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正定有一座陽和樓後來沒了,樑思成說它莊嚴勝過羅馬凱旋門

陽和樓位於河北省正定縣城中心至南城門的中段,橫跨正定城南門內南大街上。它始建於金末元初,元、明、清均有修葺。樓七楹、建立在高敞的磚臺上,臺下有圓拱洞門,左右各一,行人車馬可以通行,其佈局略似北京天安門端門,但南面正中還有關帝廟一所倚臺建立。令人痛心的是陽和樓於二十世紀六十年代被拆毀。

河北正定有一座陽和樓後來沒了,梁思成說它莊嚴勝過羅馬凱旋門

梁思成在《正定調查紀略》中寫道:“在大街上橫 跨著攔住去路,莊嚴尤過於羅馬君士坦丁的凱旋門。”

陽和樓的平面極為簡單,是七楹長方形。 陽和樓建在高敞的磚臺上,磚臺高8.6米,東西長66米,南北寬21.6米,南面為正面,正中懸掛寫有“陽和樓”的楷書大字牌匾。東側有階梯可上下。磚臺下穿左右兩洞門,行人車馬可以通行。兩門之間,南有關帝廟,廟前有牌樓、旗杆和獅子,牌樓之內是大門,門內為平面呈丁字形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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磚臺上便是陽和樓,高10米,面闊33米,通進深13.5米,單簷琉璃瓦宮室建築。平面呈長方形,共七間,中間五間敞開著,兩頭各有好似鐘鼓樓的單間,樓外東西各有碑亭一間。

  陽和樓範圍內還有一座關帝廟,在陽和樓的正南,規模不大,設置十分完備,最前面有多層月臺,第一層的後半上有一對獅子和一對旗杆,第二層上還有一對石獅,第三層上有牌樓三間,牌樓後面,有兩層平臺,圍著精美的石欄杆。

   陽和樓的樑架結構最為精巧,襻間替木皆運用自如。當心間及次梢間樑柱間之接合,各個不同;在作風上著眼,值得注意的第一點是四角角柱之生起,非常顯著,角柱頭比平柱頭高出約23釐米。第二點是闌額上之刻作假月梁形;月梁的做法在北方極不多見。屋脊兩端微微的翹起也是《營造法式》裡的一種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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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最有特徵的便是斗拱。陽和樓和斗拱在分部上;本身各件的權衡上;與樓身之比例上;及與樑架之交接上,都有許多罕見的特徵。它雖沒有宋式的古勁,但比清式斗拱卻老成得多多。五鋪作,單拱,出雙下昂,計心造-單是單拱一項就非明清所有。下層昂實是假昂嘴,但是上層昂及耍頭都挑起後尾。宋以前的昂多挑起後尾,明清溜金斗則假昂在下,而將耍頭及撐頭木加長挑起。此處所見則一昂是假,一昂是真挑起,同時耍頭後尾也挑起。這個或許可以說是晚宋初明前後兩種過渡的式樣。且可作昂的蟬遞演變得實在的證例。補間鋪作第二昂下用華頭子承託,本是宋制,但在柱頭鋪作,則用平置的假昂,而在昂下刻作假華頭子,如北平智化寺斗拱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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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0年(元至正十七年)《修陽和樓記》寫道:“陽和樓者,鎮府巨觀也。橫跨子午之逵”。“每登於斯,南瞰滹水,北瞻恆嶽,右挹太行之晴嵐,左觀滄海之旭日,飄然若出塵世,御天風於九霄之上”。歷代帝王官員、文人學士多登樓觀景,賦詩題字。

  元代詩人劉因在《登鎮州陽和門》中寫道:“北望雲開嶽,東行氣犯星。憑闌天宇在,人事聽浮萍。”

  明朝袁宏道在《王郡丞邀飲陽和樓》中稱讚這裡“十丈朱旗照水殷,家家簫鼓樂江山。千峰如畫供杯酒,不道清時是等閒”。

河北正定有一座陽和樓後來沒了,梁思成說它莊嚴勝過羅馬凱旋門

南宋理學家朱熹題的“容膝”方石嵌於樓上正中央。明崇禎年間名賢敬送的“廣大高明”橫匾則懸於樓外北側。

  不少文人閒士、達官貴人多在陽和樓附近興建宅第。樓北不遠處便有明朝“太子太保吏部尚書梁夢龍”的御封牌樓和“梁氏宗祠”。清代保和殿大學士梁清標的“蕉林書屋”亦在附近。元人納新《河朔訪古記》載:“左右挾二瓦市,優肆娼門,酒壚茶灶,豪商大賈並集於此”,可知這裡之繁華。

  陽和樓所在的南大街是正定城歷史中軸線,人稱“龍脈”:龍頭是陽和樓和關帝廟,龍尾在城北頭的龍王堂。龍的雙眼是陽和樓的兩個門洞,龍的前臉是關帝廟的平臺,龍鬚是關帝廟的兩根旗杆,龍的鼻子是關帝廟前向外鼓出的兩處半圓形廟臺。


《正定縣誌》載:1489年(明弘治二年),“滹沱河溢,沖壞城牆,大水從城西南角入,從東北角流出。全城居民死亡無數,倖存者僅陽和樓左右數十家”。可見陽和樓是風水寶地,“龍脊”隆起處。

  中國古建泰斗曾四次到正定考察,對陽和樓有過深入的研究。“兵荒馬亂”的1933年,梁思成先生自“北平”來到正定。“有陽和樓及縣文廟兩處重要發現”,梁先生對陽和樓則更是情有獨鍾:“沿南大街北行,不久便被一座高大的建築物攔住去路,很高的磚臺,上有七楹殿,額曰陽和樓,下有兩門洞,將街分左右……這就是《縣誌》裡有多少篇重修記的名勝陽和樓”。當年梁思成先生登上陽和樓,寫下了“憑檻送目,可撫四塔”,“北瞻恆嶽,南瞰滹水,右挹太行之晴嵐,左觀滄海之旭日”的感慨。梁思成先生還為陽和樓照了很多照片,現在能見到的陽和樓照片,多數都是梁思成當年拍的。

中國歷史上名樓眾多,沒有哪一座樓對文化的影響能夠超越正定的陽和樓。

   與唐詩宋詞齊名的元曲,在陽和樓上成就了她在正定的輝煌。陽和樓的厚重,令那些因為一篇名人佳作而聲聞天下的所謂的名樓就像一個個暴發戶。

  正定,古稱真定。元代初期,戰爭轉移南下,真定的經濟文化較早得到恢復。元軍鎮守真定的將領史天澤具有較高文學修養,喜愛填寫散曲,其子史樟曾撰寫過雜劇。他們父子都喜歡交納文人,早期投奔史氏的白樸才華橫溢,在白樸的感召下,大批文人名士向真定聚集,壯大了創作的影響和聲勢,使真定成為元曲的發祥地。

  元代,陽和樓周邊是真定最繁華的區域,據元人納新《河朔訪古記》載:“左右挾二瓦市,優肆娼門,酒壚茶灶,豪商大賈並集於此”。文人雅士喜歡登陽和樓把酒臨風,吟詩作賦,聚集在陽和樓上研討作品,交流創作心得。就是在陽和樓上的一次次碰撞中,元曲從民間俚語入詩,轉向創作的文人化、專業化的全面過渡,最終成為“一代之文學”。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陽和樓就是元曲的搖籃。

  元人鍾嗣成所著的《錄鬼薄》中,收元雜劇作家56人,作品345種,其中真定作家7人,作品45種。鍾嗣成評價真定的,李文蔚、尚仲賢、戴善甫、侯克中、汪澤民、史樟、侯正卿等人都是“名譽昭然”者。特別

是白樸與關漢卿、馬致遠、鄭光祖齊名,並稱元曲四大家。他創作的《梧桐雨》被戲劇界列為中國古典戲曲十大悲劇之一,他的《牆頭馬上》被列為中國古典戲曲十大喜劇之一,與《西廂記》、《拜月亭》、《倩子離魂》合稱元雜劇四大愛情劇;尚仲賢的《柳毅傳書》是我國民族戲曲的傳統劇目,深刻反映了元代的社會問題。還有李文蔚的《燕青搏魚》等,都是久傳不衰的優秀劇目。

  正是有了陽和樓這個交流的平臺,才奠定了真定元雜劇的歷史地位,在中國文化史上寫下了光彩奪目的篇章。此後,正定的戲曲事業一直長盛不衰,清末成立全國第一個票友組織藍菊社,藍菊社延續為正光劇社和二黃學等票友組織,趙振鐸、李秀章等經常組織票友自娛和演出,戲曲越來越深入普通民眾的生活。至今,正定的許多老年人仍津津樂道正定票友多次與梅蘭芳、奚嘯伯、梅葆玖等大師的交流,甚至還為大師們在正定的演出臨時救過場。

  餘秋雨先生到正定時曾說:這裡是元曲的故鄉啊。

  但是,陽和樓這樣一座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歷史文化名樓,已經在戰爭和文革中被夷為平地。如今,在陽和樓遺址的西側,一間鄰街的舞臺上,每日有一群戲劇愛好者自發聚集在一起,唱著蒼涼的腔調,續寫著元曲的遺韻。(文圖 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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