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長篇歷史小說真三國演義第一部英傑決起第一卷黃巾風雲(九)


原創長篇歷史小說真三國演義第一部英傑決起第一卷黃巾風雲(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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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長篇歷史小說《真三國演義》作者許超


第一部 英傑決起

共四卷

第一卷 黃巾風雲

九 暗潮湧動陰手操 盧植遭囚董卓替


前方的戰火與硝煙正熾。

京師洛陽,已是暗潮湧動。

趙府。

“這麼說前方那些將軍們打得不賴啊——”大長秋、中常侍趙忠拉著長聲,坐在高高的特製胡床上,一邊一個宮女正在為他精心修剪著他那缺乏血色的指甲,一面聽取著跪在面前的小黃門彙報黃巾戰事軍情。

“是,東邊的賊人基本平息了。”

“想不到皇甫嵩這傢伙還真有兩下子,啊。”

“唉,沒想到進展得這麼快……”趙忠低頭看了一眼手指上戴著的巨大瑪瑙翡翠扳指,“不無遺憾”道。

“嗯,其他地方呢?左豐,你繼續說。”

“現下南面的正被當地官軍拖住……至於北邊的,北邊的……”小黃門左豐繼續彙報著,說到北方戰線,卡殼起來。

“北邊的怎麼樣了?”趙忠急忙坐直了身子,往前探起——北方冀州的安平,正是趙忠的家鄉。

“快說!回來的探子到底怎麼說的?”他焦急地催問道。

“北邊大人您的家宅外面基本無事,只是裡面的財物、糧食……都被賊人搶走分了。”

“什麼!”趙忠聞聽,無比忿怒道,“張角這天殺的廝實在可惡!”

“小的聽探子說,現在盧植將張角圍困在廣宗已近一月,黃巾窘迫,便把大人家裡的東西和糧食都分了。”

“唉,疼死我也!”趙忠一拍額頭,仰朝天背了過去。

這時,管家自外廳來到近前,在趙忠耳邊低聲耳語了一番。

“快請。”趙忠登時又坐了起來。

管家領諾出去,不一會,只見引著一人來到屋內。

此人下中等身材,黃白淨膚色,兩隻豆眉,下面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透著說不出的機警,似乎永遠在觀察著周遭的環境,雙耳如蝙蝠一般,尖尖豎著,留著短短的鬍鬚。

再往下看,手中正託著一個碩大的禮盒。

趙忠的目光立刻都停留在那上面。

此人正是董卓安排在京師的內線——李儒。

當朝廷開始發兵布將後,董卓從河東郡再次把他派回洛陽活動。

“李儒,所來何事?”趙忠故意端著強調問道——看來李儒是經常出入趙忠府的。

李儒堆笑不答,不慌不忙,只將禮盒的包裹展開,原來是一個大大的衣盒,衣盒用名貴的香木木料琢成,雕飾奇異,迥異於中原之物,充滿異域風情。

“今春寒冷,董卓惦念大人,特命小人代為獻上一件西域火鼠皮大氅,還請大人笑納。”李儒諂媚著道。

“哦?”趙忠雖然擁有、見識過無數奇珍異寶,可這件確乃只有傳聞、難得一見的稀罕之物。

趙忠一下從胡床跳下,上前親自打開衣盒,將大氅抖開,只見這火鼠毛皮果然精美絕倫,灰中透著紫,紫中透著亮,光澤照人,異常華貴、氣派,而且竟然滿室生有異香。

一旁的左豐忙小心伺候趙忠穿上。

李儒一邊觀察著趙忠對這件禮物的反應,一邊趁著他的興致,故作漫不經心地道:“董卓還望能為朝廷建功立業,以便常能多多孝敬大人。”

趙忠正試穿大氅,擺動著身姿——那尺寸竟拿捏得絲毫不差,十分合身,多一分則顯臃腫,少一分則活動不便,心下極為滿意。他斜瞥了一眼李儒,“轉告董大人,就說——咱家有數。”

“是——”李儒深深地低著頭弓著腰,“小人還有急務在身,先行告退。”

李儒倒退著走出趙忠府。

出了大門,哼地一聲,甩了甩衣袖,鑽入等候的馬車。

“主公該來洛陽了。”他念道。

左豐見李儒走了,對趙忠道:“大人,關於那事……小的倒有一計可令大人補回……”

說著附耳上前,“不如如此這般……”

趙忠邊聽邊不住點頭,眉開眼笑起來。

翌日,早朝前,趙忠侍候靈帝更衣。

“陛下最近瘦了。” 趙忠故作關心,挑起話頭來。

“唉,還不是為黃巾蛾賊之故。”靈帝輕輕嘆口氣。

“陛下心繫軍情戰事,老臣以為不如去視軍。”趙忠趁機道,“一則看賊形勢,二則看……是否盡力。”

“嗯,提醒朕的是。”趙忠的提議提醒了靈帝,確卻也合他的心思。

“朕要知道前方的真實情況。”靈帝堅決地說道——身為皇帝,對於那些領有大兵在外的人,他明顯帶有疑慮。

“陛下聖明。”趙忠謙恭地低下頭。

“汝是朕身邊之人,此事就交你了,趙愛卿。”

“老臣遵旨,請陛下放心。”趙忠嘴角輕微咧開,悄悄笑著。

皇帝派出天使往冀州前線體探。派出之人正是出主意的趙忠心腹——小黃門左豐。

北中郎將盧植正將冀州黃巾軍包圍在廣宗城中,一心想著戰事。

這日,副將宗員急忙閃入主帥營帳,很是緊急的樣子。

“盧大人,天使要來視軍。”

“哦?是何人為使?”盧植正伏在桌案上研看圖卷,不慌不忙,抬起頭問道。

“何人?還會有誰,自然是常侍黃門們。”宗員道,“大人還是提前快準備一下吧——這些人可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宗將軍的意思是?”

宗員將拇指和食指勾成一個圓環狀,“還不是為了這個。”

盧植明白了他的意思,挺身而起,正色道:“我盧植一身清廉,哪裡有的賄賂!”

“大人固然清正,可眼下要是不滿足這些閹貨,怕是隻會影響大事。眼看城池就要下來,萬不可因小失大啊!”宗員勸道,“要不,從繳獲的黃巾賊所掠財物中挑揀些送與他,免得惹禍。”

“豈可。此些皆為國家之物,豈可以公濟私?!斷斷不可!”

“大人……”宗員還要勸說。

盧植回身不語。

“唉。”宗員無奈,只得搓著手,退出帳外,嘴裡嘟囔著,“這下要出事的,要出事的。”

左豐為使的一行到達前線軍營。

盧植率副將宗員及各校尉、都尉、司馬等將校軍吏,出轅門迎接。

左豐來到近前,掃了一眼盧植,見是個身材高大、面容嚴毅、腰桿挺直的老者,一看便是正派之士,心下先不悅。

接入大帳,早已擺下宴席。菜品不多,且較為樸素。

見此,左豐不覺微微皺起了眉。

盧植道:“天使大人一路勞頓,軍中粗疏,戰陣之中無佳餚侍奉,還請大人屈尊。”

“啊,理解。不妨事,不妨事,盧大人客氣了。”

左豐就座。席間,有一搭無一搭地向盧植詢問著軍情戰事。盧植詳細地介紹著,左豐偶爾點頭,發出“嗯,嗯”的聲音應付著——他真正的心思自然完全不在這些上面。

左豐勉強食飽。盧植連忙起身,直道:“就請天使大人查看各處。”

“啊,不忙,不忙。”左豐道。

“盧大人,正有朝中秘事相傳。”左豐小聲對盧植道。說著,環顧左右的陪同人等。

盧植會意,對他們道:“你等可於帳外等候。”

眾人忙起身退出。

巨大的營帳中只剩左豐自己與盧植兩人。

未說話之前,先臉上堆起一堆笑,“盧大人,我知你作戰不易。朝廷特派我等前來探視,你可知為何?”

探軍就是探軍,有何為何。但左豐明顯話裡有話。盧植心中納悶,道:“盧某一向愚鈍,懇請大人明示。”

“呵呵。”左豐覺得盧植對自己的措辭很謙卑,這滿足了他的自尊,哪裡知道這是盧植一貫禮儀修養的風格使然。

“大人想啊,為何皇甫嵩、朱儁兩位將軍處均未派出使者,卻偏偏往您盧大人這裡派呢?”

經左豐這麼一說,盧植倒卻也引起了注意。

“還請天使大人點撥。”

“這很簡單嘛。”左豐有點不屑,“因為那二人都已打了勝仗,剿滅了那裡的賊人主力。可是大人您這裡呢——”

左豐將話鋒一轉,“盧大人這裡,面前是張角賊軍本部,又久攻不下——盧大人身為將軍,帶重兵在外,可想過朝廷裡主上的感受嗎?”

盧植方才醒悟。他固然明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和領重兵之將在外,難免引起朝里君主猜忌的老道理,但他自認問心無愧,一心只為朝廷——難道圍而不下,朝廷會懷疑自己和黃巾賊有什麼私下勾當不成?

左豐察言觀色,見盧植呈憂慮默思狀,接著挑道:“盧大人,小人倒有個主意。”

“天使大人請賜教。”

“我一向聽說盧大人自身清廉,呵呵。不過嘛,這冀州乃是富裕之鄉,想必大人此次出征‘斬獲’不少,只需拿出一部分,我等願意持此於朝廷幫大人擺平。”

“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啊?”

盧植終於完全明瞭了左豐此行的用意,果然正如宗員所說。

“老臣自認無愧朝廷,無需辯駁。但有事情來臨,盧植也不畏懼。”盧植明確表態道,“我大軍自出軍以來,與民秋毫無犯;黃巾賊所繳獲之物,皆均登記造冊封存,專等回師獻於朝廷,豈可妄動?!”

“好!不愧是盧大人,夠硬!”左豐甩袖而起。

“嘿嘿。”臨走,左豐回身冷笑道,“盧大人,我可是給過你面子了,如此不識抬舉,別怪吃不了兜著走。”

盧植起身,朝帳外高聲喊道:“送天使。”說著背過身對著左豐,眼光盯著營帳一角懸掛的大地圖,那上面刻畫著戰場的形勢,形勢正一天天有利……

聽到喊聲,宗員連忙入帳。

“咱們走著瞧!”左豐尖著嗓子,撂下話來。

“不用送……咱們走。”左豐狠狠說道,帶著從人當下離開營寨,徑直返洛陽而去。

帳外的眾人目睹架勢情景,俱都完全明白,紛紛嘆氣。

宗員看著盧植默然的背影,想要說什麼又止,深深嘆了一口氣,走出營帳。

全軍默然。

左豐惱恨。回去後報告趙忠,趙忠大怒。

趙忠立即報於靈帝,“陛下,臣已查知,冀州廣宗的賊人極易擊破,而北中郎將盧植卻故意只修營壘,不進軍也……”

說到這,他故意不往下繼續說。趙忠深深明瞭帝王的心理,他要等皇帝自己來揣測、說出,而不是由他。

“不進軍?難道徒留賊人以待天誅?”聞聽不進軍,靈帝立刻惱起。

“陛下,彼處的黃巾賊乃是張角的本部。現下兩邊皆不戰,恐怕並非只有貽誤戰機那麼簡單啊……”

趙忠觸動了每個帝王內心深處最忌諱的東西。

靈帝大怒,“下詔,立即用囚車將盧植抓捕回京,以減死一等罪處置!”

“陛下息怒。還需另派一人替代剿賊。”趙忠趕緊接上話茬。

“趙愛卿可知何人合適?”

“臣推薦一人——董卓。”

“董卓?”

“是。此人一向在涼州地方歷練,武勇過人,兵馬嫻熟,立有大功不下數十,一向勤於王事,忠心朝廷,現任幷州刺史、河東太守——正來京述職。”

“好吧,待朕明日召見其一下再說。”

“老臣遵旨。”

翌日,靈帝在未央殿單獨召見董卓。

靈帝看著自己眼前這個四十五歲的強悍巨漢:

見其身高八尺,體壯腰圓,肩寬臂粗,頭顱碩大,四方大臉,臉頰到下巴處碩大方厚,雙下巴向上翹起,頗有氣勢、派頭,然而額頭卻顯平窄,兩道濃眉橫臥,大嘴,薄薄的嘴唇緊抿著,鼻樑高挺,鼻頭碩大,留著濃密的鬍鬚;特別一雙狼戾之眼,忽而眯起,忽而圓睜,眼光忽而和善,忽而兇狠……

再看舉止,大氣中透著傲慢,粗俗中透著不羈,給人一種剛毅決斷、自負任性、機警、敏捷而有心計的感覺。

這個人像是武將又像是豪俠的綜合體,似乎還遠不止……他胸膛下的那顆心裡究竟想著什麼?有著什麼樣的企圖?

靈帝從未見過這樣之人,有些發毛,更有一種說不清的不祥之感。

問起董卓的出身、經歷、軍功,董卓毫不緊張,侃侃大聲而談。

少頃,靈帝打發董卓退下。

董卓離了未央殿,從北掖門而出。

正懷揣心事走著,突然,他踉蹌了一下,幾乎要摔倒。

他連忙站定,回望著巍峨恢弘的宮殿,暗自誓道:“我董卓必會主宰這裡!”這正是他年輕時第一次來京師,充任宮中羽林郎(禁衛軍軍官)時候發下的宏願。如今,他再次重複起。

說著,拍了拍腰裡佩戴的古刀——那正是項羽刀。

“陛下以為此人如何?”趙忠試探著問靈帝的印象、看法。

“朕觀此人煞是狠毒、粗野,甚不面善,印象不佳。”靈帝直言道,但沒有說出他見董卓的那種莫名的不祥之感。

“陛下,當今黃巾猖亂,正是用人之際。董卓其人孔武有力,又長期統兵,在邊地累有軍功,是確有真本事之人,連羌人胡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區區黃巾小賊。定能早日解除陛下憂慮,願陛下明察。”見靈帝不悅,趙忠忙勸導道。

看著靈帝仍有疑慮,趙忠想了想,又意味深長道:“陛下,董卓不過是個邊鄙之人,在朝野、士林中素無勢力、瓜葛,請陛下放心。”

這最後一點倒是確讓靈帝放心。

“好吧,就試他一試。”靈帝終被說服。

很快詔下:“董卓為東中郎將,即日開赴冀州,接管原地軍眾,剿賊,不得有誤。”

董卓領旨謝恩。立刻與李儒返回河東郡,點整原班人馬。帶著親信將李傕、郭汜等人,率領他那涼州漢人和羌胡合成的部眾,奔赴冀州。

董卓與眾親信騎馬而行。

高顴鴟目曷鼻的李傕,興奮道:“主公,想那些黃巾穡夫,怎是我涼州鐵騎之對手,立功還不就在當下!”

董卓沉著,沒有說話。

一旁騎著馬的軍師李儒道:“就我的偵知,黃巾絕非兒戲,他們為教義敢於獻身,可以慷慨赴死。特別是張角的本部更是如此。”

“哦?”李傕道。

“哼。”董卓嗤哼了一聲,提示他道,“想想你小子中邪魔時的那個樣子。”原來李傕久居邊地,沾染了很多戎狄的俗風,特別是一貫喜好胡人的巫毒左道。

李傕這才恍然大悟。

“汝更怎看此行?”董卓問向李儒,徵求他的想法意見。

“冀州有朝廷先前召集的軍馬,我本部人馬雖不多,卻是日後在此亂世賴以為重、握擁有發言權的血本,切不可和黃巾拼光,保存實力為先。”李儒道。

“軍師的意思是……”郭汜問道。

李儒沒有回答。

董卓亦沒有追問,他完全信任李儒,知道他已有成熟可行的想法和計劃。

“駕!”董卓催動人馬,“傳令,行得遲者,全部斬首!”

加速朝冀州趕來。

且說劉備辭別曹操、孫堅,趕回冀州向恩師盧植覆命。

“二弟、三弟,你們怎麼看曹操、孫堅兩人?”一邊趕路,玄德問身邊的關羽、張飛。

“曹操這個人蠻有派的。孫堅嘛,很能打的樣子。”張飛搶先答道。

“你呢?雲長。”玄德問關羽。

“嗯,以某觀之,曹操此人絕非尋常人物,深沉而有心計,行事非比常人,又有大志,未可量也。”

“至於孫堅,是個狠角,果敢、能戰,是條漢子,也有號召力,南人之中少見。不過,輕躁了點。”

“嗯,二弟所見與吾相同,特別是那曹操,咄咄逼人,讓為兄深有一種壓迫之感……方今天下大亂,英雄輩出,但願今後再遇到,不是作為對手相拒。”劉備道。

“不怕。”關羽道,“有弟在此,休想。”

“駕!”

“駕!”

“駕!”

三人打馬揚鞭趕路。

進入冀州地界。

忽見前方遠遠處官道上有十數個軍吏和大隊兵卒,正簇擁著一輛囚車,朝自己方向滾滾而來。

“大哥,囚車上的那人好像是——盧大人!”張飛眼尖,發現情況不對。

關羽也注意到,“兄長,好像真的是盧大人!”

玄德大驚,顧不得言語,驅馬飛奔上前。關張二人一齊緊隨其後。

軍吏們正在催促著趕路,不留神突然見對面三個人氣勢洶洶直衝撞過來,連忙過來阻攔,呵斥道:“停下!你等是何人?”

劉備毫不理睬,騎馬直闖。張飛趕上,高揚馬鞭,“下奴!”從馬上只一皮鞭,將為首擋在前面的幾個軍吏抽倒在地,捂著臉只顧叫疼打滾,其餘的見這陣勢,嚇得趕忙散開,自顧躲避。

果然是恩師!玄德翻身跳下馬,三步並作兩步,奔到近前,只見盧植蓬頭垢面,被免去冠冕,身著重犯囚服,戴著重枷,被牢牢禁錮在死囚車中。

目睹,劉備極為震驚之餘,竟一時語塞,一會才開口能講,“恩師……這是……這是為何啊?”

盧植正因一路勞苦顛沛而垂下頭睡去。聽得面前人叫,忙抬眼,見是玄德,驚喜交加,遂將事情原委講與聽之。

一旁的張飛聽得真切,按捺不住,氣往上衝,“什麼?竟有此等混賬事!忠心朝廷,竟被閹黨迫害,簡直沒天理了!”

說著上前拔出佩劍,就要劈開囚車。

盧植連忙喝止,“翼德不可造次!朝廷自會分辨清楚。”

關羽也勸道:“三弟不可。事雖如此,不可讓盧大人做難,也陷大哥於麻煩。”

“唉,真窩囊!”張飛收起劍,狠狠地推回劍鞘,忿憤不止。

“恩師,我能為您做什麼?”劉備眼圈紅潤,問道。

“玄德,不要為為師擔憂。方今賊眾未滅,國家為上。朝廷很快會新派將替代為師,你可仍率人馬效力於此——切莫和新將衝突,切記。”說著,又看了看劉備兩邊的張飛、關羽二人。

“努力!保重!”說罷,盧植高聲喊道:“速行!別誤了時辰。”遠遠躲在道旁觀望的軍吏、兵卒們這才一個個圍攏過來,重新推著囚車上路。

玄德只得眼睜睜地望著囚車從自己眼前而過。

關羽也嘆了口氣,勸回兄長,三人率部向前繼續趕路。

董卓到達冀州大營。

咚咚咚咚,擂起大鼓,全體集合。

部屬們對這位新任命替換盧植的東中郎將並不熟悉。

董卓傲然立於皇帝的節下,目光俯視,斜覷掃視著眼前的人們,一言不發。

眾人也觀察著董卓。見董卓這樣子架勢,著實令人生畏。又見董卓身後帶來的人馬中夾雜大量的羌人胡人,更覺猙獰。正在遊移之間,忽聽得董卓厲聲叫道:

“朝廷欽命將軍在此!眾人何不敬也?!還不跪下參見!”

跪下?眾人面面相覷,心說這董卓何許人也,架子也忒大了吧,再說官家向來也沒有此等卑微太過的規矩。

為首的留守副將宗員,想緩解一下,連忙走上前,向董卓勉強客氣地笑著道:“董將軍,按說……”“說”字話音還未落,只見冷不防,董卓嗖地抽出腰中佩刀,抬手一揮,向宗員的脖項劃去……

宗員萬沒有想到,睜大驚詫的雙眼,一手捂著脖子,一手伸向前抓向董卓,嘴裡微弱地喊著:“你……”瞬時向前倒地而死。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太過突然、驚駭,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護烏桓中郎將、北路討伐軍副將宗員,竟然無故被當眾處殺。

董卓看都不看匍匐在眼前的屍體,接著高聲宣道:“副將宗員,目無軍紀,衝撞官長,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身後兩旁的李傕、郭汜附和著呵斥道:“還不跪!”

眾人畏懼,只得跪地迎接。

“即刻出戰!”——哪還有敢說話的。

經這件事,眾人心裡對董卓又恨又怕,決心對其表面遵從敷衍,暗中並不擁戴配合。

北路軍出營挑戰,一連五日,張角緊閉城門不戰。

董卓的銳氣被折回,再挑戰還是不應戰,戰事無法進行下去,開始陷入煩躁、焦慮,忙與李儒等心腹將商議。

“咱涼州軍素以騎射見長,現在張角做縮頭烏龜,窩在城裡不出來,咱也無法施展。”郭汜道,“往北的下曲陽乃是張角二弟張寶的劃片,下曲陽城外廣闊,適合展開野戰,能發揮咱軍的優勢——與其在這裡憋屈,不如另出奇兵攻擊下曲陽——反正都是軍功。”

“郭阿多你還知道下曲陽?”李傕道。

“嘿,我怎不知?咱在那兒‘弄’過馬——話說那兒的馬還真不賴。”郭汜咂摸著,道。

哼,盜馬賊而已。李傕在心裡鄙夷道。

李儒也道:“郭汜所言倒也在理。不過,那裡黃巾賊數量太多,我部人少,不如留在原地駐守。主公可率北路軍前去攻擊下曲陽,這樣,進可立功,即便有失,我部根本也不會觸動。”

“不過,吾相信如此眾多人馬前去,主公定能取勝。”李儒又笑道。

“對啊,贏了算主公的,敗了死外人。”郭汜拍手道。

“汝就不怕敗了我戰死?”董卓聽了,狠瞪了郭汜一眼。

郭汜立刻嚇得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李傕暗自可笑,口道:“以主公之神勇,即便有失也能安然。”

“文優之言,正合我意。” 董卓道。畢竟,自己的嫡系親枝,在任何時候都是最為寶貴的資本。

董卓採納李儒之見,留下嫡系部眾和部分北路軍原地駐守,集合北路軍大部,向北越過廣宗,往下曲陽而來。

在下曲陽的正是張角遣去的二弟張寶,大軍計有十餘萬之眾。

張寶正為兄長的安排而鬱悶,憋著口氣無從發洩,得知有官軍前來,立刻率起人馬,出城野戰。

北路軍的眾校尉、都尉、司馬們都對董卓打心裡厭恨。

“讓姓董的自己打去!”

“對,敗了正好處治他。”

“王兄,那我們這些人不也跟著倒黴?”

“怕什麼。不會,我們這麼多人還能都……再說大漢從來只拿官長是問。”

如此,下面人人不盡力,士氣低落,毫無戰心,因此作戰非常不利。

眼看張寶軍向官軍軍陣猛衝過來,眾校佐俱都率部眾散開,並不相拼、糾纏。

卻都故意貌似緊張地圍攏,著意“保護”著董卓。

張寶軍很快注意到。

立刻集中兵馬朝著董卓的方向掩殺過來……

再說劉備三兄弟趕回廣宗,卻見營門緊閉、人員稀少,極為異樣。正在納悶,營門口哨望塔上有幾人,原正是盧植大帳前的護衛,被打發在此留守,認得玄德,連忙下來。

“玄德公,你可回來了。”

“唉,盧大人他……”

“備已悉知,在趕回的路上遇到了恩師。”

“宗大人可在?”玄德見此處似是無主事者,因而問起副將宗員。

“唉,宗大人他……”幾人說著更嘆息起來。

正說間,只見寨門打開,李儒緩步走了出來,“寨外因何喧譁?”

幾人見是李儒,都立刻收了聲。

玄德見李儒的言語做派,心想這一定是新任主帥的人。連忙快步走到近前,施禮道:“幽州義勇軍劉備拜見大人。”

“原來是義勇軍。”李儒掃了掃劉備身後部眾的前排部分,那正是玄德的五百餘眾,看著那明顯區別於正規軍的軍容和武具裝備,非常輕蔑。

關羽見劉備通報後,李儒一未還禮,二未自我介紹,心中怒道:此人好生無禮。

見李儒沒有接話,玄德正要說明並詢問情況,只見李儒冷淡而不容置評地道:“這裡暫時不缺人手。你等可速行他處去也。”

說罷,根本不在意劉備如何反應,自顧自地轉身走回營寨內。

那幾個前護衛也無奈地朝劉備苦笑,搖搖頭,爬上哨塔。

張飛火冒三丈,忍無可忍,對劉備道:“大哥,這是個什麼東西,竟敢如此無禮!待俺狠狠教訓他一番。”說著,就往前衝。

玄德連忙喝止,“此人確無禮太甚。但如今盧大人不在,新任又如此冷淡,想必此處也無我兄弟施展的地方。多糾纏無益,不如另尋他處建功。”

“依俺看,就是怕咱們搶了他的頭功!”張飛怒氣未息。

“三弟,大哥說得對,不要讓他以為咱們兄弟只有靠他不成!”關羽也道。

“就是!我聽大哥的。”張飛說著,將手中的丈八蛇矛在馬上揮得呼呼生風。

玄德道:“不如繼續向北以尋。”

“就聽大哥的!”關張二人齊聲道。

劉備軍繼續北上。

此時,下曲陽的黃巾軍如黃濤一樣,正向董卓掩殺過來。

董卓又豈是吃素的,隨身帶著兩隻巨大箭囊,在馬上邊飛馳,邊左右開弓,箭不虛發,強勁膂力下巨箭的威力讓殺過來的黃巾騎兵紛紛連人帶馬翻倒在地。然而黃巾軍畢竟人數實在太多,且前赴後繼,滾滾而來,毫不停息……

很快,兩隻大箭囊中的巨箭俱都射盡了。

“灑!”見黃巾軍仍源源不斷追來,董卓低下首,緊緊扣住頭盔,勒馬往西南奔逃。

黃巾軍騎在後猛追。

正奔跑,突然聽得身後大亂,董卓連忙回首望去,見是東南方來了大股官軍,正截住黃巾軍廝殺。原來,廣宗和下曲陽所在的鉅鹿郡,太守郭典得知朝廷北路軍在此陷入苦戰,與部下、張良之後、別部司馬(獨立營長)張超,急疾率郡兵,趕來援戰。

郭典軍將黃巾軍攔腰沖斷。

衝在前邊的黃巾軍騎仍對董卓緊追不捨。

就在此關頭,劉備兄弟三人正好行到這裡,放眼望去,但見殺聲震天,黃巾軍滿山遍野,打著“人公將軍”的旗號,正與官軍雜相交錯,搏殺在一起——又忽見戰場西南邊一角,大股黃巾軍騎正對一將緊追不捨,其勢萬分危急。

那將孤身一人,旌旗早已不知去向,不知是何人。

玄德看得真切,連忙引軍朝那裡趕來,鼓譟大進,關羽在左,張飛在右,刀矛並舉。

追擊的黃巾軍騎不留神半路突然殺出一股洶洶人馬,大驚,急忙拋下那將來迎。劉關張抖擻精神,奮力拼殺,終於將這股黃巾軍騎殺退。

玄德也不追趕;三人下馬,向前探視那將。

那將自己也下馬,自顧自地整整衣甲,眼光環顧著身左右兩隻空空的箭囊。

玄德忙來攙扶,被那人輕輕卻是堅決地推開。

那人打量著劉備兄弟,見他們並非正規官軍,問道:“不知三位英雄,現居何職啊?”

“我等俱是白身。”劉備拱手答道。

“白身?哼——”那人極為不屑地嗤哼了一聲,回身上馬,打馬往南揚長而去。

兩隻空空的箭囊扔在原地。

張飛哪裡受得了這個,“哇呀呀,氣煞俺也!”大叫著,一下跨上馬,操起蛇矛,直追那人而去。

玄德連忙給身邊的關羽一個眼色,雲長“唉”地嘆了一口氣,上馬追翼德而去。

不一會,關羽連帶張飛兩騎歸來,張飛仍罵罵咧咧不止。來到劉備近前,“大哥,我等親赴血戰,救了這廝,這廝卻如此傲慢,覷人如無物!不殺之,難解俺心中怒氣!”

“此人是朝廷軍將,怎可惡他?軍陣之中,我等只有恪守本分。”劉備道,望著那兩隻空箭囊出神。

“真是狼心狗肺之徒!”關羽握拳擊掌道,“大哥下一步有何打算?”

“看旗號,那路截殺的官軍是鉅鹿太守郭典,不如去投他。”

“投、投、投,又是投別人,總是投別人,受人眼色,還不被重視,真是窩囊!”雖之前說好另尋他處建功,但氣頭上的張飛忍不住不忿,牢騷道。

“三弟,聽大哥的。總有一天我們不會再如此!”

“雲長說得對。”劉備道,“朝廷素來看重身份。眼下我們只有暫且忍辱,為的是博取功名,有了功名在身就不會如此了。”

“我聽說郭典此人為人謙和,想必不會太為難我們。走吧。”

郭典與張寶軍廝殺了好一陣,天色將晚,黃巾軍疲乏,先行退軍,郭典也正要引軍退去做休整。

忽見晚霞下一軍趕來相見。

“來者豈非適才救朝廷欽將者?”認出是剛才及時出手的義勇軍,郭典問道。

玄德一邊見禮,道:“正是吾兄弟為之,不知是何大人?”

“東中郎將董卓也。”

原來是他替代恩師。玄德心道。原來這廝叫董卓。關張二人將這個名字記下。

玄德就說明身份和經歷。

郭典邊聽邊觀察品味,見這位二十來歲的青年,雖年輕,卻凝重、沉著、言語幹練、應對從容,已顯現出大器的風範,不禁另眼相看。

他一向敬重盧植的學識人品,又聽劉備說立下的戰功和剛才的作為,首肯、接納道:“玄德可留我處,早再立功。”

“玄德可帶所部往郡裡先行。”

望著劉備等人遠去的背影,郭典問身邊的張超道:“覺得這個年輕人如何?”

“雖仍有草莽戾氣,但舉手投足間姿質度量,絕非凡輩。是塊難得的璞玉,但仍需磨練,假以時日,也許將來會大有作為。”張超回道,“大人您曾受教於許子將(許劭)君,如何看?”

“與司馬所言極同。然吾觀其人唯有在亂世中才會有所作為,承平之日嘛……只是根基淺薄,恐怕會比較辛苦……”

“呵呵,大人,現在不正是亂世開始嗎……”

兩人正說著,他們之前派往洛陽探聽消息的人回來覆命,立於馬前。

“朝廷對我郡之戰事進行可滿意?京師可有何變故?”郭典忙關切問道。

“冀州黃巾雖未全滅,對郡守卻並無責難。”來人報道,“至於京師,安平國王劉續之前被黃巾俘獲,後國內用重金將其贖回,朝廷討論是否應復其國,議郎李燮曰:‘劉續保衛藩國不稱職,致使朝廷名聲受損,不宜復國。’朝廷遂決議不復其國,京師聞之,稱之為‘父不肯立帝,子不肯立王’。”——李燮之父李固當年曾反對立桓帝(靈帝的前任)為帝位繼承人。

郭典與張超好一陣唏噓。感慨之餘接著商議戰事,決定:眼下第一要務是要截斷下曲陽和廣宗兩地之間,使兩處彼此孤立,不能呼應。

董卓一路狂奔,回到廣宗。

李儒接著,見狀大驚,知道必是慘敗。

“主公如何回來的?”

“灑,被我射的……外加咱涼州馬快,因此回來。”

“主公,看來又得給洛陽裡面的準備東西了。”李儒道。

“不妨事。”董卓搖搖頭,滿不在乎道,“千萬不要吝惜財物,該獻的時候就獻,只要不獻上你之妻(指董卓長女)即可。”

“不管怎樣,只要能保住我手裡有兵即可。”

“屬下這就動身回洛陽去辦。”李儒說著退下。

董卓轉向李傕、郭汜,“沒想到這黃巾小賊還如此難纏。”

“不過,這也是件大大的好事,哼哼哼……”

董卓仰起頭,向著洛陽朝廷的方向奸笑著。

身旁的郭汜摸不著頭腦,看看旁邊的李傕,李傕也搖搖頭,不知道自己主公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有著怎樣的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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