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30多年《且聽風吟》,你還是沒看懂村上春樹

電影《且聽風吟》(風の歌を聞け),改編自村上春樹的同名小說。豆瓣評分7.3,導演大森一樹系日本著名導演、編劇。其導演的作品,多次獲得日本電影學院獎,最佳導演提名等獎項。本次的《且聽風吟》,拍攝於1981年,講述了“我”與友人們的故事。

該電影由小林薫主演,這位實力派的老戲骨,當年還是小鮮肉。如今,小林薰也活躍在熒屏前,在《深夜食堂》、《白色巨塔》等影視作品中,他都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影片結合原著,保持著“後現代主義”的風格,用混雜的拼貼方式、漫畫式的敘事基調、反常離奇的情節結構,豐富了觀眾的觀影體驗,讓觀眾在回憶和遺忘中,走進“我”的青春歲月,感受“我”們的孤獨和絕望,再學會釋然,望見希望。

後現代主義電影的標誌:以反文化的立場顛覆傳統藝術電影的深度思考,以消費主義姿態拼貼五花八門的藝術技巧和手段,從蒙太奇轉向拼貼的電影語言。

看了30多年《且聽風吟》,你還是沒看懂村上春樹

1.回憶式懷舊電影:在回憶與遺忘中,回味那段青蔥歲月

《且聽風吟》這部小說,當時之所以能打動“群像獎”的評委,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字裡行間中充溢著的懷舊和鄉愁。拍攝時,導演大森一樹,既保留了原著的回憶殺,還在其中穿插了“劇中劇”的幻想,給觀眾一種時空錯亂的既視感,也讓觀眾體驗了“後現代主義”風格,帶來的衝擊感。

21歲的“我”,趁著大學暑假,買了一張回故鄉神戶的車票。“我”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傑酒吧”,因為那裡,有等待“我”的朋友。伴隨著鞋子摩擦木質地板,發出的“吱吱”聲,傑招呼我坐下。

傑是酒吧老闆,他是一名旅日中國人。日語說得地道又有趣,他比“我”大20歲左右,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在傑的介紹下,鏡頭一轉,吧檯正對面,柔和燈光裡,微醺的鼠,入了鏡。

鼠是“我”的好朋友,猶記得大一那年暑假,“我”和鼠一見如故,在酒精的麻醉下,一起體驗了“劫後餘生”。鏡頭拉回到了車禍現場,爛醉的鼠撞翻了車,“我”從天窗爬了出來,而鼠吐了一車後,也毫髮無損地爬了出來。從那以後,“我”們變成了生死之交。而所謂的生死之交,無非就是可以一起扯扯閒天、磕磕花生、喝喝啤酒的朋友罷了。

隨著回憶的結束,鏡頭又再次被拉回到了現實。有天晚上,在酒吧“我”遇到了一位喝得爛醉的姑娘。出於好心,“我”帶著這位姑娘,回家休息。但是第二天,這位姑娘卻認定“我”輕薄了她。她是個沒有小指的女孩既高冷又美豔。後來,與她熟絡後,才知道她剛剛墮過胎。

缺指女孩介紹自己時,電影採用了無聲字幕的處理方式。正如她不記得“孩子”父親的容貌一樣,“我”也忘記了那些與自己有過關係的女孩姓名。於是,影片又再次回到了“我”的回憶裡。用獨白的方式,將與“我”有關的3個女孩,逐一拼接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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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女孩,是“我”的高中同學。初嘗禁果的“我”們,在草坪間、在報紙上大汗淋漓的場景仍在腦海,但那個女孩卻早已在畢業時,與我分道揚鑣。“我”會想她,也只是在午夜夢迴時,想想而已,別無其它。

第二個女孩,是蹲在地鐵站,等待嗟來之食的嬉皮士女孩。無家可歸的她,被我帶回了家。住了幾天後,她就留下一張字條,並揮袖而去了。

第三個女孩,是在大學圖書館認識的。“我”們一起看電影、一起談未來,但是她最終卻還是莫名其妙地選擇了自殺。

想想這些女孩們,再想想“我”自己,黑白的畫面毫無違和感地替換了彩色。一個沉默寡言的孩子,正在接受精神科醫生的“語言”治療。以前的“我”,是一個木訥、且說不出話的孩子,那段記憶永遠都會留在“我”的心裡,像黑白色的老照片,永遠不會褪色。

人生就是如此,有些人或事,你想忘卻不能忘;有些人或事,你想記卻記不起。在回憶與遺忘中,“我”一邊感懷歲月流逝,一邊讓觀眾跟隨“我”的回憶,看到了與自己有過交集的你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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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現實中的孤獨與迷茫:懷舊與遺忘中,尋求靈魂的救贖

那麼,“我”為什麼要在回憶與遺忘中,感懷歲月流逝、抒發鄉愁情結呢?

因為“我”想要尋求靈魂的救贖、想要擺脫孤獨與迷茫,帶來的惆悵與絕望。在“我”的介紹下,觀眾跟著鏡頭,一起走過了“我”的青蔥歲月。焦灼疲憊的城市人,終於可以回到故鄉,終於可以遠離現實,獲得救贖。

事實上,20世紀六七十年代,隨著日本城市化進程加速,傳統的價值體系開始崩潰,人們越來越享受金錢,所帶來的滿足感。在這樣扭曲的社會背景下,人們越來越疏遠,日本年輕一代也越來越孤獨、越來越迷茫。他們想要改變現狀,卻又無能為力。於是,一些政治運動、學生運動層出不窮,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加入了進來,想要尋求拯救孤獨與迷茫的辦法。

影片中,鼠就是一個在孤獨與迷茫中,不斷尋求救贖的人。他雖身為富二代,卻不滿有錢人的身份,不斷嘗試“拯救”自己的方法;他既已愛上了一個走不進內心的女人,卻還是他一直努力嘗試去了解她;而寫小說、喝酒、思考,也都是鼠試圖擺脫孤獨的一種方式。

影片外,原著作者村上春樹,也是一個在孤獨中需求救贖的人。村上春樹是家中獨子,從小便學會了獨處。常常一個人,看書、聽音樂、逗貓,來排解內心的孤獨。上大學後,日本爆發了各種學生運動。村上春樹雖也加入了其中,但隨著運動的夭折,他的熱情和理想,也變成了孤獨與惆悵。畢業後,村上自己開了一個爵士樂酒吧。身為老闆的他,依然忘不了青年時的挫敗感,依然無法得到心靈上的解脫。

看了30多年《且聽風吟》,你還是沒看懂村上春樹

為了能救贖自己,也為了能救贖當時和他一樣,受過傷害的日本人,他用淡淡的憂傷,將身心寄託在甜美的記憶中,用小說道出了那個時代的孤獨與迷茫。而故鄉則是所有人內心的溫暖的港灣,人逃避現在種種痛苦的方式,就是回到過去那段快樂的時光。所以,“我”才會回到故鄉,才會想要在故鄉得到溫暖、排解孤獨。

心理學家弗洛姆認為,人也許能夠忍受,諸如飢餓或壓迫等各種痛苦,但卻很難忍受,所有痛苦中最痛苦的一種,那就是全然的孤獨。

無論是村上春樹,還是電影中的“我”,都無法忍受孤獨,所以才會想要回到故鄉、回到過去、回到曾經快樂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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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距離感”貫穿主題:“距離感”的背後是孤獨,也是清醒

人人都害怕孤獨,但是孤獨卻也可以在某些時候,給我們安全感。因為孤獨,所以,我們自然而然地與別人,保持著一種“距離感”。而這種“距離感”,卻也是人與人之間最安全的社交距離。

美國人類學家愛德華·霍爾曾提出“交際距離理論”:人與人相處,彼此之間都有一個特定距離。這樣的距離領域可以劃分為四種類型:親密距離、個人距離、社交距離和公共距離。如果有“非親密關係”的人踏入這個領域範圍,人的心理上,會產生強烈的排斥。

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安全距離,一旦有人試圖衝破這層“距離”,人類便會渾身不自在。所以,導演大森一樹和作者村上春樹,抓住了人類這一柔軟的一面,以點到為止的態度,告別了自暴自棄的墮落、也沒涉及支離破碎的放縱,只給了我們一些淺嘗輒止的“距離感”。

。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14歲時發了瘋,喋喋不休地說了三個月的話後,“我”決定今後只說一半的心裡話。所以,雖然“我”和鼠是好朋友,但是對於鼠喜歡的女人,我從來都不刨根問底地追問。傑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但是他絕口不提自己的往事,“我”也從不曾肆意窺探。就連與缺指女孩交往時,也只是互相陪伴、傾聽,始終保持著不越雷池半步的“距離感”。

其實,人與人之間最好的關係,就是保持著彼此的“距離感”。“距離”雖然讓人感到生疏和孤獨,卻也能讓人透過“距離”,獲得清醒,並重新發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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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再看電影的主題:孤獨與絕望中飽含希望,茫然與悵然裡盡是釋然

這部電影拍攝於20世紀八十年代,影片有點意識流,沒看過原著的,直接看電影會有些看不懂。雖然影片一直在竭盡全力還原原著,但是在一些細節的處理上,還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比如,鼠翻車那一段,電影簡單地安排了翻車,而沒有將車撞到石柱,凹成半圓形的狀態還原出來,讓書迷在觀影時,有種淡淡的遺憾。

不過,影片的不完美,也恰恰暗示了影片的主題。即“沒有十全十美的作品,也沒有徹頭徹底的絕望”。影片的最後,“我”收起行囊,在酒吧看著滿地的花生皮、回憶著這個夏天數之不盡的啤酒瓶,轉身離開。

這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故事,所有人都保持著未完待續的狀態。缺指女孩和“我”以後會怎樣?傑酒吧之後會不會倒閉?傑會不會回到中國?鼠和他的小說,以及他所愛的女人,又會是什麼樣的結局?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也正因為未知,大家才會感到孤獨和絕望。

鼠說:“什麼也不想,渾渾噩噩地活上500年,比常常思考,只活50年的人,輕鬆多了。”那些被時代傷害的日本年輕人,之所以會孤獨、絕望,是因為他們總是保持著思考。“我思故我在”,正因為他們不願隨波逐流、永遠保持自己獨到的思考力,才保證了他們在不被理解的孤獨時刻,不放縱、不墮落。

回顧村上春樹的一生,也曾經歷過挫折中的絕望,但他卻始終沒有放縱自己,任自己沉淪,而是用一種積極、正面的態度,回顧過去的絕望、排解內心的孤獨、安撫受傷的靈魂。

其實,無論是原著,還是電影,它們都想要鼓勵那些深陷絕望的人,不要墮落、也不要放縱,因為希望總會有的。正如“我”一直記得閱讀、學習;鼠一直不放棄自己的堅持;其他人一直不肯向生活妥協一樣,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活著,所有人都沒有選擇向殘酷的現實投降。

這是一部非常值得一看的暖心電影,如果你也感興趣,不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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