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人》:孤獨到偏執只是表象,內核是社恐患者發出的求救信號

2018年,一部名為《枕頭人》的匈牙利真人短片在網上走紅,內容講述的是,一名男子為了緩解孤獨,住酒店的同時創造出一個“枕頭人”陪伴自己,卻被前來打掃的女服務員拆解、恢復原樣,男子為了讓女服務員理解自己,每天擺出不同造型的“枕頭人”向她傳達內心感受,結果統統被無視,兩人一次又一次在創造和歸位中無聲對抗的故事。

《枕頭人》:孤獨到偏執只是表象,內核是社恐患者發出的求救信號

短片原名「Pillowface」,雖然只拍攝了短短10天,但是畫面、配樂以及演員的表演一點都不遜色,尤其是影片中豐富的內涵隱喻,把一個人孤獨到極致的狀態隱晦地表達出來,引發觀眾深切共鳴。

今天,我們就一起看看這部榮獲多個國際獎項的無對白短片,是如何揭示人類孤獨這個母題的?此外 ,片中的男子只是孤獨嗎?他和“枕頭人”的較勁,和服務員的對抗,是偏執還是在暗示我們什麼?

一、孤獨,是一個人住酒店,卻開了雙人房,還需“枕頭人”相伴

當我們談論“孤獨”的時候,我們是怎麼談的?曾經有一張流行朋友圈的《國際孤獨等級表》給出了形象的答案。

《枕頭人》:孤獨到偏執只是表象,內核是社恐患者發出的求救信號

這張等級表,不知戳中多少孤獨患者的痛點,他們一邊對號入座一邊感慨找到了同類,然而作為孤獨患者的的一員,這些都不如《枕頭人》帶給我的觸動真切。

短片開始,就是男主入住酒店的長鏡頭,空蕩蕩的房間,大大的雙人床,隔壁房間傳來的笑鬧聲,獨坐床頭的他環視房間一週,孤單的眼神無處安放,最後定格在另一張床的枕頭上,接著他跳下床,用枕頭、襪子和袖釦做出一個惟妙惟肖“枕頭人”,然後在“枕頭人”的陪伴中,安心地睡了。

《枕頭人》:孤獨到偏執只是表象,內核是社恐患者發出的求救信號

導演用兩分多鐘的時間,向我們揭示了一個隱晦的“孤獨者”形象,他明明是一個人,住酒店卻要開雙人房,就好像我們一個人就餐,卻要雙份餐具,都是為了像身邊的人宣示:“我不是一個人”,“我有朋友會來”,實際上是在掩飾自己的孤獨。

短片中,男主創造的“枕頭人”就揭開了他掩飾的面紗,如果說雙人房是他躲避世人異樣目光的掙扎,那麼“枕頭人”就是他向孤獨妥協的無奈。

孤獨有多可怕?經歷過的人都有體會,那是一個個輾轉反側的深夜,那是一次次漫步街頭的無助,那是一種坐立難安又不知道幹什麼的煩惱,那是一天天數著日子等待天黑的無聊。

小王子在房子那麼大的星球上生活,沒有人說話,一天僅是日出就能重複看44次,是孤獨。

“我老是想象一大群孩子在一大塊麥田裡玩遊戲,有幾千個,旁邊沒人——我是說沒有歲數大一點的——我是說只有我。我會站在一道破懸崖邊上。我要做的就是抓住每個跑向懸崖的孩子。”是霍爾頓在《麥田裡的守望者》之中的孤獨。

我在書房,聽到86歲的奶奶在隔壁房間自言自語,也是孤獨。

孤獨是人生的常態,是事實,孤獨是痛苦的,也是事實,所以,每個人都在為排解孤獨做著各種各樣的努力。

小王子在馴養中愛上了玫瑰,霍爾頓在出走—迴歸中徘徊,在對妹妹菲比的“愛的給予”中擺脫了孤獨,奶奶在“把自己的襪子補了又拆,拆了又補”中消解孤獨。

而《枕頭人》中的男主是給自己創造了一個夥伴——“枕頭人”,躺在另一張床上,和他一起入睡,看著令人發笑,但是,笑著笑著我們就哭了,和空著的床鋪相比,呆萌的“枕頭人”更加襯托了男主內心的孤獨。

《枕頭人》:孤獨到偏執只是表象,內核是社恐患者發出的求救信號

二、偏執的背後,是社恐患者為尋求理解而發出的交流信號

鮑爾萊說:“一個人成熟的標誌,就是明白每天發生在自己身上的99%的事情,對於別人而言毫無意義。”

《枕頭人》中的男主顯然不明白這個道理。

第二天,男主要上班了,出門前看著躺在床上的“枕頭人”,擔心他一個人呆在房間會孤獨,就在兩手間放了一本書,供他消遣。

正要出門時,有人敲門,奇怪的一幕出現了,男主沒有開門反倒是迅速鑽到床底下,原來只是服務員進來打掃衛生,等到服務員離開後,男主從床下鑽出,卻發現床上的“枕頭人”不見了,一切恢復到他當初踏進房間的模樣。

第一次看到這裡,包括我在內的眾多觀眾都有一個疑問:男主為什麼躲避不見女服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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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帶著疑問看完整部短片,我們會驚訝地發現,男主是一個典型的社恐患者,他對人類過敏,羞於見陌生人,更害怕與他們交流。

但是,面對服務於拆解他“枕頭人”的行為,男主是憤怒的,憤怒之後的他,又表示不解:為什麼女服務員看不出我創造“枕頭人”的意圖?

於是,第二天,男主合併了兩張單人床,繼續用“枕頭人”的造型,告訴女服務員他內心在想什麼,結果又一次被無視了。

男主不甘心,依然一次又一次用“枕頭人”向女服務員表達自己的傷心、難過、鬱悶,但是仍舊換不回服務員的認同、理解和回應。

無奈之下,男主幹脆挖出棉花,把自己的頭伸進枕頭裡,以真人造型半躺在床上,暗示女服務員:“如果你不明白‘枕頭人’代表什麼?那麼我把自己做成‘枕頭人’你總該明白了吧?我們是一體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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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這一招殺手鐧,依然沒有喚醒她對“枕頭人”的認知,如果說男主為了向女服務員表明孤獨的自己需要“枕頭人”陪伴,已經到了偏執的地步,那麼女服員更偏執,在她眼中,酒店的規則勝於一切,男主的行為在她眼中除了破壞規則,沒有任何別的意義。

短片最後,兩個偏執狂的較量,以女服員獲勝,男主妥協,酒店的一切恢復原樣,宣告結束。

平平無奇的結尾,卻透漏出蝕骨的悲涼,魯迅說:“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就連孤獨,都不敢明目張膽,需要做一個假象給眾人看,社恐患者的無奈又有幾個人能明白呢?

《枕頭人》:孤獨到偏執只是表象,內核是社恐患者發出的求救信號

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中說過:

我們每個人都孤獨地生活在世界上。誰都被囚禁在一座鐵塔裡,只能憑一些符號與人交流,但這些符號並沒有共同的價值,所以它們的意義模糊不定。我們可憐地想把心靈的珍寶傳遞給別人,但他們卻無力接受,因此我們只能踽踽獨行,雖然緊挨著,卻並不真正在一起,既無法瞭解別人,也不被別人所瞭解。

當社恐患者做了自認為很有趣的事情,但別人毫無感覺,還加以排斥時,他們的孤獨會被放大,恐懼會被增強,他們和正常人之間的隔閡也會越來越遠。

所以,正常人隨便交流幾句就能搞定的事,在社恐患者這裡就會演變成一個偏執狂的自導自演。

從孤獨走向偏執,不是作,是社恐患者向世人發出的求救信號,他們也有孤獨要排解,他們也渴望被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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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社恐患者的出路—“求人不如求己”

社交恐懼,又稱社恐,指的是人們由於害怕外界的消極評價而對社交產生不舒服的、恐懼的情緒,以及在社交情境中表現出退縮、迴避行為。

社恐和內向不是一回事兒,內向的人安靜、保守,外界評價對他的影響不大,而社恐患者則會感受到“趨避衝突”,他們既想同別人接觸和交流,又擔心對方給出負面評價。

據人口學調查顯示,大約40%-60%的人,都有著不同程度的社交恐懼,背後的原因主要有原生家庭裡安全感的缺失,自我價值感不足以及創傷性經歷等。

那麼面對社恐,我們該怎麼辦?

市面上流行的方法,多是找心理諮詢師疏導,或者通過閱讀心理學書籍排解,比如《害羞與社交焦慮症:CBT治療與社交技能訓練》、《脆弱的力量》、《走出焦慮風暴》等。

今天筆者主要結合《枕頭人》這部短片,從社恐患者自身的角度出發,提出兩個切實可行的辦法供大家參考。

1.消解孤獨,自娛自樂就夠了

村上春樹曾在《我的職業是小說家》裡說:“只要走運,在世間找到適合自己的“縫隙”,就能很好地生存下去。”

這也是他的生活觀,一生以寫作為伴,每天4點起床,雷打不動寫6個小時,完成4頁稿紙才停下來,不上班,不籤售,不接受媒體訪談,完全沉浸在書寫的世界裡,硬生生把外人看來孤獨無聊的生活,過出自己的趣味,不但樂在其中,還好號召大家擁抱孤獨,找到適合自己的獨處方式。

《枕頭人》:孤獨到偏執只是表象,內核是社恐患者發出的求救信號

《枕頭人》中,男主一個人住酒店開雙人房也好,住進酒店製作“枕頭人”陪伴也好,從內而外,都是消解孤獨的獨特方式。

孤獨是人生的常態,與其逃避,不如接納,學會和它友好相處。

和孤獨相處最令人豔羨的境界,莫過於奧斯卡短片《棋逢敵手》中格里老人的做法,他在空無一人的公園裡,一人分飾兩角,獨自對弈,玩的熱火朝天,最後持白棋的自己贏了持黑棋的自己,他一個人在公園裡笑的不能自已。

其實,在《枕頭人》短片中,當觀眾看到男主製作出“枕頭人”的一剎那,除了感到辛酸,更多的是欣慰,當孤獨的他,以“枕頭人”做治癒孤獨的解藥,就是找到了和這個世界相處的最好方式,這何嘗不是一種全新的個人生存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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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渴望交流,從“脫敏療法”做起

社交恐懼是一種被動且隱蔽的孤獨,如果不被發現,他們和正常人就是兩條平行線,相安無事,比如在《枕頭人》短片中,如果沒有後來女服務員歸位“枕頭人”的情節,男主就會那麼悄悄然地和他的“枕頭人”相依相伴下去。

但是,短片的創意就在於它沒有就著“孤獨”寫下去,而是獨闢蹊徑,巧妙引出“社恐患者”這個特殊群體,他們一邊害怕孤獨,一邊渴望交流,這種“交流”不是面對面的溝通,而是尋求一種“神交”之上的理解。

比如男主在片中擺出“枕頭人”造型,就是在說:我孤獨,我需要人陪,而女服務員欣然歸位,顯然是沒有讀懂男主的“枕頭人”,男主不甘心,後續做出一些列造型,是對女服務一次比一次深刻的示意和表達,只可惜,無論他怎麼努力,對方都接收不到信號。

《枕頭人》:孤獨到偏執只是表象,內核是社恐患者發出的求救信號

俗話說得好:求人不如求己,發出“神交”信號求理解,而處處碰壁,不如換位思考,變被動為主動,嘗試用正常人的思維和他們交流。

《枕頭人》短片中,渴望被理解的男主,放棄正面接觸女服務員和她交流後,不是非得用“枕頭人”示意,他還可以選擇電話交流、線上溝通,這在網絡發達的今天,完全可以做到。

不過,所有不見面的交流,都是權宜之計,想要提升交流效果,首選還是面對面,社恐患者也許在行為上還做不到正面交流,但是,我們可以向內突圍,運用“脫敏療法”打破心理障礙。

第一,反覆做心理暗示

從“社恐”的定義,我們看出,每一個社恐患者都害怕別人對自己做出負面評價,追根究源,是因為社恐患者本人對自己會做出負面評價,他們把這種負面評價投射到別人那裡,以至於認為人人都對自己不友好。

為了轉變這種錯誤認知,我們建議社恐患者從心理暗示做起,把那些經常拿出來摧毀自己的暗示性語言全面更新。

比如,在《枕頭人》中,男主看到女服員即將敲門入室,他腦子裡想的是:“我有社恐,我害怕跟人交流,怎麼辦?我還是藏起來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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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這種消極的自我暗示,可以轉變為:“我有社恐,別人不知道就沒關係,不知道和對方說什麼,但我可以傾聽啊,即使交流會尷尬,也沒關係。”

像這種“自我暗示”的嘗試,我們可以每天對著鏡子做練習,也可以在無人時拿出來練習,或者在即將開啟一段交流時,事先做一番心理暗示,再開始。

不要小看這一步,因為改變是一個緩慢的過程,這種反覆練習,可以讓我們逐漸接納自己,學會和“不完美的自己”相處,從心理上擺脫對社交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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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看尷尬指數高的影視劇提高適應性

既然,社恐人士在人口數量佔比上超過了40%,就說明社恐不是異類,不是怪咖,同樣恐懼社交的人有很多。

同時,這個世界上,完美的人屈指可數,大部分人都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我們可以多看看那些不完美的人是怎麼和別人交流的,看得多了,也就脫敏了。

這一方面,首推大尺度家庭喜劇《Casual Seaso》,滿屏的自嘲與自黑,你在裡面可以看到無數個令人尷尬的社交場景,心理諮詢師建議社恐患者可以一邊看一邊給自己打分,當你從尷尬到忍不住閉眼的9-10分,看到無所顧忌的4-5分,就算成功脫敏了。

《枕頭人》:孤獨到偏執只是表象,內核是社恐患者發出的求救信號

表妹笑笑,是學霸,也是個害羞的胖女孩,畢業後考上了我們市裡的事業單位,但是,第一年就因為社交障礙多次被領導批評,和同事關係也生疏,這種挫敗讓她一度想辭職,我就推薦她多刷刷《Casual Seaso》這部劇,小半年過去後,她現在基本不迴避與人交談了,也放棄了辭職的想法。

姜思達在《僅三天可見》中表示:“社恐討厭的,其實是種失落感,這源於和自己期待的不一樣。”

無論是《枕頭人》中的男主,還是我表妹,都是生活中的完美主義者,當現實和他們預想的不一樣,社恐就附身了。

我們這裡提到的心理暗示,以及看一些尷尬指數高的影視劇,目的都是為了對社恐脫敏,習慣社交場合中的尷尬場面,袒露自己不完美的一面,降低落差感,擁抱孤獨、敏感的自己。

《枕頭人》:孤獨到偏執只是表象,內核是社恐患者發出的求救信號

結語:

人生就如同雞蛋,從外面打破是壓力,從內打破是成長。社恐也一樣。

一旦我們的內在有了成長,就會有勇氣突破自帶外向屬性的交流障礙,開啟社交第一步。

當然,單方面的努力並不能做到百分百成功,希望人們運用同理心,給社恐患者多一點包容,理解和鼓勵,這樣他們會更快走出社恐的泥沼,正如《愛的奉獻》所唱:

“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

沒有社恐的人間,就是美好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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