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重鎮甘肅，在一般人的眼中這裡是一片荒涼之地，其實在東漢時期這裡可是牛人多多。隨便說兩個都是歷史上的重鎮，比如，張芝，比如王符。當然，還有我們今天的主角，江湖人稱憤青的祖師爺，趙壹。現在網絡上的噴子水平真的是低的都讓人不好意思，噴是隨便噴的麼？噴的水平不高，都沒有人願意搭理你，建議網絡噴子去看看趙壹的文章，看後肯定噴功精進。
一 、鋒芒初露
趙壹，原名不是這個壹，而是司馬懿的懿，但是封建時代講究個級別高低，一般人不能和領導人重名，於是只能改成壹。趙大俠可不是一般人，從小到大都是看啥都不順眼，沒辦法，人家才華橫溢，溢得到處都是。據《後漢書》記載，趙大俠還是一個標準的模特模樣，“體貌魁梧，身長九尺，美須豪眉。”①看到這裡我都想和他作哥們兒了。人長得帥，還才華橫溢，這樣的人誰不喜歡，不過他性格耿直孤傲，狂放不羈，總是得罪人。這就是命運吧，也許這就是趙大俠來到人世間的價值和意義。
趙大俠雖然才華橫溢，但是其實他一輩子只作為一次官，上計吏，這是個什麼官兒呢？大約是管理一個地方的戶籍、墾田和賦稅的差使，相當於我們現在的戶籍科科長和農墾科科長和稅收科科長的集合體。這三個官職要擱現在那可厲害了。不過趙大俠也不是那種人。漢靈帝光和元年，朝廷要統計相關信息，把全國的上計吏都叫到京都也就是洛陽來開會。趙壹作為上計吏也去了，別看這麼一西北大漠來的芝麻小官，他在京城可是出盡了風頭。
開會的時候，當時朝廷三公之一的袁逢接見他們。也就是說一個縣的科長，見到了當時的副總理，好傢伙，一般人還不給整得哆嗦了。那個場面，好幾百個人看到袁逢大司徒，一起下跪，正當袁逢大司徒想要說平身的時候發現竟然有一個人沒跪下，只是做了一個揖。老袁一驚，今兒算是遇到個刺頭了。老袁問：小子，為啥你不跪下呢？趙壹面不改色心不跳，很淡定地說：“當年酈食其見漢王劉邦時，也不過做了一個揖;我今天對一個司徒也做一個揖，這有什麼可以驚詫的呢?”這麼說來就是我給你作揖都是給你面子了，有啥不知足的呢？袁逢大司徒一聽，哎呦，遇到了個飽學之士，沒準還是個能人呢？來，上來聊聊。於是袁逢大司徒把趙壹交上來做在一起，聊了很多。好嘛，趙大俠可找到機會了，在老家沒人聽他的見解，這老頭倒是想聽，我就敞開了給他說。聊完之後，袁逢大司徒驚呆了，內心山崩地裂：我袁逢多了大半輩子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才啊。於是，他斷定，這小夥子以後肯定能留名青史。
確實留名青史了，只是沒有走仕途。不過這也正常，真正在仕途上留名青史的下場都不太好啊，畢竟封建王朝。
為啥不走仕途呢？很多原因，這裡我們先看看他寫的這篇《刺世疾邪賦》裡面的內容：
“舐痔結駟，正色徒行。嫗名勢，撫拍豪強。”②
啥意思，就是說舔痔瘡的人（是不是我們現在說的舔狗？）可以乘四匹馬拉的車，正派的人只能徒步而行，對豪強之家溜鬚拍馬，稍微有點骨氣、敢於反抗這惡劣風氣的，立即遭到禍殃。
“賢者雖獨悟，所困在群愚。且各守爾分，勿復空馳驅。”③
意思是：有才德的人即使一個人很清醒，也只能被那些愚蠢的人所困。暫且守你的本分吧!不要再白白地奔走，痛苦、悲哀。
最後有點悲觀，可能趙壹對當時的社會現實真的失望了。
二、 惺惺相惜
當時來京的官員辦完公務都去拜訪京都的高官，有錢的送錢，有寶物的獻寶物，像趙壹這樣的人肯定不齒這樣做，但是趙壹也去拜訪了一個人。那就是當時大名士河南尹羊陟。這個人是誰？
羊陟，字嗣祖，太山樑父人。家族世代做官。不是官二代，而是很多代。羊陟年輕時為人清正有學問品行，被舉薦為孝廉，徵召到太尉李固府，考中高第，擔任侍御史。後來李固被殺，羊陟因為是李固的舊部下被禁錮多年。再後來再次考中高第，按說這人也是個學霸，每次都能考中。幾次升遷擔任了冀州刺史。羊陟上奏處理貪汙腐敗，所到之處一片肅然。又多次升遷擔任虎賁中郎將、城門校尉，三次升任尚書令。因為前太尉劉寵、司隸校尉許冰、幽州刺史楊熙、涼州刺史劉恭、益州刺史龐艾等人清廉奉公，羊陟舉薦晉升他們。皇上嘉獎他，任命羊陟為河南尹。他計算日子拿俸薪，經常吃乾飯蔬菜，禁制豪族，京師人都怕他。
這樣的人趙壹肯定要去拜訪，好像現在人追星一樣。
趙壹去拜訪羊陟，什麼都沒拿，趙壹到了羊陟家裡，他去得太早了，人家羊陟還沒有起床呢，可是趙壹跑到羊陟床邊，就開始說：“竊伏西州，承高風舊矣，乃今方遇而忽然，奈何命也!”④意思是我小趙在祖國西部就聽說您的大名，今天來拜訪您，誰知您已經死了，哎，太可惜了。他這一喊不要緊，把羊陟家裡人嚇壞了，家裡人趕緊都跑到羊陟的臥室，以為羊陟真死了。其實人家就是還沒起床呢。我感覺趙壹可能是在虛張聲勢吧。要是羊陟已經死了，人家家裡人能不知道。羊陟知道這個趙壹不是一般人，於是拉著他聊天，這一聊不要緊，羊陟發現這個趙壹是個人才。
第二天，羊陟坐著馬車和隨從去找趙壹聊天。當時來京都的官員都是各地計吏大多帷帳、車輛裝飾華美，只有趙是柴車和草織的屏風，且露宿其旁。這次羊涉來訪，他在破車前接待這位高級官員，兩人席地而坐，從早晨一直交談到天黑，談得十分投機。 最後臨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話，羊陟說：“良璞不剖，必有泣血以相明者矣!”⑤意思是，你這樣的人才還沒被發現，以後肯定會有人極力舉薦你的。別說，還真讓他說著了。後來羊陟和司徒袁逢一起推薦了趙壹。
三 、憤世嫉俗
高官舉薦，進京做官，看似水到渠成，但是趙壹卻謝絕了這些徵召，回到了家鄉著書立說。為什麼呢？看看他的刺世疾邪賦就知道趙壹這個人其實看不慣當時的社會現實，特別是官場的黑暗，他既然改變不了，那也不願意同流合汙，還不如回家著書立說。
趙壹的著作，原有賦、頌、箴、書論及雜文共—十六篇，總為《趙壹集》二卷，宋以後失傳。現存的著作，據清人嚴可均輯的《全後漢文》載，有《窮鳥賦》、《刺世疾邪賦》、《報皇甫規書》、《非草書》以及《迅風賦》《解擯賦》和《報羊陟書》的殘句。
我們來看看趙壹的書論作品《非草書》。
四 、寫啥書法，做點正經事吧
趙壹寫《非草書》是有原因的。他開篇就說了為什麼要寫這篇文章。理由很簡單，他覺得很多人學草書太入迷了，都不研究儒學經典了，這是捨本逐末，是不良風氣，要制止這種趨勢，所以他要寫這篇文章。當然，趙大俠這是從他作為一個儒家學者的角度來看待書法，有點狹隘和偏頗。當然，搞書法的人也要心中有文章，不能光會寫字，心裡沒有半點學問，那就成為一個光會寫字的人了。
趙壹反對的是寫草書，為啥呢？他說了一下草書的來源。他說草書是秦代末年，戰亂頻繁，出於公文快速書寫的需要才產生了草書，因為草書簡化快捷，很實用。但是現在寫草書的人可不是為了簡便實用，而是覺得好看，都去模仿，這和草書的實用是違背的。而且很多人都去模仿張芝草書的牽絲連帶，奉為圭臬，如果小孩子也這樣寫字的話，那我們的正統字體豈不是沒有存在的價值了。更讓趙大俠受不了的是，草書本來是簡便書寫，現在反而是寫的慢了。“草本易而速，今反難而遲，失指多矣。” 這裡吧趙大俠也是操碎了心，其實趙大俠完全是站在使用的立場上來去批評當時的草書現象。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當時還不像後來大家把書法當成一個正事來看待。書法作為一個藝術的概念當時只是剛剛萌芽，文字只是作為記錄的實用工具，所以趙大俠看不慣當時人們爭相學習草書。
那麼對於學習草書這個事可行性趙大俠怎麼看呢？趙大俠直接一棍子把這些學習草書的人給打死了。趙大俠的意思是草書這個東西那是個人天賦得來，你們學人家寫字，你們有人家的才情和稟賦麼？沒有才情稟賦你們學的再刻苦用功最後也只能是東施效顰，無異於自己寫出來的字。好傢伙，趙大俠一下子否定了後來的整個書法史啊。雖然確實每個人的才情稟賦不同，但是書法這個東西其實還是需要勤奮的練習和向前人名家學習的。趙大俠之所以這樣聊天，還是因為他壓根沒把書法和文學繪畫當成一樣的藝術。
趙大俠最後給寫草書定了個性，他認為草書這東西就是雕蟲小技，無意於做官從政績效考核以及做學問。草書寫得好與不好，沒有太大的區別。而且趙大俠還作為人生導師給了很多寫草書的人一些建議：掙他十個小目標，或者當個大官管理一方，或者搞搞學問教化社會，哪一個都能讓你留名青史。寫啥書法，做點正經事吧。
引用：
①《後漢書》宋·范曄 中華書局 2000年
②《全漢賦》費振剛 北京大學出版社 1997
③《全漢賦》費振剛 北京大學出版社 1997
④《後漢書》宋·范曄 中華書局 2000年
⑤《後漢書》宋·范曄 中華書局 2000年
閱讀更多 書法俠客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