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隨便”加上一道菜

英國的毛姆是我喜歡的作家,儘管他有著暢銷書作家的通病,有時會被詬病不夠深刻。其實生活哪有那麼多深刻可言呢,有趣的作家從中擷取一兩件小事來分享,是個調劑,總不該被苛責。上次提到他寫的短篇《午餐》,這確實是個有趣的故事,惹得我也想說說我的故事了,真真假假,諸君倒不必去深究。

他說,“隨便”加上一道菜

英國作家薩默塞特·毛姆

A君是我的老同學,粗通文墨,在那人人為分數錙銖必較,背書做題爭分奪秒的時候也算個曲高和寡的文人雅士了。我那時候也是喜歡寫幾句詩的,而現在讀來卻感到額角發燙,總覺得太造作了些。不知A君現在是否還會讀自己以前的習作,但願他還會,並且依然文思不絕,筆耕不輟。這樣,我所有的揣測肯定都來自於我的小肚雞腸了。

我大學時成績是不錯的,拿到了國家獎學金。高興是當然,請室友、朋友們吃飯也有好幾輪,雖然努力是我自己的,但與大家分享快樂也挺好。突然,我接到了A君的消息,他自然是恭喜我,又說要來學校看我,到時我可得請他吃飯。我應承下來,不過有一絲疑惑,我與A君的聯繫並不多,也沒有將這事兒在朋友圈顯擺,他是怎麼知道的呢。不過,朋友到訪我肯定要好好招待。

他說,“隨便”加上一道菜

國家獎學金挺高的,有8000元

下個週末,A君果然如約而至。我們學校離得並不遠,只是大學前兩年並未串過門,說來是學校裡也沒有什麼聞名遐邇的景點,逛來逛去都是些平平無奇的教學樓罷了。林蔭道倒是寬闊而悠長,日影斑駁,時而幾隻麻雀晃來晃去,打落一片葉子飄到跟前。但是老同學間的尬聊並不適合這樣的氛圍,陳年往事不一會兒就消耗殆盡了,兩人都想著趕緊進入正題——吃飯。

A君說著,他這一覺睡到中午就坐公交過來了,現在已是飢腸轆轆,我們可得吃個大餐。於是,我帶他來到學校後門,相信每個大學都有這樣一條街,小攤小館,天南海北,各色美食應有盡有。尋得一家餐館,環境味道都不錯。我和閨蜜要是吃食堂吃膩了,就會來這兒湊著點些菜,打打牙祭,平時肯定不會隨便來的,大家可不都是窮學生麼。此時老友相聚,又是為我慶賀獎學金,自然不能小氣。

服務員送上了菜單。每道菜都配著圖片,都在熱情地招手。

“你看看,有什麼想吃的?”我客氣地招呼著。

“就我倆,也吃不了多少,搭配著就行,我看看。”他端詳著菜單,“先來個蘿蔔排骨湯吧,家鄉的味道。好久沒回家,倒有些想念我媽媽燉的湯了。”

他說,“隨便”加上一道菜

他又翻了翻菜單,似乎有點猶豫不決,問我有沒有推薦。

“這兒的乾鍋雞挺好吃的,裡面還有茶樹菇,我們宿舍幾個妹子來吃必點。”我一邊倒著茶水,一邊說。

“那必須來一個,再來個小炒黃牛肉吧,看著挺下飯的。”他指了指菜單,我讓服務員記上。

他說,“隨便”加上一道菜


他說,“隨便”加上一道菜

他來回翻著菜單,唸叨著:“感覺有點不夠,再隨便加一個比較好。”

這時,服務員小妹提醒道:“三個菜差不多了吧,你們只有兩個人,我們菜份量挺足的,特別是排骨湯,好大一盆呢。”

A君謙和地笑笑:“肯定吃得完,放心吧。”

我想著他說要搭配,許是想配個青菜,於是一邊說著:“只有兩個菜嘛,湯不算菜的。”一邊翻著青菜那一頁。服務員小妹也推薦著各類時蔬。

此時,A君突然說:“要不來個魚吧?霸王烤魚。”他的目光停留在菜單扉頁,手指摩挲著“廚師推薦——霸王烤魚,98元/份”幾個字。

服務員小妹比我先驚訝,忙說:“這個烤魚特別大一份,肯定吃不完的。”

A君接話道:“魚肉又不佔肚子,肯定吃得完的。”

他拿著菜單又看看我,見他這麼堅持,我自然不好推辭,畢竟我請客,總不能不讓人點菜。98塊現在看來不算特貴,但對學生時代的我們來說還是遙不可及的,點菜時一般自動跳過。要不是A君,我還沒發現這家餐館有這麼上檔次的菜呢。

服務員小妹有些無奈地下單去了。等上菜的間隙,A君與我大談就業形勢,奉承道你這麼優秀都拿了國家獎學金,將來工作肯定好找。我搖搖頭,笑道:我就是怕工作難找,就要去讀研了嘛。A君打趣道,讀完研也是要找工作的呀。說來A君倒是有趣,當年對文學的熱情可比我高漲,卻選了個最經世致用的專業,將來的工作怕是和文學不會沾邊了。“我還是會寫詩的。”他篤定地說。

他說,“隨便”加上一道菜

年輕的時候,是否都寫過詩?

菜一道一道上來了,份量確實足,這恐怕是學校附近館子的標配,學生們的要求說高也高,味道一定要好,份量一定要足,最重要的是下飯嘛。工作後吃的館子都是一碗一碗地上米飯,此時都是直接一大盆伺候了。A君並不狼吞虎嚥,細細地吃著,我客套著問菜是不是不合口味,他笑著說,挺好吃的,不過大菜還沒上嘛。

正說著,兩個服務員過來了,小妹端著方形的爐子,比一般的酒精爐大得多,我心想這麼大份的嗎?果然,她身後的大漢弓背端出碩大的烤盤來,大魚從中間剖開,周圍鋪滿配菜,在鮮紅辣椒的映襯下散發著油光。烤魚上桌,小方桌擺不下,服務員把我們換到了大圓桌上。看著這差不多50公分長的烤盤,我覺得有些可笑,道:“這你可得吃完啊。” A君一面感嘆著它的份量,一面夾起一大塊魚肉塞進嘴裡,口齒不清地說道:“果然是大菜,好吃!”

他說,“隨便”加上一道菜


他說,“隨便”加上一道菜

雖然對吃不完是有心理準備的,但是沒想到會剩這麼多,每道菜都沒吃到一半,尤其是烤魚,半拉都沒吃了。A君並沒有驚人的食量。我建議他打包帶回去,他說坐公交拿著不方便,想來宿舍都沒有冰箱,我也不再堅持。A君笑笑,說道:“誰想到烤魚這麼大,吃不完。”

我回道:“可不是嘛,霸王烤魚麼,誰想得到呢。”

最後,A君一邊微笑著看我結賬,一邊感謝我的款待。兩百多吧,對於十年前的大學生來說,算得上盛宴了吧。

吃完飯,A君盤算著時間,“我得早點去等公交,你們學校這一站可不好等車呢。”

此後,A君又鮮少聯繫我了,更沒說過回請的話。時光荏苒,不知他還寫詩嗎?詩裡可曾請過別人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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