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聲講究“說”、“學”、“逗”、“唱”。
有人說岳雲鵬的出現,又給相聲的四門功課加了一門,叫“賤”。
當今德雲社少班主郭麒麟,曾經在演出的時候砸掛岳雲鵬:耍賤賣萌,這能看得出什麼呀?說明岳雲鵬智商等於零。
段子是段子,有道是相聲界臺上無大小,臺下立規矩。到了後臺師兄弟倆關係還是很好。
![“賤”人上位記:被352塊錢改命的岳雲鵬](http://p2.ttnews.xyz/loading.gif)
但是,少班主這句話恐怕說進了很多人心裡。
岳雲鵬除了耍賤賣萌,還有什麼?
可能直到現在都有人認為,岳雲鵬能紅,靠的是他那張得天獨厚的大臉盤子、和那標誌性的露出一排上牙的賤賤笑容。
而在這副面孔之後,又有多少人知道這個來自河南的胖小夥經歷了什麼,又堅持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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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塊錢,我能記一輩子”
岳雲鵬的相聲段子裡,有一段是調侃自己的家庭。
他說家裡窮的一家八口人就住6平米的房子,房子裡只能放下一張床,床分:上鋪、上中鋪、中鋪、中下鋪、下鋪。
還說家裡窮的只有一條褲子,誰要出門誰就穿。
鞋也不是鞋,是“疑似鞋”。
每每說到此處,臺下觀眾鬨堂大笑。包袱可謂抖得成功。
但對於二十幾年前的岳雲鵬來說,這可不是一個好玩的包袱。
岳雲鵬上頭有五個姐姐,下面還有一個弟弟。
家裡窮,睡大炕,他和幾個姐姐擠在一起睡到十來歲,每天都從地上醒來。
後來長大一點,再一起睡怎麼也不方便了,於是家裡給他闢了個單間——
——就是得跟牛一起睡。
小嶽嶽後來在相聲裡喜歡說腳臭,臭起來滿屋黑煙。
想來是當年住牛棚裡被臭出的靈感。
像當時的很多年輕人一樣,為了養家餬口,14歲的岳雲鵬選擇了“北漂”,在北京的餐館做服務生。
結果因為不小心弄混了兩個包間的門牌,把賬單搞錯了,客人發現多了兩瓶啤酒錢。
就為了這六塊錢的啤酒,客人把岳雲鵬罵了個狗血淋頭猶不解氣,不聽他苦苦哀求叫來了飯店領導,眼看著把岳雲鵬開除才罷休。
最後,岳雲鵬自掏腰包付了客人飯錢。
多年後,已經成為當紅笑星的岳雲鵬提起這件事,仍然記憶猶新。
他說那頓飯352塊錢,他能記一輩子。
“小嶽我不會趕他走,哪怕留著他掃地也行”
岳雲鵬有一種天然的“韌勁兒”,肯下苦力,能堅持。
但如果沒有郭德綱,他可能一輩子都只是在各種服務業埋頭苦幹。
2003年,剛剛正式更名為德雲社的北京相聲大會正是擴張時期, 郭德綱想盡一切辦法招攬能進團來說相聲的人。
無獨有偶,當時岳雲鵬正在跟熱愛相聲藝術的孔雲雷在一個飯店當服務生,倆人關係還不錯;經人介紹,搭上了郭德綱這根線。
但是德雲社當時的能力也有限,甚至開不起跟飯店一樣的工資,只能管的起他們吃住,另加每個星期50塊錢的零花錢。
岳雲鵬當時在飯店每個月賺1000塊,對他來說有些難以割捨。
但是他不想一輩子都做個因為兩瓶啤酒被人指著鼻子罵的窩囊服務生了。去學相聲,多少是門手藝。
只是他沒有想到,學相聲面對的惡意,不比干服務生少。
他是河南農村出生,說話帶著一股濃重的口音;這對說相聲需要的利落口齒而言,是大忌。
加上生性靦腆木訥,他不懂得怎麼討師兄弟們歡心;當時的曹雲金等人已經嶄露頭角,在後臺碰見這個憨憨師弟打招呼,通常愛答不理。
於是岳雲鵬一邊在社裡幫著幹雜活,一邊苦練基本功。
在餐館做服務生的經歷讓他手腳勤快乾活利索,搬桌掃地他全都能幹,別人上臺演出,他就在下面躲著練貫口;大冬天凍得哆哆嗦嗦,也堅持在室外讀《法制晚報》。
可是有些事情,只會埋頭苦幹是沒有多少成效的。
他練好了口頭上的功夫,但是缺少舞臺經驗。好不容易有了上場機會,因為緊張忘了詞,十分鐘的節目,三分鐘就被觀眾轟下臺。
德雲社裡的許多“元老”都覺得這個傻小子幹啥啥不行,本來團裡的開銷就大,何必多養這麼一口人?於是紛紛去找班主郭德綱,要他把小嶽開除。
也許,郭德綱在岳雲鵬身上看到了當初那個從蒲黃榆徒步走到大興黃村的自己的影子。
那副死咬著牙不肯鬆勁兒的樣子。
在一面倒的負面評價中,郭德綱以班主之身力排眾議,立下誓言:
“小嶽我不會趕他走,哪怕留著他掃地也行。”
很多年後,誰也沒有想到,郭德綱這次的“手下留情”竟然給中國相聲界留下了一個一顆與眾不同的火苗。
“跟他,我認了”
隨著舞臺的機會漸漸增多,也因為外部因素讓德雲社處於人員緊張的特殊時期,郭德綱開始有意培養岳雲鵬。
在搭檔從史愛東換成孫越後,小嶽嶽終於“進化”了。
相聲界裡講究“三分逗,七分捧”。
好花都要綠葉配。而一個好的捧哏,可遇而不可求。
孫越,被稱為德雲社中僅次於“相聲皇后”于謙的捧哏,就這麼“接手”了岳雲鵬。
經年過去,在眾多“德雲情話”中,孫老師說給小嶽嶽的這句依然讓不少德雲女孩潸然淚下:
“跟他,我認了。”
起初,舞臺經驗不夠老練的岳雲鵬不能很好地把控節目節奏,是孫越全權負責。
岳雲鵬的舞臺漸漸有了起色,開始有人願意聽,覺得他可樂。孫越卻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小嶽的包袱大多集中在下三路,好笑嗎?好笑,但是不一定會一直好笑。
於是他跟岳雲鵬約法三章,想要繼續合作,就要改變路數。
在孫越把控著方向的前提下,岳雲鵬終於慢慢總結出一套適合自己的“賤萌”風格。
後來有一天,孫越跟他說,不是咱們不會說屎尿屁的段子,但是咱有很長一條路要走。
岳雲鵬知道,這個人是想跟自己長長久久地,好好在相聲這條路上走下去。
於是他不再炒冷飯。他著力去鑽研新段子,新包袱。那首讓他紅透半邊天的《五環之歌》不再是他的看家法寶。因為他始終記得孫越說的那句,路還很長。
他在臺上跟少班主郭麒麟搶“德雲一哥”,自黑撲街的電影票房,把觀眾逗得前仰後合。
有知遇恩師的提攜,有最佳拍檔的相助,岳雲鵬的堅持被髮揮到了極致。
他紅的理所當然。
而在他紅了以後,同樣對孫老師說過一句“德雲情話”:
——你是捧,我是逗,大家都別放手。
“燕子,沒有你我怎麼活啊”
岳雲鵬並沒有止步於相聲。
在郭德綱的支持下,他走出了劇場,嘗試往影視劇發展。
而這其中,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
他不介意失敗。應該說,他經歷過太多的失敗,以至於可以把在電影中的失利編進段子裡,逗大家一樂。
其實他未嘗不知道自己的失敗原因:岳雲鵬這個標籤,符號化太嚴重了。
看到這個名字,大家就會想到相聲,想到桌子後面那個胖乎乎套在大褂裡的身材,想到那個露出一排上牙的笑容。
他怕大家覺得他演什麼都是“岳雲鵬”。
既然說相聲的岳雲鵬給大家帶來很多歡樂,那麼不如再試試能不能讓演電影的岳雲鵬惹下大家的眼淚。
於是就有了《從你的全世界路過》裡,那個追著出租車邊跑邊喊、邊喊邊哭的豬頭:
燕子,沒有你我怎麼活啊!
燕子,你帶我走吧!
觀眾看著他奔跑時圓滾滾的身材,一邊笑一邊罵,“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笑著笑著,就哭出聲來。
岳雲鵬一路跌跌撞撞走來,從當初那個訥言內向的服務生小孩,到團裡擦桌抹地的小學徒,再到從觀眾噓聲中倉皇下臺的相聲新人。
如今,是德雲社響噹噹的紅牌,中國相聲界最有影響力的青年相聲演員之一。
經典的段子數不勝數,電影也演了一部又一部。
當初在飯館為了六塊錢的啤酒不依不饒要老闆開除一個服務生的客人恐怕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個曾經對自己好話說盡依然得不到原諒的農村孩子,如今長成了國內一線笑星。
其實,這就是生活。
我們會遇到各種人,有罵你的人,有欺侮你的人,有嘲笑你的人。
但只要不放棄,也總有一天會遇見懂你的人。
也許有人會問,經歷了這一切,是否應當感激當年給予你挫折的人。
俗套的回答:是,感謝挫折帶給我的成長。
不過,還是更欣賞岳雲鵬的直白。
我恨,就是恨。
因為,有時候並不是他給的痛苦成就了我們。
而是堅持和努力,成就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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