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 晚情的休閒時光（公眾號：wqjgs2018）
1
剛走進院子，我就聽到屋子裡傳來一陣陣大笑。特別是公公的笑聲，尤其刺耳。
走進門，我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屋子裡充斥著難聞的酒味，酒瓶子東倒西歪，公公和他幾個朋友正在推杯盞壺。
讓他們如此開懷大笑的是五歲的兒子小鵬正在客廳東倒西歪耍活寶。
小鵬的臉透著異樣的紅，一看就是喝多了。
我的怒火噌地就被點燃，竟然把這麼小的孩子灌醉！這安的什麼心？
我衝上去，一邊把小鵬攬進懷裡，一邊陰著臉質問：“是誰灌我兒子酒的？”
歡笑聲戛然而止。公公的幾個朋友面面相覷後，都把目光投向公公。
公公沒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回家，有些愣怔。但很快他便藉著酒勁耍起了橫。
“我灌的！怎麼了？我給我孫子喝酒犯法了？”他將牙籤上剔出來的菜葉磕到桌子上，氣哼哼地說。
我不由得提高了嗓門：“您自己想當酒鬼我不攔著，但別賠上我兒子！”說完，我抱上兒子就往門外走去。
婆婆從廚房裡追出來，她面色慘白，眼眶裡蓄積著淚水，拽著我的衣袖苦苦哀求：“小鵬媽，都是媽不好，求求你不要帶走小鵬。他是我們的命根子啊。”
我的心裡被無數尖刀殘忍地刺著。
我哽咽著：“媽，我把小鵬交給你們撫養，是因為你們是他的爺爺奶奶，必定會掏心窩子愛護他。可您看看，我爸他這是在禍害他啊！”
婆婆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對不起。媽保證以後不會這樣了，明天就是你爸生日，你這個時候帶走他，指不定他又會鬧出什麼事來。”
正說著，就聽見房子裡吵鬧起來，公公瘋了一樣要奔出來和我拼命，他的朋友拉住了他。
可此情此景，做為一個媽媽，我再也不想容忍下去。
我堅定地撥開婆婆的手：“明天我再把孩子送回來。”
婆婆沒有再阻攔，只是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2
我叫張小芙，本有一個幸福的四口之家。
我和丈夫唐濤是打工時相識相戀的。婚後一年，我生下一對龍鳳胎。
可誰想到，天有不測風雲，孩子四歲時，丈夫突遇車禍不幸去世。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啊，炸得全家人痛不欲生。
可生活終究是要繼續的。逝者已逝，生者要忘記傷痛，堅強地活下去。
丈夫車禍一共收到60萬的賠償金，打在我的銀行卡里。我一直沒動。
那是他用生命換來的錢啊，每一分都是鮮血染成，想想就心如刀割。
丈夫百日那天，按照當地的習俗，是要請親朋好友吃飯的。
席間，一個平時和我很要好的堂嫂對我說：“小芙，人要向前看，你這麼年輕，日子還長著呢，遇到合適的人，就再嫁了吧。”
沒想到堂嫂的話被婆婆聽去，她當時沒說什麼，但很快把這事告訴了公公。
晚上回家，我被開了批鬥大會。
公公脾氣本就暴躁，自從丈夫去世後，深受打擊的他開始酗酒。
這天，也喝了不少。
公公那天真的就像瘋了，砸碎身邊所有能砸的東西，指著我的鼻子大罵蠍子心腸，說我想拿著丈夫用命換來的錢去養別的男人。
總之，罵得特別難聽。
兩個孩子嚇得哇哇大哭。
婆婆沒想到自己的告狀引發如此滔天巨浪，在一旁怯懦地哄著孩子。
說實話，自從丈夫去世，我從沒有想過離開這個家，可現在，面對公公的歇斯底里，還有對我的辱罵，我特別心寒。
我不怵公公的斥責，我告訴他，我沒有義務為他兒子守一輩子活寡，我總有一天會另嫁的。
從那天開始，家裡便沒有消停過。
公公天天指桑賣槐，還到處說我的壞話詆譭我，說我早就在外面有了男人，不顧唐濤屍骨未寒，想拿著錢跑路。
我更是被婆婆看了起來。哪怕我出門買菜，也必須把兩個孩子留下。
這樣的家，我還怎麼呆下去？
既然撕破了臉，原先都戰戰兢兢避讓的問題，終於赤裸裸顯現了出來。
我如果離開。兩個孩子怎麼辦？那60萬怎麼辦？
我打聽了律師，律師告訴我，我是孩子的母親，而且兩個孩子還幼小，既然父親已經不在人世，孩子理應跟我。
至於60萬的賠償，會分成三個部分，我、公婆、孩子。
然而，畢竟是一家人，而且婆婆一直待我極好，我不想讓悲劇延伸到法庭上。能協商更好。
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每天都在吵鬧不休。為錢、為孩子。
我不在乎錢，我在乎孩子！兩個孩子還小，還是龍鳳胎，在一起生活才對他們的生長有利。
可公婆不允，說至少得留下一個孩子，而且必須是兒子小鵬，至於錢，只給我20萬。
女兒小朵是個丫頭，根本沒必要分財產。
事情一直拖了一個月沒有妥善的解決，直到有一天，婆婆突然哭著來找我，拿著公公的診斷書。
公公得了肝癌，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婆婆突然給我跪下了，說小鵬是他們老夫妻活著的最後希望，如果我不把小鵬留下，他們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婆婆說，讓小鵬留下只是暫時的，待公公撒手人寰，他們沒有了撫養小鵬的能力，小鵬自然還是要還給我的。
60萬賠償金被婆婆分成四份，但兩個孩子的30萬，得額外建一個賬戶，給孩子的，誰也不能動。
3
我還記得我和女兒走那天，小鵬哭得多麼傷心。
他以為我不要他了，我只能編了一個美麗的謊言，告訴他，我只是回去照顧外婆，很快就回來接他。
婆婆向我一個勁地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小鵬。可他們就是這麼照顧的？
小鵬一路睡到家。兩個小時的車程，我哭了兩個小時。
醒來後的小鵬告訴我，他每天都陪爺爺喝酒，爺爺說，你爸爸酒量就極好，你也不能慫。
小鵬還告訴我，他每天都玩八個小時的手機，爺爺說，等上學了再學習也不遲。
我氣憤不已。我真後悔把兒子留給公婆，他們把對唐濤的愛，雙倍附加給了小鵬。
這種愛太沉重，甚至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兩個孩子一個月沒見，開心地瘋鬧很久，直到晚上10點才睡。
從婆家搬出來後，我並沒有回孃家，而是去臨市租了房子，找了工作。
我不能依賴任何人，我必須獨自承擔生活對我的挑戰。
半夜時，我家的門被拍響。我沒想到，公婆竟然連夜趕了過來。
婆婆眼淚婆娑地說，公公醒酒後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懊惱不已，當時就打車過來了。
公公撲通一聲跪倒在我面前，老淚縱橫，說他老糊塗了，鬼迷心竅，竟然給孩子灌酒。
“小芙，你相信我，如果我再給小鵬喝酒，讓我不得好死！”公公難得服軟，還煞有介事地發起了毒誓。
委屈和氣憤一股腦襲來，我控訴著公公對我尊嚴的踐踏，對小鵬身體的摧殘。
公公一改往日的橫行霸道，態度特別謙卑。
他不停地道歉，說只要讓小鵬回去，他什麼都聽我的。
說到動情處，公公捂著腹部，痛苦地彎下了腰。
婆婆的臉也失了血色，衝上前扶助他：“他爹，你別激動，小芙會答應我們的。”
我心就是再硬，也無法做到拒絕一個將死之人的乞求啊。
我答應公婆可以讓小鵬回去，但條件是，他週末必須跟著我。
我還把他們溺愛小鵬的不良教育方式逐一擺清，公婆保證一定會改。
第二天一早，公婆歡天喜地把小鵬帶走了。
我每天至少給小鵬打兩個電話，確定他是否喝酒。只有聽到了他清脆稚嫩的聲音，我才會放心。
4
那個週末正好是兩兄妹的生日，我打算帶他們去遊樂場玩耍。巧合的是，同事大林也要帶孩子去玩，邀我們同行。
想著有免費的順風車坐，我滿心歡喜答應了。
那天，孩子們玩得特別高興。有一些比較刺激的項目，都是大林陪他們玩的。
大林還給兩個孩子買了很多好吃的，給錢也不收。
大林和妻子離婚兩年，孩子判給了妻子。每個週末，是他陪孩子的時間。
大林脾氣特別好，人也細心溫和，和孩子們玩得很嗨。
晚上回家，小鵬瞪著忽閃的大眼睛問我：“媽媽，我再也不會有爸爸了嗎？”
我內心不禁苦澀，一定是今天大林對他們的呵護讓他有了感慨。
我能說什麼呢？我只能無奈地告訴他，我會把爸爸的那份愛也給他們的。
可他小小年紀，又能懂什麼呢？
再以後，每個週末，大林都會開車載著我們出去遊玩。我總會在家裡提前準備好孩子們的吃喝。
週末成了每個人的念想，不單單為了團聚，也為了五個人湊在一起的快樂和幸福。
從大林那似有似無的眼神裡，我讀出了熱切和灼熱，可我只能裝糊塗。
如今的我，拉扯兩個未成年的孩子，本就不是一件易事，我不能牽累他。
可沒想到，公公那天突然到單位來找大林。
我本來還不知道，只聽同事說，樓下大林和一個老大爺吵起來了。我衝過去一看，差點沒氣死。
公公說得特別難聽，說但凡腦子正常的男人，就不會看上我。
一個帶著兩個娃的寡婦，誰要啊？
公公罵大林肯定是貪我的錢，他讓大林死了這條心，錢是他兒子用命換的，任何人甭想惦記。
我上去一邊拽著公公就往外走，一邊向大林道歉。
公公見我拽他，更來勁了，唾沫星子滿天飛：“你還沒再嫁，就胳膊肘往外拐，我兒子在天上看著你呢，你會遭報應的。”
同事們都在竊竊私語，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哪裡能和公公的力氣抗衡，眼看情勢惡化，大林突然上前一步，一下子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他身後，他一字一句地對公公說：“張小芙沒有賣身契，她不是你家的奴隸！她有權利爭取自己的幸福！我會讓她幸福的！”
在眾人驚愕的眼神和公公的咒罵聲中，大林牽著震驚的我，大步走了出去。
這下，實錘了。
5
那個週末，我沒有接小鵬回來。
是婆婆給我來電話求我的，她說公公快氣瘋了，揚言只要我回去就和我拼命。
婆婆嘆氣說，等他消消氣再來吧。
我權衡了一下，答應了婆婆。
雖然我特別想兒子，也不打怵和公公吵，但是我可憐委曲求全的婆婆，也怕公公被我氣出個好歹，那我怎麼向丈夫的在天之靈交代？
忍一個周再說吧。
我給兒子打電話，告訴他媽媽有事不能去接他，等下個周再見。
兒子很懂事地說好。我還悄悄地問他爺爺有沒有給他酒喝，兒子說沒有。我稍微心安。
週日午後，我正在給女兒洗澡，手機鈴聲突然尖銳地響起來，是婆婆的電話。
婆婆在電話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讓我趕緊去醫院。
公公因為喝醉了酒，騎著電動車載著小鵬掉進了湖裡！
我覺得天都要塌了，腦子一片空白。
我來不及給女兒擦乾身體，給大林打了電話讓他過來幫我照看女兒，穿著家居服，趿著拖鞋就衝了出去。
當我感到醫院的時候，我的雙腿已經軟得站不穩。我踉蹌著趕到搶救室，看到婆婆正站在門口抹眼淚。
我瘋子一樣衝上去，淚水早已經淌了滿臉，我握住婆婆的手問：“媽，怎麼樣了？”
婆婆哭著說：“是唐濤在天之靈保佑啊，都搶救過來了，只是小鵬他……”
我雙腿又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小鵬怎麼了？”
婆婆突然反握住我的手：“小鵬情況比較嚴重，水嗆進了肺裡，還沒醒呢。”
“你們是怎麼看孩子的？喝！喝！離了酒活不成了是不是？他想死就去啊，幹嘛禍害我兒子？”
我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痛苦地嚎著。
婆婆捂著臉嗚嗚哭起來。
大林帶著女兒趕了過來，他拍著我的肩膀安慰我：“現在不是討責任的時候，救孩子要緊。”
幸虧大林，他主動承擔照顧我女兒，才讓我有精力陪護兒子。
謝天謝地，一天後兒子便醒了。
兒子醒來第一句話竟然問我：“媽媽，爺爺怎麼樣了？”
我頓時淚如雨下。
當著孩子的面，我不能斥責老人，我囑咐兒子乖乖躺著，去爺爺的病房幫他看看。
可我心裡恨哪，我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去看他，我怕我進了病房，控制不住和他開撕。
我去了醫生辦公室，打聽了一下公公的病情。讓我分外震驚的是，公公根本就沒有得肝癌！
我懷疑是不是醫生診斷錯了，面對我無厘頭的質疑，醫生告訴我，公公除了有輕微的糖尿病，一切正常。
我再也無法隱忍自己的怒火，我衝進公公的病房，潑婦一樣把公婆一起罵了，我告訴他們，從今天起，小鵬不會再跟他們生活，再和我搶孩子，我就和他們拼命！
我特別懊悔，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軟，念及婆婆對我的恩情，念及丈夫和我的恩愛，念及公公即將逝去的生命。
我什麼都念及了，就是沒有念及兒子！
我差點害死了我的兒子！
我知道，我不能割捨孩子和公婆的親情，但從此以後，我和他們的情意一刀兩斷！
如今的我，已經接受了大林的求婚。
有人說大林太傻，娶了我，替別人養孩子；有人說，我太精，嫁了大林，給孩子找到一個長期富足的飯票。
人生苦短，何必在乎別人的說辭呢？我們只想好好過我們的日子。
—— 全文完 ——
晚情的休閒時光（ID：wqjgs2018）一個專門講述女人情感故事的公號，不聊對錯，不談三觀，每晚為你講述一段隱秘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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