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陰曆三月十七。
清晨起來，天氣相當陰晦。
天空的景象，便像是霧裡的海洋，迷迷濛濛。而一些如翻卷著灰白色“浪花”的陰雲，正密佈在天上。
難道要下雨嗎？
在這樣的時候，人的內心似乎總有許多不能伸展的東西填塞著，好像那天上的陰雲已經浸滿了人的思想，只待一番冷凝過後，便會化作雨點落了下來。
——此時，一切皆模糊且沉悶；風兒匆匆地穿梭著。
鳥雀們很少，彷彿它們先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再如往日那樣，在海棠樹兒中間，在院子的牆頭和四圍的線杆上，“唧唧喳喳”地翻飛，跳躍了。
能看到的僅有的幾隻，那聲音也是極其短促，只“唧”的一聲，便疾飛得無影無蹤。——那樣的情形，似乎是在急切地傳遞著什麼消息；在這樣的氛圍裡，它們根本無心去流連這周圍的一切。
而平時，習慣於去立在高處，不停地“咯咯咯”叫著的野雞聲，也聽不到了；——如此陰沉的天的底下，或許它們，也是倍感壓抑，沒有多少興致再去飛起來，歡快地起舞了。
風一陣兒大，一陣兒小，自南北路上吹過來，又從東西路上吹過去。那一溜溜的海棠樹兒的枝條，便波浪式地，隨著這樣的風兒，來回洶湧；——其形象，也正如那陰沉著的大海里的海浪的模樣。
此時，海棠樹兒的葉片，已經掛起很多了；但花兒似乎長得更加迅速。那前幾日，還是蹙緊的花苞兒，很多已經是瓣兒張開，並大方地去吹著春風的樣子了，——花苞緊擁的日子久了，那些皺縮的花瓣，確實是需要抖去一身稚嫩，去風裡獲得點堅硬的成熟的內質了，恰如那些剛剛脫殼而出的蟬的翅翼——那蟬的翼兒，起初離開蟬殼時，是極其柔軟的；但在空氣中，只一會兒功夫，便會伸展開來，且硬得足以承載起那個小小的生命，去飛舞於林葉之間了。
只是，此時，那些風兒有點過於強大，在枝葉兒東倒西歪時，花兒們也就傾壓過去；這便遠遠看時，就顯現出一片花紅的“海浪”的景象了。
附近道路上，幾株櫻花樹的那些白色花兒，正在縱情地開放著。那一樹樹雪白的景象，宛如一片濃濃的白雲，——不過，在這樣的風裡，它只是翻卷，並不散開，更不會隨風遠去。
只是，花兒再燦爛，再潔白，思想起來，在這樣陰沉的天的底下，卻也真的並沒有多少可以炫耀的用處，只有顛來倒去，任憑那風兒肆意折磨了。
天，陰得越來越厲害。那開始時的如同“浪花”似的灰雲，彷彿一下子便散開了——天空中，只剩下一片白亮亮的好像可以擰出水來的雲氣，還在無邊地籠罩著。
此時，天地間，是一隻鳥兒也見不到了；風兒不停地吹，不一會兒，從那灰亮的雲層裡，豆大的雨點便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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