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傳說裡
他們喜歡加上美滿的結局，
只有我才知道，隔著霧溼的蘆葦，
我是怎樣目送著你漸漸遠去。
——席慕蓉
一次邂逅，一眼回眸，
一首傳唱數千年的清歌。
《越人歌》是我國第一首譯詩，
被認為是楚辭的源頭之一。
這首詩，在至少2549年前，
是一位榜槍越人用越語
唱給當時的楚王子公子黑肱（字子皙）的歌。
南方方言極有魅力，據傳“十里不同音”，
實則，我認為十里範圍都太大了。
越人是當地土著，並不會楚語，
更別說是華夏語。
越語，被人們稱為“鴃舌鳥語”。
越人們說話多是輕利急速，
即使與近鄰楚人也很難通話。
初來乍到，
乘船遊覽視察的子皙
顯然並未掌握這一門“外語”。
萬幸音樂是無國界的，
包含在曲調中的情思觸動年輕多情的子皙。
雖然能明白曲中真意，
但對歌詞內容還是充滿了好奇。
此時就需要一個精通兩種語言的翻譯
慶幸的是楚國吞併越國後，
楚、越兩族人民相雜而居，
因日常生活頻繁接觸，
通楚、越雙語的人在兩個民族中日漸增多，
翻譯人才比比皆是。
於是便有了這
被稱為我國第一首譯詩的《越人歌》。
許多人瞭解《越人歌》
是從“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這兩句詩開始的。
這是《越人歌》結尾兩句
歌者委婉含蓄地表達了對愛慕之人的嚮往，
山上有樹樹上有枝，
這是再也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自己心底的感情有多深
卻是對方無法瞭解的。
平淡質樸的文字裡流淌出的嫋嫋情意和哀思，
隨著緩緩的流水走向了不可知的遠方。
這首雋永情深的歌註定了會千年傳唱，
而歌裡的故事也註定了會美麗而哀傷。
劉向《說苑》一書中
對歌詞的古越語記音用了三十二個漢字，
即：
“濫兮抃草濫予昌枑澤予昌州州鍖州焉乎秦胥胥縵予乎昭澶秦逾滲惿隨河湖”。
而今日我們看到的版本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卻是楚人根據越語翻譯過來的楚語。
不得不說，
當時子皙所找的翻譯
是個文采很不錯的人，
將越人的小調翻譯得頗有文采。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反覆吟唱著
“今夕何夕”“今日何日”，
是見到了心儀之人驚喜，
亦是久思不得的驚愕。
或許是仰慕已久了，
曾經的驚鴻一瞥早已在心中生根，
於是便靜靜地等待著，
等待一棵會開花的樹，
等待對方回眸的擦身而過。
小心翼翼地竊喜著、慶幸
今日盪漾著一葉小舟劃入了心上人的眼眸。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王子子皙被這飽含深情的動人歌聲所感動，
雙手扶了扶越人的雙肩，
又莊重地
把一幅繡滿美麗花紋的綢緞被面披在他身上。
對聽者而言，這是對歌者的讚美和認可，
也是表達彼此心靈契合的最好的語言。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一個是天潢貴胄的王子皇孫，
一個是披髮文身的鄉野村夫，
一個是雲間月，一個是田間泥，
那一道道跨越不過的鴻溝，
將歌裡的繾綣情意絲絲縷縷扼在了喉頭。
那舉手投足間不經意的溫柔
是一杯致命的鴆酒，
一個毫不知情，一個卻泥足深陷。
那扶過肩頭的雙手，那披在肩頭的錦緞，
都是對這段註定無疾而終的愛慕最後的祭奠。
深埋在心底的愛意，
不會因著時光荏苒而消磨，
卻畏懼世間紛紛擾擾的流言。
越人將心中如同鄂水一般澄澈純粹的愛意
深深地埋進了心底，
天神一般美好的心上人，是世間最純潔珍寶，
容不得半點汙言穢語的偏見。
彼此的相逢是一場神奇的際遇，
不在臆想之中，亦不在安排之內，
遇到了，
便將心中最美的歌獻給你，
這是生命中彼此的相屬，
不圖相依相守，
只等花開花落，幕起幕收。
你立在船頭，漸漸遠去，
我在你身後，默默守候。
穿越世間和空間，
千年前的文字寧靜地淌淌而來，
雲淡風輕的描述捎上筆端，
那一別之後他們或許再無相見。
正如席慕蓉的詩歌
“當燈光逐漸熄滅，歌聲停歇。
在黑暗的河流上被你遺落了的一切，
終於，只能成為，
星空下被多少人靜靜傳誦著的，
你的昔日，我的昨夜”。
【作者簡介】安若素，希望用文字，記錄每一個瞬間的美好，有趣的靈魂總會相聚，我在一個有意思的地方，等一個有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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