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黃昏,愛新覺羅·溥儀的舊夢


紫禁城的黃昏,愛新覺羅·溥儀的舊夢

阿嬤,阿嬤,我要回家。

沒人應答。三歲的他,小小的一團,被母親塞到阿嬤懷中。夜色深沉,院中燈火通明,來往的士兵僕從絡繹不絕。他怕極了,緊抱著阿嬤隨她入了轎。淚光中,搖晃的轎簾,搖曳的燈火,阿瑪和額涅的身影都遠了。他不知道,他即將去往哪裡,又何時可以歸家。

他在一片昏暗中入了這座極大的殿,殿內僕從林立,樑柱屏風皆是滿目的金黃,雕龍畫鳳。殿中央環繞著一個巨大的坐榻,榻上的女人實在太老了,兩頰是全然不自然的白,愈發顯得唇色如血。她的眼透過傍晚折射進來的光線虛虛的望過來,我嘬著手指,聽她講一些我全然不懂的話,說什麼除了太監,唯一能入住這座宮殿的男人只有皇帝,之後便沒了聲息。身旁的僕從有條不紊的安排著後事,有人闔上了她的眼,有人為她打理妝容,有人塞了顆深色的夜明珠在她嘴裡,有人呼了外間等候的紅衣喇嘛進來,一時間鑼鼓喧天,嗩吶齊鳴。這一幕,有著一股奇異的鬼魅,我從不曾瞭解死亡,因而並不害怕,只覺得吵鬧。

次日,有人為我著了一身蟠龍袍,一頂冠,引我坐上了那座至高無上的位置。我坐不住,攀上趴下,一刻也停不下來。左手邊的太監緊張的衝我張開了手,右手邊的父親安撫我,安靜點,很快就好了!事實上,這是多麼漫長的一天啊。我坐在殿內,聽宦官引導眾臣叩拜,一回三次叩拜,我好像聽了三回。外間典禮仍在繼續,我實在坐不住了,在殿門外奔走,殿外是跪伏的群臣;下了這條漫長的雕龍臺階,兩側扶手下的平臺上,竟還有滿目的群臣。臺階的盡頭,便是那道褚色大門,門緊緊合著,似乎十分安全。這一刻,聲猶在耳,我只覺得熱鬧。忽而,於一片道賀聲裡,我尋到了一絲奇特的,泯然於眾人的聲音。我好奇極了,繞過眾多人,終是在一位大臣胸前的胳肢窩裡尋到了這個寶貝:一隻裝在籠裡的蟈蟈。

彼時,這隻裝在籠中的蟈蟈便屬於我了。

彼時,這道門於我是何意義我也未曾知曉。

紫禁城的黃昏,愛新覺羅·溥儀的舊夢

她不是我的乳母,她是我的蝴蝶。

我長到六歲,凡事都有宮裡人做主。上朝議事,皇額涅垂簾聽政。吃飯穿衣,俱是宮人伺候,卻是鮮少吃飽過。餓了,便跑到御膳房偷食,不想被宮人發覺上告了額涅,額涅便斥責我失了體統。是了,她不是我親額涅,而我的親額涅也不管我。

我長到九歲,沒有任何朋友。

某天,殿外一陣喧譁,宮人告知我阿瑪跟額涅來了,我的心內竟一片平靜,無喜無憂。出了殿門,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怯怯的走過來,額涅隔著轎簾跟我說:“他是你弟弟。”是嗎?這個弟弟可真小。其實彼時我倆只差了一歲,只是弟弟生的矮小,一臉稚氣,想必是身在父母身邊的孩童,總是成熟的比較慢。

“額涅,你想我嗎?”我心內仍是抱著小小的期待,期待能從她身上得到一絲隔絕了六年的溫情。

“你這樣就很好。”額涅仍舊隔著轎簾,竟連我的面都不肯見嗎?

我心下惱怒極了,徑自掀開隔絕了兩人的布簾,恨聲道:“是啊,弟弟身邊一直有你們呢。”而我未完的話,卻消失在額涅臉上的淚痕裡。是啊,在這宮中,沒有人能主宰一切,即便是我。

阿瑪騎著馬出了宮門,弟弟隨著噠噠的馬蹄追了出去,卻只看到了他遠去的背影,消失在這幽深的褚色宮牆內。從此,他作為伴讀,跟我一起長大。

我向他介紹我的藥缸,他卻吐槽像痰盂;我又跟他介紹了我的駱駝,我的蟈蟈,以及宮中的一切。他帶了風箏跟我一起,放飛在這紫禁城裡。

我們一起唸書,太傅教我們:人之初,性本善。我們頑皮,太傅便罰我們抄十遍。弟弟就與我相對而坐,筆下的袖管顯露出一抹明黃,我斥道:“弟弟,快把衣裳換了罷,明黃只有皇帝能穿,只有我能穿。”

“你早就不是皇帝了。”弟弟駁我。

“我怎麼不是,我就是。”

“你怎麼證明?”

“你,把這墨汁喝了。”我指著那位一臉諂媚的宮人,他是慣常伺候我的,想必會一如既往的聽我的號令。

“這......”我沒有察覺他的為難,卻是跟旁人一同看他把墨汁喝了進去。

外面忽而人聲鼎沸,好不熱鬧。宮外不知何時立起了高牆,我跟弟弟爬到宮牆上往外望去,分明是校場大練兵的模樣。彷彿一切都明瞭了,我卻是不敢相信。

我問等在近旁的太傅:“我還是皇帝嗎?”

太傅一臉淡然,“在宮內,你仍是皇帝;在宮外,是共和。”

是了,世道變了,唯有攀上宮牆,我方能瞭解一切。想必,我是最後一位瞭解一切的人。呵,皇帝啊!

卻不想,乳母被送走,我亦是最後一個知曉的人。我哭喊著,追趕著送走她的小轎,卻是隻能看她消失在十里宮牆,淹沒於人海。

他們都說我大了,不該再如此依賴乳母。卻不想,她不是我的乳母,她是我的蝴蝶。

她是我這九年,唯一感到溫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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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宮門,我要出去。

我十三歲時,太傅推薦了來自蘇格蘭的莊士敦擔任我的英文教師。自那時起,他開啟了我的一切有關外界的新思想,新潮流的大門。

除了英文,莊士敦還教我快步舞,告訴我語言需要用詞精準,否則達不到表達的目的。我們彼此分享我的寵物小白鼠的秘密,他堅持要為我配眼鏡,還送了我第一輛自行車。

旁人都說自行車是罪惡,我卻歡喜極了。

我多麼快活啊!

騎著它從宮內駛出大殿,下了那道雕龍的坡,經過殿門口打掃的宮人,然後緩緩駛到宮門口。門口那隊包著頭巾的士兵,起先不過三五成群懶懶散散的蹲著聊天,或者坐著打盹,看見我來了,彷彿遇到了洪水野獸。他們急躁的叫住靠宮門最近的隊友,“關門關門,快關門。”

我的笑戛然而止,彷彿是一個小丑。我大叫著:“打開宮門,我要出去。快開門!”沒人應答。

我的憤怒也戛然而止,又帶著早已知曉一切的悲哀。我提起自行車的把手,轉向背後,往原處駛去。

某天,我跟莊士敦在走廊裡聊天,忽而聽聞宮牆外有炮火聲,我的心,卻驟然一緊,抽搐似的疼痛。顧不得這許多,我拼命往宮門跑去,“開門,開門,快開門!”那些看守的士兵,如同沒有感情的木偶。是了,他們只聽旁人的話,從未有一人聽命於我。

我苦笑著繞開眾人,攀上了屋頂,躲避著殿內諸多宮人的視線。極力望著宮牆外,那些炮聲轟隆的來處,卻是迷離了眼眶。

“你們為什麼不打開宮門,他只是一個想去悼念額涅的孩子。”莊士敦便斥著那些宮人,便小心翼翼的爬上屋頂,將我帶了下去。

莊士敦陪伴我的二十多年,是我幽閉在紫禁城的痴人舊夢。

我與他初次見面的握手禮,帶他體驗了皇帝每日都要經歷的御膳戲劇,送了他一臺四人轎,還下決心剪掉了他嘲笑的“豬尾巴”。這是活生生的陪伴與教導,他與我辯論西方現代文明和風雲變幻的國際局勢,讓我瞭解謙恭與自尊。

我彷彿又多了一個靈魂。

紫禁城的黃昏,愛新覺羅·溥儀的舊夢

莊士敦

我要離婚,我要離婚,我要離婚。

我愈發渴望外面的世界了,我比任何人都更能感到自己處境的危險。

我想去英國,去牛津大學唸書,卻是沒有人答應的。我夥同同樣渴望自由的弟弟,偷運了宮內諸多名家的書畫作為資金,並買通了荷蘭人準備出逃。不想被人告密,出逃終是沒有成功。

莊士敦勸我,“當你有了自己的家,旁人就不會管你了。”是的,他勸我先成婚,整頓紫禁城內的事,再做旁的打算。

那些人備了諸多貼了照片的冊子在我的書案上,情愛之事對於我來說太遙遠了,況且我實在不感興趣。挑來選去,起先選了位年歲尚小名為文繡的姑娘,或許那天她的旗袍花色比較順眼,我便選了她,原想就此罷了。下邊人也不幹了,或許早有了旁的打算,我便在那對冊子裡擇了位看起來年紀比較大的姑娘,名為婉儀。

十六歲,我們成婚了。

婉儀,容貌端麗,懂英文和快步舞,我們一起培養感情,還約定一起出國;文繡,過幾年甚至比婉儀還高,出身貧苦,卻是不懂英文法文,她總是默默的立在一旁,無甚存在感。受莊士敦的影響,我們穿時髦的西服洋裝,皮鞋高跟,一同聽凡阿林,打網球,甚至覺得一切西洋的就是好的。

之後,時間驗證了這一謬論。

某日,莊士敦向我報告,太監大量偷盜宮中寶物出售,而且情形日益嚴峻。於是,我開始清查自己的財產。然而,財物清點剛開始不久,便在一天夜裡發生了火災,把建福宮的財物燒了個精光。這個情況,勢必是有人蓄意縱火。

所有的人都在偷盜我的東西。

所以我讓他們走。眼前仍是殿前那片萬人朝拜的空地,此刻卻擠滿了準備離開的太監。這些伴我多年的人,未曾有一個對我衷心。

他們走了,從這扇禁錮我的宮門離開了。

十八歲,馮玉祥發動“北京政變”派鹿鍾麟帶兵入紫禁城,收繳了大量宮中財物,迫使我終於離開了生活多年的紫禁城,卻未曾想是以這樣的方式。我起先是搬進了阿瑪的北府,後又倉皇逃進了日本大使館。國民黨的步步緊逼仍是讓我舉步維艱,夜不能寐。次年,在日本的幫助下,我移居天津租界張園與靜園。通過莊士敦,我認識了英國的領事和駐軍司令,並輾轉的認識許多人。日方的庇護與誘導也令人覺得安全,我帶著一妻一妾成日沉醉在酒醉金迷裡,享受著各國高規格的待遇,一時間彷彿又找回了我清朝皇帝的感覺。

我與婉容的愛情愈發甜蜜了,卻從未體察半分文繡的情感。

還記得結束舞會後,我們三人同坐在汽車後座,街上的人來往如潮,婉容接過我手上的口香糖,笑得一臉恣意。而她拒絕了我的詢問,隻身扭頭望著窗外,冷淡的開口:“我要離婚。”

“皇帝不能離婚。”我覺得她在開一個過火的玩笑,亦冷淡的回覆她。

“你是Herny溥儀,婉儀是Elizabeth,那麼我呢?我算什麼?”文秀皺著眉,擁緊了身上的京巴犬,“外國人也只有一位合法妻子,我要離婚。”

我依舊沒有同意,彷彿是無聲的抗議。

某個雨天,文秀在我和婉容的門前各自塞了一封信,便蹬蹬蹬的下樓了。門外雨好大,她卻仍舊開了門,毅然衝進了雨簾,還甩開了僕人遞過來的傘,“我不需要的,我不需要了。”

她不需要什麼?她還需要什麼?我不清楚。

等我發現了信,起身追過去,卻再也看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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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新覺羅·溥儀與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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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皇帝》劇照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在天津生活的七年,我們的生活依然紙醉金迷,日方還引薦了一位女子予我弟弟,雙方結為了秦晉之好。我遊走在各大租界,安逸的生活與假意的尊崇讓人熏熏然,這是重拾榮光的絕佳機會。我拉攏軍閥、收買政客、任用客卿,與遺老遺少謀劃“復號還宮”,再次復辟,卻全然不見效。

二十五歲,日本發動了蓄謀已久的“九·一八”事變,並很快佔領了全東北。二十六歲,在日本的扶植下我建立了滿洲國;二十八歲,我重登了大滿洲國的帝位。我以為終於逃脫了旁人的控制,重拾舊時的榮光,卻未曾想到,我眼中與日本相互利用的關係,不過是與虎謀皮。日軍早以鴉片弱我國人體質,全然控制了整個內閣。之後,我迫切地渴望逃離日軍的控制,並將出逃計劃告知了一位滿洲國禁衛隊軍官。未料到他早已被日軍收買,而逃跑計劃終於失敗了。我依然是日軍的傀儡。而我的婉容,亦在這段時光裡,背叛我,失了孩子,終於瘋了。

瘋了?瘋了也好。我再次見她,她形容憔悴,見了一人便衝其吐口水。我有些不忍靠近,卻又不能剋制地悄然靠近她。她背對著我,眼角餘光透過玻璃想必是看見我了,卻並未衝我口吐涎水,或許是認出我了,又或者並未看到我。總之,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了。

三十九歲,國際形勢發生鉅變。蘇聯對日宣戰並進攻滿洲國,日本投降,滿洲國政權覆滅,而我的皇帝夢再一次破滅了。我記得我們的汽車在一片硝煙裡倉皇逃竄,卻仍是被蘇聯紅軍抓了正著,之後便被囚進了蘇聯的監獄。

四十四歲,蘇聯政府將我與其他滿洲國“戰犯”移交給了中國政府,在撫順戰犯管理所受到約十年的思想再教育與勞動改造,編號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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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進撫順監獄的第一天,有陽光自窗外的窗子照進來,氣溫比蘇聯暖和多了,而我只覺得一片死寂。那人將我一個人丟進了門,我下意識的將門栓鎖了起來。看熱水瓶裡的水汨汨地流入洗漱池,我捏著之前偷藏的刀片,劃破了雙腕。手腕沉在水裡,想必血液會流失得更快。我望著鏡子裡的自己,雙目愈發混沌了,最後,在一片撞擊聲中,我倒下了。似乎有人進來幫我包紮了手腕,之後卻是將我帶到了另一個牢房。

在獄中的生活並不算差,因為跟我關在一起的是那位從小服侍我的李姓奴才。我依舊保持著往日皇帝的自傲,日常穿衣、繫鞋帶、整理床鋪,打掃衛生仍由他幫我,而菸草菸絲的份例,他也一應勻給了我,我亦沒覺得有何不對。卻不想一次寫檢討時,我們在怎樣去東北的事情上有了分歧,卻並未對證。卻不想監獄長卻招來他與我對峙,我的謊言終是敗露了。彼時我確實是隱瞞了真實情況,只想把責任推給日本人,讓自己少擔一點罪責。

在獄中,我學習了許多新思想,也觀看了諸多日軍的罪行。電影放到結尾,我在東北復辟的影像,與屍骸遍地的畫面交織在一起,如同一個炸彈,於我腦海中炸裂。當我無力承擔時,罪責由人;當我手握權力,本當擔起一切。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後來,李回家了,卻是哭著為我寄了最後一次鞋帶。他走那天,我望著他與他的妻子,異常詫異。他苦笑:我還有三個孩子。而你,想必你從來沒有了解過我。

是啊,我這一生,又瞭解過多少人。

我以為我罪孽深重,唯有於這森森監獄中度過餘生了。卻未料五十三歲那年,我獲得了001號特赦。自此,這十年改造生涯徹底結束。離開那天,監獄長與我道別,笑著跟我說,“沒想到,我在這監獄待得比你長。”

一天,我結束了察溫室和繁殖溫室的工作,跟同事打了招呼,同弟弟去北街轉轉。卻不想街道上一片嘈雜,隱隱有口號聲傳來。定睛望去,正是一大群青年學生由遠而近,他們聲嘶力竭的呼喊著口號,隊伍中間還有些人戴了高帽子,雙手被縛,形容狼狽。我分明見到了熟悉的監獄長。

“哎,停下,你們為何要綁他,他是好人,他是好人。”我奮力扒開圍觀的人群,又擠進遊行的學生,四處尋覓,終是找到了。我拉著近旁學生的手,急切的問。

“你是誰?”那位男學生十分詫異。

“我,我是園丁。”我拍了拍身上殘著的泥土,答道。

“他是反革命。”男學生不耐煩的回我,又推搡著監獄長,“快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沒有什麼好說的。”監獄長被推得一趔趄,尖頭的高帽子掉到了地上,還沒站穩,又被後面的學生推著走了。

“你要加入我們嗎?”近旁不知何時來了一隊女學生,整齊劃一的望著我。

“不。”我不參加。

“那就滾開。”我被推搡在地。

為何?為何?世事易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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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勝利後,溥儀出席東京審判大會

尾聲

我買了張票,再次入這紫禁城那會兒,夕陽向晚。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紫禁城,也從未以這樣的身份踏入這道宮門。那條盤龍的階梯上扯了道“禁止入內”牌子,我左右望了望,並沒有人。卻再難抑制內心的激動,爬山了這階梯。夕陽的餘暉自殿門外照進來,將這森森的大殿也照得暖了。進了殿,這座椅,這門簾,這樑柱......統統都是回憶啊!

“你是誰?你不能上去。”我見著一位孩子衝我問道,他說他是售票員的孩子。

我笑笑,“我以前住在這裡。”

“你怎麼證明?”孩子一臉不信。

我不說話,終於又坐上了那道蟠龍的皇椅。彎下腰,於座椅下方的陰影裡掏出了我的蟈蟈籠,“你看?”我遞給他。

他伸手接過這個染了灰的蟈蟈籠,打開看,裡面竟爬出了一隻黑色的蟈蟈。

再去看,那人卻不見了。

宮門外,殘陽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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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1. 《末代皇帝》電影中對溥儀騎自行車的講述是無法出宮門。據莊士敦《Twilight in the Forbidden City》-《紫禁城的黃昏中》描述,溥儀不愛遵循例行的儀禮,還為了騎自行車方便,讓人把宮門門檻統統鋸掉。
  2. 我喜歡這一段關於莊士敦晚年的描述,有一種從一而終的溫情,卻不想幻想最終是破滅了。

1938年,莊士敦在愛丁堡去世。晚年,他在蘇格蘭買下了一座小島,掛起了“滿洲國”的國旗,在陳列室裡擺滿溥儀曾經賜給他的物品,重溫他身為“前清遺老”的夢境。在他心中,他的學生仍然是一個正直開明、道德完善的人。
《紫禁城的黃昏》的結尾如是寫道:“那些深知遜帝性格的人,是知道他不會因為自己有福享就安然享受,不顧人間疾苦的,他要享福,也要他的人民同樣享福。”顯然,莊士敦的幻想最終是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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