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夏有一种童年,叫“挖辣辣”!拿上铲铲,我带着你一起挖辣辣走


临夏有一种童年,叫“挖辣辣”!拿上铲铲,我带着你一起挖辣辣走


我两眼放光,眉飞色舞,像穷光蛋发现了金疙瘩。

瞅准目标,提悬尕铲子,朝一攒绿茵茵的野菜扑过去。

“这是我先看见的!”一嗓子母狼般的声音,穿疼了我的耳膜。

平地起惊雷,一只比我大两码的布鞋,踩住了那攒野草的头。

我吹着鼻涕泡,呜呜哇哇,没有眼泪地干嚎着。

“再嫑嚎,给你,惜个孽障,尕娃!”

我破涕为笑,抓紧戳过来的那根土里白条,像捧过一只灵芝。

捋干净酥楞楞的泥,塞在嘴里噌哽噌哽地咬。

舌头上辣酥酥,甜丝丝,还柔津津的。

这种神奇的吃食,叫做“辣辣”。

我觉得,它应该就是芨芨菜的根,还是记错了?

临夏有一种童年,叫“挖辣辣”!拿上铲铲,我带着你一起挖辣辣走


暖阳下我迎芬芳,春风拂过大地。

麻雀呼朋唤友,从一只柳梢头,掠到另一棵白杨树。

鹅黄的柳叶儿随风慢摇,杨树挂满了调皮的枣红毛毛虫。

山坡上的干草丛里,一只野鸡被脚步声惊呆。

决起而飞,“呱呱呱”地扑向更远处的草丛。

睡醒了的曲蟮钻出地面,像蛇一样盘曲游走。

蚂蚁开始贩蛋,黑茹茹地和地里的庄稼人一起忙活着。

天空的头上扎起了羊毛般的牡丹花,大眼睛藏在云后面偷偷地笑。

春雨淘洗过几遍的天幕,像深蓝色苦苦的海水,漫无边际地拍打在西北高原上。

地上的青草顶破坚硬干涩的土皮,怒出芽儿,像一根根绿针,硬扎扎地刺向天空。

天空黑起包公脸,清苦的山峰,商量了半天,雨来了。

雨下得无声无息,下得如泣如诉。

那雨像打湿了的黄沙,千言万语,一声叹息,化作手心里的温柔。

又像一位少女,安安静静沉淀自己的心事,点点滴滴流泻细微的美丽。

踩着细雨,随风潜入巷道深处,田间坡头。


牛粪味、杏花香、腥湿的草泥味,真叫个尖蹿。


临夏有一种童年,叫“挖辣辣”!拿上铲铲,我带着你一起挖辣辣走


初春的天,孩儿脸,说变就变。

虽然已是人间的四月天,嗖嗖的凉风,依然能穿透五脏六腑。

早上还是阳光灿烂的日子,美得不可方物。

过了晌午,江湖又是风起云涌。

那是一阵黄风,蓬包谷的塑料膜,和鸡毛蒜皮一起飞上天。

地里的人放下铁锨,佝偻着身子去抓被风卷跑的草帽。

家里没人的窗户,被刮的并叮梆当,像闯进一只瞎牦牛。

人趔趄着身子,逆风航行,从地头往家里奔。

手抓帽檐,两脚蹬地,似乎不用力就要被妖魔鬼怪收走了。

回到家里,灰头土脸,沙子都塞满了牙缝儿。

大风过后,第二天是个天空放蓝的好日子。

野孩子们,打个中国结,再飘起红腰带。

吹风吹,战鼓擂,我们一起去挖辣辣。

提起铲子,捞出抽匣里的裁纸刀,要么到尕铺里买把一块钱的钢片小刀,最省事的,直接折一截干棍,一头撕尖……

准备好了作案工具,我们瞪大瓦陀螺般的火眼金睛。

朝着广袤的田野,像野兔一样撒展。

笑脸与鼻涕齐飞,红领巾共黑布鞋完美混搭。

来啊,快活啊,一蹦三丈高啊,反正有,大把时间。

闲坐不如挖辣辣,还有草根家族的兄弟姐妹们:

叮叮哒啷,一种叶子很碎的草的根,像棕色的莲藕,一节一节的,入口脆生生;

油葫芦,一种植物的块茎,像白色的葫芦,甜甜脆脆;

鸡鸡腿,有一种特殊甜香的草根,胖的有食指粗。

我记得,它顶着长长的杆子,叶子是锯齿状。

它的头上,是不是还顶着两三个毛刺骨朵?

或许有,或许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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