最受世界關注的中國當代藝術家之一,以“火藥”為媒介蜚聲國際:2008年北京奧運開幕、2008年紐約古根海姆美術館回顧展、2013年巴黎塞納河上觀念焰火《一夜情》、2014年白天焰火《輓歌》……好萊塢最厲害的紀錄片團隊追隨他拍了紀錄片《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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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國強和蔡文悠,攝於1992年)

1986年蔡國強離開家鄉旅居日本,1989年大女兒蔡文悠出生。"文悠"這個名字是父親的得意之作。"文"是蔡家人職業和精神的傳承,"悠"則是希望女兒可以悠閒安逸,因為文悠出生時,蔡國強夫婦正在事業起步階段,奔波勞碌,十分辛苦,所以有了這個承載美好寓意的中文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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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文悠這次攝影展,176張攝影作品,3張數碼173張膠捲。攝影師本人(蛇)用鏡頭,記錄妹妹(羊)、母親(虎)、父親(雞)三位家庭成員在2006年-2018年期間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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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虎與羊被一位中國漁婦拉上岸,準備實現《天梯》作品項目。惠嶼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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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虎藏雞。新澤西州,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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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文悠的鏡頭下,呈現了全世界功成名就的藝術家家庭另一面;有很多照片都是光鮮背後倒時差、飛機上流鼻血、躺在酒店房間休憩的疲憊狀態。(甚至有張媽媽在後臺更衣的照片,我說你媽不介意嗎,她說媽媽也很意外,但是尊重藝術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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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在工作室為貝聿銘舉辦慶生會;虎為貝先生獻上特製的西班牙海鮮飯。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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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大多平實樸素,偶爾出現兩張貝聿銘私人慶生的畫面。

我問蔡文悠:你為什麼不展出些更博人眼球的照片呢?(像她這樣八九歲就開始穿三宅一生本人送的衣服,完全可以利用家裡龐大的人脈資源,多多參加名媛舞會之類,曬點紙醉金迷極度虛榮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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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自己的照片連photoshop處理都沒用。

我的個人追求是真實,可能是很死板的真實。現在很多網紅喜歡包裝自己,都需要一種控制自己的表現方式,我不是很喜歡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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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展唯一一張有她入鏡的四口之家照,也是鏡子裡的反光照射出攝影師本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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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在鏡頭前天性釋放,蔡文悠選擇了站在鏡頭後面。

“為什麼妹妹很會表現自己,而我不上鏡?可能因為高中臉上長痘痘不夠自信,十一歲看照片時覺得自己笑得有點假,就不願意面對鏡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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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蔡國強分享給她的訣竅是“把鏡頭想象成鏡子。”

我說那是你爸爸的個性吧,你更適合把鏡頭想象成最好的朋友,這樣才會放鬆下來。

“你爸爸和妹妹喜歡自我表現,你當然不同。”

願意在大人面前唱個歌跳個舞的孩子們,固然更容易博得歡心和喝彩。但那些默默做自己的孩子,也自有一份內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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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文悠生在日本,長在紐約,從小隨父母環遊世界,出席各種頂級展覽、美術館,與名的藝術家、設計師等名流相識、交談、做朋友。但她依舊有自卑、迷茫及恐懼。

“我不太會畫畫。因此我選擇拍照。”作為藝術家的女兒,不太會畫畫這件事,想必承擔了很多年的壓力。

她雖然是西方長大的孩子,卻像極了大多數中國傳統家庭為家庭付出的大姐:爸媽創業期正值她青春年少,父親在世界各地的開幕式她都需要翹課參加,旅途奔波中要管好小自己13歲的妹妹,朋友圈常接觸的都是爸爸的成年朋友。成長的十幾年,她都在兢兢業業陪伴著自己崇拜的父親。家中大到找房子,小到出門點餐,都由英文流利的蔡文悠出面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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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文悠為此寫過一本隨筆《可不可以不藝術》,表達過自己在成長過程中的孤單和迷茫。自出生起,藝術就像蓋在她額頭的烙印。蔡文悠對媽媽哭訴過:“要知道什麼都能學,藝術真的沒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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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又很希望像父親一樣。

文悠在自己2014年拍的照片下面寫:“要像爸爸一樣成功,在聖保羅無家可歸,睡在自己的展覽海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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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攝影展幾百米距離的special special,這是文悠創立的另一個安靜又繽紛的空間。

櫃檯後面掛著妹妹畫的T恤,媽媽設計的很潮的首飾,爸爸的天梯青銅擺件開幕當天就被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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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不少好玩的藝術家聯名合作款,比如已經成為美國網紅款的沙灘日光浴袍,還有價格只相當於芬家小怪獸鑰匙扣的雙肩拼接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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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體驗了一下店裡的互動項目——畫出自己最喜歡的房間,寫下留言釘在牆上。坐在清晨靜謐的陽光裡,埋頭畫下自己從小在房間裡倒立的場景,在童年的記憶裡畫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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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時,我感謝文悠給了一個時光通道,讓我和過去的自己產生了對話。她很開心的表示,會繼續努力製作有趣的項目。很明顯,她在這裡收穫了朋友、成就感和更多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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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那些火藥創作、焰火表演,我也是爸爸的一件藝術作品。如今,在這件作品上面,我努力署下自己的名字。”

有些人擠破頭想上車,有些出生就坐了豪車,卻懷疑這輛車沒有行駛在自己想走的道路上。

人生處處是圍城。

但公平的是,成長的路永遠要一個人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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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玩火的蔡國強怎麼變小心了? 】

四年前蔡國強採訪時說:“女兒是我最好的爆破作品。”

這次我們聊完,他忽然在夜晚的涼風中來了一句:

“女兒是一本成長的書。”

為人父母久了,才會漸漸理解孩子作為獨立生命的意義,開始敬畏生命的獨立性。

哪怕蔡國強這樣的老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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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聊天在車上進行。大女兒蔡文悠坐在前座。

他喜滋滋的說前一晚贏了5000。他熱愛賭城,只玩老虎機。女兒攝影展最醒目的一堵牆上,掛著蔡國強坐在老虎機前眉開眼笑的照片。

我說,為什麼在女兒開幕儀式上當眾讀稿子?他說:她是明星,我們是家屬,話不能說太多,要懂事。

我問,你女兒店裡那個“最喜歡的房間”你畫了沒有。他說我畫了給她,她也不會給我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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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挺喜歡蔡國強的。不止因為《天梯》這樣的作品能get到藝術家內心的彼得·潘,也因為他的真實不羈:

“中國藝術家,對世界的當代藝術發展,一點都沒有影響,只是相對在藝術語言上有所貢獻。”

——“如果說你是全球資本主義時代宮廷中偉大的藝術家?你接受這種說法嗎?

——“我已經得到了這個利益和好處,我不要再裝B。”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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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國強苦苦奮鬥的那些年,同時也在學著做父親。

那個時候蔡國強覺得“迪士尼的東西不夠好”不讓孩子接觸。等女兒二十幾歲時,他意識到:自己是在用藝術家的標準去看動畫片,而忘記了在女兒那個年紀,她需要的不是藝術,只是快樂就夠了。

小女兒從小在私人飛機裡玩,而大女兒蔡文悠的成長就是陪著父母打天下,見識成年人的世界,連逛紅燈區都帶著她。

上世界90年代,蔡國強夫婦在全世界不同的美術館做展覽,布展的時候將嬰兒床架在展覽廳。大女兒在嬰兒床裡頭熟睡的面貌,常讓觀眾誤以為那也是作品,觀眾有時會被嚇一跳:這個娃娃怎麼還會動?女兒大一點,就作為父親助理參加活動。長達十幾天的工作中,蔡國強有時候會忘記助理圈裡面有大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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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晴:女兒攝影展,你最喜歡哪幾幅作品?

蔡國強:進門時妹妹小時候的黑白照片。看到那幾張我情感很複雜,她那麼年輕就把妹妹情感的天性上升到藝術作品…… 最重要是拍出家庭的真實,還有對真實的觀察、感受的真實。

馬晴:對女兒有些什麼未來規劃和期待嗎?

蔡國強:希望她開心、健康、幸福,還有就是藝術上堅持自己就好。就像她這次攝影展用的藍色,那麼藍我從來都沒用過。一開始我也會想這個藍有沒有什麼意義,是我們家族的顏色嗎?但藝術就是這樣,就是要表達她個人的看法,這個對我來說也很新鮮。我也沒問她為什麼是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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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文悠個人攝影展《蛇拍的雞、虎、羊》在美獅美高梅100廳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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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

馬晴:作為專業人士,會給她建議和意見嗎?

蔡國強:她問我的時候我會。

她不問我的時候不太敢,我怕我說了她故意不要。我們已經是一箇中國家庭,很容易彼此干涉太多……要小心,所以藝術上就儘量不要干涉對方太多,讓彼此做自己的事情。她第一家店開在紐約,她媽媽一直擔心這些東西怎麼賣,但我覺得形成一種態度和風格最重要。撐唄……撐到撐不下去,可能又會變成另外一種。

馬晴:大女兒文悠看著很乖,有叛逆期嗎?

蔡國強:有,不強烈,可是她的叛逆期很漫長的……如果很強烈,會一個個階段不一樣。總體上她就是抱著一種懷疑的態度,包括對自己,有時也比較自卑不自信,文悠在日本長到五歲,母語是日語,忽然到了美國變成了英語,跟我們說話用閩南話,在妹妹面前又被要求說些普通話。日本美國中中國三種文化認同,我感到一直在她身上有點混亂。很難切換一種單純文化身份作為自己的堅定信念的話,就容易在不同的文化身份裡面搖擺、脆弱、敏感。

這種事情表面看起來是不自信不強大,但其實我感到我們周邊越來越多元化全球化,讓我們很多人會有身份變化和敏感

。她能夠把自己的敏感轉化成藝術和情感特徵,這就很有意義。這是她的特點。我們無法重複她的生命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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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蔡國強為女兒新書《可不可以不藝術》站臺)

馬晴:幾年前看了文悠在書裡寫,好像有點孤單迷茫,這幾年有什麼變化呢?

蔡國強:

主要是辦了公司和店之後,她自己要吃苦了嘛。而且她不讓我和太太有太多的干擾和介入她們的公司,我們進到她公司的時候,都是進去沒有幾秒鐘就趕快出來,要不然我們做父母的很容易提意見建議……缺乏這些專業上的界限,太隨便了,尤其是她媽媽。

所以她需要自己承擔責任,就壓力很大。經營公司觀念、人事安排,活動策劃水平……吃很多苦,但很值得。她有幾個同學可以像她一樣,畢業之後出來自己乾的?當然她也因此交了很多好朋友新朋友。

馬晴:你會操心女兒的哪一面,以前說過最無能為力的是感情。

蔡國強:希望她開心一點吧,活得輕鬆點。她有時候還是可以放鬆自己的,不想出來就不出來,不會給自己壓力太大,這就是放鬆的方式。

馬晴:會不會愧疚因為工作忙,沒有更好照顧到女兒?

蔡國強:我每天她妹妹講一個睡前故事,講了五年。文悠不一樣,她是在美術館成長,跟著我們在全世界旅行,在各種人家裡吃飯在森林爬山,遭遇各種飛機delay睡在機場,這是另外一種人生經歷。當

雖然這些不能講也是我對她的愛,但是一直把她帶在身邊啊。帶在身邊本身就很重要。中國人現在很很痛苦,那麼多留守兒童,有錢人把孩子交給保姆,孩子沒錢的出去打工把孩子留在村裡,這一點文悠很幸福, 跟著爸媽打天下走遍天下,看到中國人如何在不同文化裡一步步走過來受人尊敬,她全部看到了。這些都是她妹妹沒法看到的。

馬晴:有一些可以分享的教育方式嗎?

蔡國強:讓她們自己選擇做自己。文悠看上去我讓她自己選擇,但事實上還是影響了她的選擇。包括她大學本來要讀設計,後來讀觀念藝術,跟我討論學雕塑……教育上(做家長的)又要積極參與,又要保持距離。我們有些經驗,但這些經驗好像也不能用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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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晴:功成名就的父親,對她來說會不會一種壓力?

蔡國強:壓力,也會轉化成動力,呵呵呵。她不大喜歡跟我的資源太近。我們其實有各種各樣的朋友,她不太願意。

馬晴:文悠像你嗎?

蔡國強:她比較像水,我像火,妹妹比較像我,喜怒哀樂很明顯。你看文悠會很在意我走過來的道路上的高大上,她不是那麼喜歡高大上和被萬人敬仰,她很多時候是相反的,更喜歡做人家手上能摸能碰玩的藝術品。她和我不一樣。

馬晴:你覺得自己傳承給女兒的最大財富是什麼?

蔡國強:暫時還看不出來。我看這個展覽,想到美術館就是她的託兒所幼兒園……這種感覺開始會感覺很浪費自己的人生,但是當你在做自己作品的時候就會發現,你對空間的理解、使用空間的出彩變成想法,這些在自己從小都會了。

馬晴:出書辦展,是不是覺得父女關係又近了一步?

蔡國強:感到她在尋找我們之間的關係,她對我們關係的認識,和我以為的不一樣。以前我不覺得我們之間的矛盾和摩擦沒有那麼嚴重沒有那麼多。這次的展覽我看了也發現,她觀察的我們家庭成員之間的關係,跟我認識的也有不同。

你看這些照片,她在意的角度,我們家是一個比較個性化、每個人都太有主張的家庭。通過照片可以看到,一會躺這邊一會躺那邊,吃頓飯都會有很多爭論。健身我們也是分開的,現在都是文介紹她的健身老師給我和我太太,帶來些新鮮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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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晴:你是一個怎樣的父親?

蔡國強:我太太說如果人生可以選擇,她一定選擇當我女兒不當我老婆。這說明我特別在意女兒寵女兒。她們都跟我很親,身體有一點點變化都打電話給我,就像我小女兒前天打電話來我馬上接,她說在學校生病啊不舒服啊,我說怎麼回事醫生見了嗎,回去吧。後來關心她身體怎樣,沒那麼嚴重才放心出來。其實我也不是醫生。

馬晴:聽說文悠的妹妹在畫畫,先天家庭環境優渥,做藝術怕不怕不接地氣?

蔡國強:她有這個才能就接地氣了。妹妹畫的畫肯定好賣,但能不能創造個性化還不知道。她學習能力很強,她畫的東西應該非常容易雅俗共賞。

馬晴:文悠小時候你怎麼沒逼她畫畫?

蔡國強:她喜歡做觀念藝術,從小就喜歡幫我出主意做裝置。所以就養成了她不是坐在畫架面前畫東西,也不是很愛很寫實的表現,所以她對我身邊寫實畫的人都很介意……後來她喜歡上攝影,她的觀念可以用攝影去傳遞,更方便更快。

馬晴:她公司就在你工作室隔壁,她住得離你們也不遠。但文悠也會說,有時一兩天不回家媽媽就會抱怨……

蔡國強:我兩個女兒的同學們都很喜歡我們這個家。我和我太太沒離婚也不吵架,她們同學的父母要麼很鬧要麼離婚,這個禮拜下個禮拜爸爸或媽媽家過,我們給她們的壓力,可能就是每個星期問她們回不回家吃飯,她們覺得都已經那麼大了,為什麼一定要來跟你們吃飯?

可是未來等她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回想起來會感到很溫暖。等到她們獨立了,當我們都死掉之後,她們會想到當時爸媽喊她們回家的美好時光。

活動詳情
活動:《蛇拍的雞、虎、羊》蔡文悠攝影展
日期:2019年10月5日至2020年2月9日
時間:11:00 – 20:00
地點:澳門路凼體育館大馬路美獅美高梅100號鋪
活動:Special Special藝創遊樂園期間限定店
日期:2019年10月5日至2020年2月9日
時間:11:00 – 20:00
地點:澳門路凼體育館大馬路美獅美高梅107號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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