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經邪人張發財

文 / 張丁歌

正經邪人張發財

一直好奇,張發財不叫張發財時,是什麼樣子?

認識他,是通過他的設計和文字。當年他在牛博網,靠給人量身定製名片,贏得了傳說。都知江湖有個"做名片的張發財”。他設計的第一張名片,是給一位音樂人:BP機號碼巧妙地藏於曲譜中。當時驚歎過這種想象力。此後他各種靠腦力風暴名片設計,殺出了一條“發財路”。第一次看他文字,也是寫歷史,既是史實,又製造趣味,他寫過一句:據說奚塔喇·厄爭墨氣懷了足足十三個月才生下努爾哈赤。此條抄送 盧中強。當時他正系統研究努爾哈赤,又剛好接了十三月唱片的一個設計。讀懂之後,擊掌稱快。

《新週刊》做《民國範兒》時,開始約他稿件。他在網絡那端一口應下,便銷聲匿跡。一月後,人冒出來,捧出數篇文章。他寫民國長衫,寫西洋留聲機,寫袁大頭……,寫得洋洋灑灑,讀得酣暢淋漓。我認定他筆力雄健,思維異於常人。那時他正釋放才華,肆意遊於網絡,以奇人、異相、豪語常端坐風口浪尖。後來,就眼見他像脫韁的馬,研究歷史,寫作,做無數的飛機稿,半夜與人討論史料、詩歌或對罵。

四年下來,他寫了三本書,《一個都不正經》、《大家都很2》、《歷史就這七八樣》,算是脫韁的第一批戰果。他說自己是“按揭藝術家”,往前的路,還早呢,一步一步來。

張發財不叫張發財的時候

正經邪人張發財

張發財研究蒙人的面相,清人的頭髮,古代的親子鑑定。逐漸有人也好奇他的來處。

成為知名設計師後,他的一張早年肖像照曾出現在網上——那是一張會讓畫家興奮的臉:白瘦,長髮,五官出奇地立體,眼出神,帶一股陰柔和清矍,清楚地隔離著自己和這個世界。那是他曾被鏡頭封存住的一刻,也是他成長為“張發財”路上的一個明證。有那麼一瞬,那張照片裡的張發財,會讓人想起肖全那幅著名的攝影:易知難。

張發財不叫張發財的時候,是東北的一個熱血青年。外型瘦削,內心威風凜凜。他自青春期,就突兀的像個異類,才華和叛逆一樣膨脹得不可收拾。校園容不下他的野心,他曾因罷學,激怒暴躁的父親,看著那個性格和他極為相似的男人,咆哮之後竟然掉淚,他面無表情,卻在心裡說:他終於在我面前哭了。張發財17歲,第一次完成了真正意義上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戰爭。那時他還不是張發財,叫陳芳茗,已一身是膽。

他其實生在書香世家。那是一個七十年代東北小城最像知識分子的家庭。外公的書房裡,高閣之上盡是比傢俱還老的豎版藏書。爺爺畫畫,用筆墨告訴他生活可以有副藝術的樣子。易怒的父親,其實是校圖書館的老師,被他稱為“從事教育事業40年的偽知識分子”,有時又是他嘴裡“純粹的藝術家”。同樣在圖書館工作的母親,卻因為天性敏感、偏執,被他喚作“有些病態的業餘詩人”。至今發財說起父母,有時會像評判歷史一樣,口下並不留情。這裡面,有東北人天然的口腔快感,也有孩子氣般故作莊重的不原諒。

當“張發財”在網上成為一張名片時,人們好奇他的身世。面面相覷後的口氣,像是質疑:這頑劣猢猻哪裡蹦出來的?後來他想,可能正是那個自己曾逃離的原生家庭,在他漫長不羈的青春期,幫他建立了一套荒誕、分裂、又充滿原始懷疑精神的思維模式。父母那批館藏書,帶著特定年代的痕跡,也烙進張發財的神經元:一本《東漢科學的故事》,扉頁印著“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力學原理》印的是:“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烏龍茶培育技術》印著竟是:“我們一定要解放臺灣!

那正是他該衝上街頭早戀、打架的年齡,卻在家中書齋先被練了一遍腦。野蠻成長後,當看到“哈維爾”,便痴了般地撲上去,像是前世曾彼此走失過。他叫囂:這才是遲到的啟蒙讀物!此後一路長久他自視“哈粉”。

離開東北時,張發財就決定不叫陳芳茗了。在那片生猛的黑山白水故土上,他遇到一個娃娃臉、有著過分明亮眼睛的南方女孩。他幾乎瞬間繳械了,混沌叢林變柔軟。從不牽掛世界的人,開始牽掛明天。大學畢業,一趟列車駛向南方,廣西多了一個東北女婿。張發財悄無聲息地了做了件轟轟烈烈的事,像是人生折了一條對角線,他跟過去告別了。

如今他們已相戀18年,分不開,兩人像是用歲月收割了彼此。女兒弩弩的到來,更像他們之間一根無形的精神臍帶。張發財的江湖老大哥,見過他們夫婦在南寧的生活後,曾極為精準地描述過一句:真喜歡你們這種互為土壤的感覺。很久之後,張發財才訥訥地說,他特別喜歡“互為土壤”這個比喻。“沒有她,我活不了。”

舊時書生與邪氣頑童

正經邪人張發財

張發財把南寧稱為越南,這也許是他表達認可的一種方式。

在“他的越南”,他依然瘦得仙風道骨,但卻可以安心。他做設計,讀書寫書,哄女兒,喝多了酒呼朋喚友,北京文藝圈能快馬加鞭過去一批人。能幹的太太操持一切家事——包括定期打理髮財的的心緒和脾氣,又把事業做得比家事還風生水起。他們做讀書會,做歷史脫口秀,做一切能讓生活變得更有溫度的事情。她們的“有食堂”,正在一步步為嶺南的這座城市加重趣味的砝碼。

可張發財依然是個“怪人”。他內心深處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厭倦和不屑,但又能用巨大的熱情和生命寬度,去投入他覺得真正“好玩”的事。白天為了謀生,夜晚為了愛。他可以在南寧街頭喝醉,可以不吃不喝不講話,長時間閉關在房內,聽著秒針,等一份設計讓他開竅的一瞬。或者幾天幾夜埋進大部頭史料,不間斷的寫,寫,像是研究歷史成了他的使命。當終於出關,他把“研究戰果”夾帶著那種智商優越感,和類似憤青期的荷爾蒙,一條一條微博發出去後,又常常因一些異己之辯,成了那個深夜叫罵於網絡的人。自視天才的人,似乎是有理由囂張的——我願意這樣理解。

“我從來沒有主動挑釁過人,對罵,都是因為價值觀不同,跟他們沒什麼可聊的。”張發財有時像個才華噴薄而出的舊時書生,有時又成了一個叛逆期被無限延長的邪氣頑童。剛在白天為他的文字和才情擊掌的人,到了夜晚可能會被他口無遮攔的髒話和罵勢嚇跑。“我才不在乎!我最欣賞的就是明武宗朱厚照,特有藝術家氣質,他最要他的自由。他和我一樣,整天罵人,天下第一大朋克。”

冉雲飛曾這樣評價張發財和“張發財”這個名字:他知道你每天身背250公斤道德炸藥,因此存心用這樣的網名預支你的不屑,幫你卸掉沉重的道德炸藥。張發財最愛說,“我不在乎”,太太卻透露,他也曾晚上從書房鑽出,丟一句:他們又罵我了。

四年前,張發財出第一本書時,從廣西來北京籤售。書名《一個都不正經》,同他網上呈現的氣質絲絲入扣。可面對人群,他那副玩世不恭笑面下的拘謹和羞澀,還是會被察覺出來。那時他說,“在南寧的家,從書房去趟客廳都像旅遊,一個宅男來了北京,就像上了火星”。他總有一副故作輕鬆的盔甲,用來應對陌生人,他也有條防禦式的黃色一米線,本能地攔住那些三觀不同的人。他內心有你看不見的在乎和正經。

“我只和兩種人玩,一種是懂我的,一種是真正牛逼的。”後來,他的這本處女作,因為某些原因,在公眾視野消失了。他覺得自己沒被懂,又覺得自己因為有書被禁,變得更牛逼了。 

如今他已出了三本書,像是奠定了“張發財式”歷史寫作:史出有據,無所不談,淋漓犀利,趣味知識並舉。那本《大家都很2》,還在2012年被《人民文學》評為年度散文新人獎。一起獲獎的,還有好友馬伯庸。張發財開始自嘲:我現在是被官方指定認可的,相當於進市場裡面肉豬蓋章一樣——我是作家。

有人怕他“浪費”老天附贈的才華,勸他在專欄之外,也寫些大體量的史著。他又一變臉,說自己對歷史沒那麼大野心。“寫好玩的治療抑鬱症,這是一種逃避,也是用來掩飾自己性格的灰暗。”幾年前的一個夜晚,他確實曾從陽臺外緣,把徘徊已久的身體抽了回來。自那以後,寫作像玩也像藥。

【對話錄】 

新周書房: 發財你覺得你是天才嗎?

張發財:我是按揭藝術家。是不是天才我不知道,但我有天賦。特別是作設計這行,靈感都是老天給的,很多東西就看天生,死磕沒用。愛迪生說99%的勤奮+1%的天才=成功,如果沒有那1%的天分,再努力也沒戲。作設計搞創意的得有點邪勁兒,太正的做不來。我就有這股邪勁。

新周書房:你本職是設計師,而且行情很貴。為何還花時間玩大量“飛機稿”? 因為邪勁?

張發財:我其實最初做這些飛機稿是一個鍛鍊計劃,我想把一個產品從各種各樣的角度,全方位地表達出來。杜蕾斯,偉哥都有。比如說杜蕾斯的薄我想做,杜蕾斯的安全我想做,杜蕾斯殺掉精子我想做。6.1兒童節我就找了一個遊樂場畫面,一個孩子都沒有,就貼了一個杜蕾斯。大家都明白了,因為有了杜蕾斯,孩子就沒了。後來把杜蕾斯亞洲地區的總裁驚動了。他從英國特意趕到中國來,請我從南寧到北京來見面,他想讓我進他團隊做創意總監。我不做,我太累了,我才不想玩呢,而且我討厭北京,那麼大。

新周書房:為什麼?你東北出來的,你還怕大? 

張發財:我怕大。而且我不想太累,不想被一個品牌控制住。北京太大了,就像是得膀胱腫大的一個病人,還再踹了一腳,大得都無與倫比了,你掌握不了這個城市,你控制不了它,我就迷茫了。我覺著我自己最應該去一個小縣城,或者小鄉村裡面待著去。

新周書房:有人說張發財是段子歷史學家。你講的這些段子都是野史還是?

張發財:我最討厭別人說我是野史。你別覺得我是胡扯淡的一個人,我寫東西,只要有正史,全部選正史,《二十四史》。我還要看專業論文,比如說寫金縷玉衣時,我看了一個玉器製作的論文,那是寫得最辛苦的,看了三篇論文,一共看了60萬字,寫出1500字。

新周書房:你是鑽進去上癮了。1500字的專欄多長時間出活?

張發財:對,我喜歡這東西。我現在這種專欄只有《新週刊》一家。別人寫不了。一篇東西查這麼多,還要看這麼多資料,還要調侃著、吹著,得一個星期寫出一篇來。而且我是話嘮,我都是以3000左右字往下刪,忍痛去勢。

新周書房:可你總愛自己解構,自己拆臺。耗時耗力從史料裡篩珠子,最後你偏偏加句“以上都是我胡扯的”。所以搞不清你說真的還是說假的。

張發財:都是真的。我連筆記體都儘量少用,除非特別有趣的。其實真正修史時,很多都用《明清筆記》。近史裡面,很多都是從《世說新語》裡篩選來的。所以筆記也是支撐正史的一個材質。但如果正史已修成的話,我一般就拋棄筆記體。我寫的那些鬼鬼怪怪的故事,正史裡沒有,就從筆記體裡面摘。我寫東西算半路出家,我本質上是一個按揭藝術家。

新周書房:講講你這按揭。把作品抵押給老天,拿才華來換?

張發財:就是目前還不夠,還得整兩年才能成為藝術家。本來就按揭,再把自己做成野路子,那哪行。我儘量保證真真正正有史料支撐。而且我最願意做的事情就是在微博上打臉。

新周書房:打誰,科班出身的?你跟歷史學家交鋒過嗎?

張發財:沒有。 科班出身的不搭理我,我也不跟他們玩。我從不跟搞歷史的一塊玩,我也從不和做設計的一塊玩。打那些來挑釁和攻擊我的,我都拉黑,或者對罵。你以為我是知識分子啊,我準回罵。我身邊有很多朋友都大V,他們可顧及形象,但私底下都偷偷跟我說,罵得真過癮啊。

新周書房:你也不跟歷史學家切磋,也不跟設計師交流,你總是搞音樂的在一起。

張發財:我跟做音樂的人特別有緣分,雖然我還五音不全。 我最早的名片設計,就是給音樂人設計的。歷史上音樂也意思,說是乾隆去作曲,他那個曲子還留下來了,我們南寧有一幫做音樂的小朋友,還曾給還原過。根據那個曲譜重新再演奏了一下,可是用什麼歌詞?我個人建議,用鴻門的宣誓詞來搭配乾隆作曲,兩個強對比的。我不知道他們技術怎麼樣,反正那個東西不好聽。乾隆是非常有音樂造詣的音樂家。唐明皇的音樂造詣是不是也挺高?老盧?

盧中強:我覺得唐明皇的音樂造詣,是中國音樂有史以來最好的階段,因為大唐離殤是中國曆代唯一有節奏的音樂,它所有節奏都是從天竺那邊請音樂家請完成的。那個時代其實印度已經有各種打擊樂。自古以來都說禮崩樂壞,這多扯淡,禮和樂是兩個分得多開的東西,一個是發散的,一個是規範的,我一直特討厭這個詞。所以音樂在中國來說,它一直是一個特線調的東西,包括我們的樂器,所有的民樂都很難奏出一個好聽的和聲。龔琳娜這次在長沙給我們演出做了一個實驗,各種民樂在一起做一些非常西洋式的和聲,聽著太頹了。

新周書房:高曉松給發財這本新書寫的序,但他還有個著名觀點:就說中國歷史上沒有樂譜,他說只留下詩詞了?

盧中強:有樂譜,宮徵譜是一個非常縝密的記譜法,但是它有缺陷,它是線條記譜,它缺總譜的概念,它是因為樂器的制約。

新周書房:發財這本書裡寫到〈古代的上門女婿〉,都知道從東北到廣西,你也總自嘲說自己入贅的,古代上門女婿和現代有什麼區別嗎?

張發財:古代的上門女婿分幾種,一種是真的上門女婿後得改姓,當兒子了。另外一種是我來倒插門到你家來,你家出資我們分開過,這種稍微好一點。還有一種是我名義叫入贅,到你來做上門女婿,待三年或者五年,你爸你媽死了之後我還要回到我家裡。古代上門女婿的地位奇低無比,跟犯人是一樣的。秦始皇修宮室的時候,只要上門女婿都得給我幹活去,都是犯人一樣。七劍下天山的付興茹的爺爺就是上門女婿,很悲崔,小夥長得太帥,被郡主看上了,非得在一起,後來就開始幹活,家裡大牲口都歇著,上門女婿就幹。你看《西遊記》裡的豬八戒在高老莊裡面可苦了,就是幹活。現代啊,我,很好啊,感謝共產黨。

新周書房:你到處給人做設計,大多還免費。你自己的書,都不是自己設計?

張發財:你見過有大夫給自己做開顱手術的嗎?我自己做不了我自己的設計。我的書,都是我一個小兄弟做的。我已給自己做設計就全身起雞皮。這本書,我當時就想一個封面,黑底,把“歷史就這七八樣”七個字打上去,我能想到的就這麼一個畫面,別的再也想不到了。

新周書房:發財你怎麼描述你跟歷史的關係,老盧怎麼描述你跟民謠或音樂的關係?

張發財:是個百分號吧。

盧中強:在我看來音樂從來沒有什麼細分,民謠也好、搖滾也好、流行也好,因為我在這個之前是一個職業寫手,我在華納時是給各種爛電視劇寫歌的,在這個之前寫欄目的歌。對於我來說完全是誤打誤撞。

【回聲】

男青年:發財你最不喜歡49年以前的哪個時代?如果把你拋進最不喜歡的時代你會怎麼做?

張發財:這個不成立的,現在霍金最新的理論是說,歷史是絕對不可逆的,人可能往前跳,但往回走是不可能的。我在這個假設基礎上說吧,我最不喜歡的朝代,除了1949,應該是清吧,因為清是封建集大成的,達到一個高度了,它把所有的毛病、所有的手段都學會了,也都用了

【圓桌】

——讀啥書?

男青年:發財你幫我們推薦兩本想入門的歷史書吧?是正史還沒那麼晦澀的。

張發財:實際上你就看《二十四史》就行,現在網上好像有本《白話二十四史》。

薛繼業:有一本江澤民寫序推薦的《簡明中國歷史》,挺好的其實。它是給官員看的,就是從三皇五帝就開始,等於課本一樣。

張發財:好看嗎?

薛繼業:我買了一本,還真挺好。一般人其實瞭解一個大的梗概就行。張發財的讀讀。像李敖出的我幫你們讀就行了。

——圖好玩?

女青年:發財,我看您訪談之類經常提到好玩、有意思、不裝。“圖好玩”是你做事情的標準嗎?

張發財:對,不好玩我做它幹嗎,我又不缺錢,我一個入贅的人,我按揭藝術家。這世界太無聊、太無趣了。我相信原罪說,我來到這世上肯定是上輩子作孽了,做了壞事的,這輩子才做人的。而且是做了特別壞事,上輩子不努力,這輩子才做設計,不然不至於這輩子這麼苦,既然都這麼苦了,我要不找一點好玩的事我活不下去。而且我有抑鬱症,現在調整過來一些了,最兇悍的時候,六年前抑鬱症我都差點已經跳樓了。所以只能用有趣、好玩來對抗這個無聊的世界。

阿寶:每個人對好玩的界定可能不同,但本質都有個共同的核。老薛的小畫,秋野的音樂,跟發財做設計,寫歷史可能訴求一樣:要好玩,一種別緻的趣味。 

薛繼業: 我畫小畫,就是好玩。好多都是跟人打鑔打出來的,不是有副《作業本驢》嗎,那是作業本說,你要畫一張驢,但是必須要像張發財,我說行,但是太難了。還是倆色情蛤蟆,那是跟大仙打鑔打出來的。

秋野:我特同意發財說的這個,好玩,首先你自己得high起來,如果你自己不high的話,這東西好象也high不出來。我們偶爾在聊天當中會有個“神蹟”出現,它是非設計的,它絕不是坐在桌子上冥思苦想才想出來的。你很難去主動找它。

——狗肉與方言

女青年:發財你有篇專欄《 打狗棒不打狗》,最近玉林狗肉節鬧得風聲水起的,你是廣西來的,怎麼看這個問題?

張發財:他有吃狗肉的權利,不犯法,我吃狗肉能怎麼樣呢,我是不吃這個。但我們越南(廣西)有這個傳統。

薛繼業:蛋白質是珍貴的東西,這東西有什麼不得了的,豬什麼東西都一樣。我也養過狗,我也吃。

張發財:玉林啊,是我們到越南很重要的一個城市,那個城市很好,不光吃狗肉,那個城市的語言好,基本就是唐朝人說話和宋朝人說話,就是古音。

薛繼業:廣西的白話跟廣東不一樣,廣西的白話有一個很古怪的舌音,這一定是古代的。

張發財:研究方言要看天份,我不行。趙元任會27種語言,他是音樂家,他可以吃一頓飯之後到中途,聽著你說話,跟你學,你會認為碰到老鄉了,他就這麼厲害。我還認識一個純粹的語言天才,那真是天才,這個人就是汪涵,他中國各地的話都會說,而且說得奇正無比。包括一個很古怪的東陽話。

薛繼業:一個是天分,再就是小時候他一學就像,人就誇他,小孩這種嘚瑟,有好多能力都這麼來的。

張發財:就是天份。有些人耳朵不一樣,眼睛不一樣,很多顏色我看不到,老薛能看得到的,就給它表達出來,這是天分的東西,後天努力一丁點用都沒有。什麼事都靠天分,做菜其實就是天分,其實搬墳頭有時候都講究天分,他就會發力,他搬的就不累,他會找平衡。這世界是由天分組成,沒有天分你就做不好事。努力那都是騙人的,有時候你要覺得這事不行了,該放棄就放棄,人生就這麼十幾年、幾十年,搭在那上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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