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佛到底是學習什麼?每一個學佛的都應該看看

不是上帝,

不是超自然的神,

更不是人的命運的主宰。


唐代無盡藏比丘尼給我們留下一首詩偈:

終日尋春不見春,

芒鞋踏破嶺頭雲。

歸來偶把梅花嗅,

春在枝頭已十分。

人人都知道春天最美好,盼望春天,喜歡春天,於是乎尋春、迎春、惜春。春天在哪裡?其實最美好的春天正是自心、佛心、真如、真心。春天不需向外找,佛性自在我心頭。正如同趙州禪師所寫的一首偈:

趙州八十猶行腳,

只因心頭未悄然。

及至歸來無一事,

始知空費草鞋錢。

“芒鞋踏破”,“空費鞋錢”,“嶺頭”高高低低,“行腳”千里萬里,向外尋求,怎能學到自己(自心)呢?真如本在自心,佛性即在自心。你能認識自心,就不會遠行萬里,心外求法了。因為,心外無我,心外無法,心外沒有春天,心外沒有世界。

對“心”的研究、透視,並作出全面;系統的解釋的,在世界範圍內恐怕還沒有一種學說能到達佛陀的認知水平。但是,這並不等於說別人就沒有重視“心”的功能、“心”的作用、“心”的能量。


學佛到底是學習什麼?每一個學佛的都應該看看

牟宗三先生說中國哲學特重“主體性”(subjectivity)與“內在道德性”(inner morality)。他認為中國思想的三大主流,即儒、釋、道三教,都重主體性,而且作為“主流中的主流”儒家思想,更把主體性加以更特殊的規定,從而使其成為內在道德性,就成為道德的主體性。

於是乎就與西方哲學重客觀性而不重主體性相區別開來了,牟先生說得很有見地。他的“主體性”→“內在道德性”→“道德的主體性”,用中國儒家原有的一句話就可概括:“存乎一心”也。

即使是西方哲學,無論是從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到康德、黑格爾(包括費希特、謝林),或是從萊布尼茲、羅素到海德格爾,他們都已逐漸向東方哲學的主體性靠近。他們作為享譽世界的哲學家、思想家,不可能不對人的生命存在、社會存在和道德判斷作出認真的思考,也不可能對佛陀的思想一無所知。蘇格拉底力倡正義、中道(mean)、公平、道德與友誼,這不都是人的主體性的題中之意嗎?不都是“存乎一心”的“心”的閃光嗎?

講“人之初,性本善”的孟子,看到了人“心中”的純淨自性。但是,他也說過,“人之異於禽獸者幾希”。“幾希”譯為現代語,就是極微小極微小的一點兒,可見孟子在說出此言時的憤激之情。然而,就是這個“幾希”,卻又把人和禽獸的區別拉開了。我們的老祖宗說:“不為聖賢,便為禽獸”,似乎也是憤激之詞。


學佛到底是學習什麼?每一個學佛的都應該看看

依我看來,這不是說得太絕對,也不是非此即彼的簡單化判斷。而是告訴我們:人啊,你的一言一行,你的每一動念,你的內心,是朝向聖賢的那一邊還是朝向禽獸的那一邊呢?孟子力主“人皆可以為堯舜”,這同佛陀說的人人皆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可說是異曲同工。

被儒家視為異端的荀子是最講現實主義的,但他喊出了“人之性本惡”的不和諧音,甚至說人“其善者,偽也(是人為的)”。尼采把人說成是“未定型的動物”,即使“面前有無限的可能”,但也是看獸性看得多了一些。我懷疑荀子說“人性本惡”恐怕也是過多地強調了人性中的獸性。人固然有獸性,但人,畢竟有人性,上升一步,還有佛性。如果泯滅了人性,遮蔽了佛性,那麼人的獸性可能比野獸的獸性更可怕。

古代對付奴隸的酷刑,中世紀的宗教裁判所,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希特勒,還有各種各樣的屠殺,不都是“獸性”的證明嗎?無論孟子、荀子,他們的認識也都進入“心”的深層次了,即使荀子的話不婉轉、不客氣、太過急切。

其實,佛陀在菩提樹下證道徹悟之時,也已揭示得很清楚了:大地眾生,平等無異,皆有佛性,只因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妄想”者,貪嗔痴也;“執著”者,顛倒愚昧也。兩者的總根子就是“十二緣起”中的最後一環(也是初始一環)“無明”。雖有佛性,不能證得的根源就是無始無明,就是貪嗔痴慢、妄想執著這些毒素的汙染。語言肅然不同,但不礙對彼此心靈深處的探索。

在人類歷史上,對人自身——自我申明進行探索的,代不乏人,過去有,現在有,今後還會有。但是,通過自身的證悟,由轉向人的自我生命內求而進入“心”的層次,發現了“心”的全部奧秘的則唯有佛陀一人。


學佛到底是學習什麼?每一個學佛的都應該看看


佛,不是上帝,不是超自然的神,更不是人的命運的主宰。在神的面前,人和神的關係,是奴與主的關係,你必須“求”神,你能說你也是神嗎?在上帝面前,人和上帝的關係,是僕和主的關係,你必須“聽從”上帝,你能說你也是“上帝”嗎?

然而,佛教則不然。佛告訴你,佛和眾生是平等的,只要離執去妄,人人皆可成佛。佛把眾生都看成是未來佛,或當下就是佛。在人類歷史上,佛陀第一個喊出了自由平等的聲音。

佛把“緣起性空”的般若智慧告訴我們。當因緣都不具備的時候,當客觀條件有許多不可能的時候,當你無力改變外境的時候,你可以改變自心,你可以找到內心的寧靜、內心的“天堂”,你可以建立一種健康的生命的內視、內循環,你就可以永久保持“常樂我淨”,迴歸本源,迴歸本然。

在人類歷史上,佛陀第一個向我們揭示了生命的真理:一切皆在你自心,心的境界就是生命的境界。佛即是心,心即是佛。

人是凡夫,揹負這太多的沉重的各種妄執,既沒有內心的自由(內苦、心苦),又沒有器世間的自由(外苦、身苦)。人要掙脫許多繫縛——思想的繫縛,熏習、陋習、惡習的繫縛,邪見、偏見、種種惡見的繫縛。

只有掙脫繫縛,砸碎內心的枷鎖,才能斷惑證真,得到解脫。但是,佛不可能代替你,也不可能來賜予你,自縛自解,自贖自救,自心自安,自性自度。在人類歷史上,佛陀第一個向我們指出了看破放下,自我改造。自救自度的法門。

“佛”這一個詞,是外來語,是“Buddha(佛陀耶)”的音譯。“佛”用現代漢語意譯,即覺悟了的人、智慧的人;古代譯為“覺者、智者”。

這個“覺者、智者”具有三義:自覺、覺他、覺行圓滿。自覺,是獲得大智慧,自度自利,自我覺醒。覺他,是幫助別人啟迷得悟,這是關懷眾生,救度眾生,濟世利他。覺行圓滿,是自利利他,自度度人,福慧圓成。

這三個內容(三義)是一個完整的整體,既不能單稱為“覺者”,又不能單稱為“智者”,三者密不可分,所以仍用音譯,簡稱為“佛”。可見,“佛”的含義中已包括了智慧的開發、智慧的覺醒、智慧的圓滿完成。


學佛到底是學習什麼?每一個學佛的都應該看看

佛教的智慧觀,是佛陀的智慧,是佛陀對宇宙人生的感悟。它不是框框,不是教條,更不是皇帝派了什麼人宣讀的“聖旨”,不要你匍匐在地跪拜接受,更不應盲目信從。

佛陀教導而我們的,是“四依”,即“依法不依人,依智不依識,依義不依語,依了義不依不了義”。依法不依人,是依佛法,依一切與佛法相符相應的法,不論是佛說,還是別人說的,只要是佛法,是與佛法相通相符的法都要依,而不是依人。依智不依識,智是智慧,識是知識、識見(見解),即依脫離無明的智慧,而不依現象的各種名相分別的知識、見解。依義不依語,是依真實義而不依表象的語言文字。依了義不依不了義,是依徹底究竟之義,不依權巧方便之說,或謂依了義經,不依不了義經。

總之,從“四依”可見佛陀的人格力量,既不強調對個人的崇拜,更不要求對語言文字的神聖待遇,尊重別人的思考和意願。信受的是“法”,理解的是“真實義、究竟義”。不依人,不依語,不依現象,不依不究竟。

佛陀教導的法“四依”,把佛教和其他宗教完全區別開來,只依真理,堅持如實知見,不崇拜權威,不憑任何主觀意志,不搞迷信。即使你虔誠信受,以佛陀為師,讀佛陀之經,行佛陀之教,實踐佛陀之願,也還仍然要通過你自身的體認和領悟。真理是否有用,尤其對你是否有用,必須經過你自身的檢驗——自證自悟,才叫圓悟圓成。


學佛到底是學習什麼?每一個學佛的都應該看看

最後,我想說:我們學佛,學什麼?學佛,就是學習佛陀。佛教文化的魅力,歸根到底,是佛陀智慧的魅力。而佛陀的智慧是有其生命形態的。它的魅力四射,正來自它健康、活潑的生命狀態。

要學習佛陀,學到佛陀的精神,學到佛陀的智慧,不改變自身的生命狀態是不可能的。不肯離妄去執,不肯放下心內心外的陰影,不能完成自身生命形態的轉變,就不可能像佛陀那樣獲得自證自悟。人最寶貴的資源,在自己的心中。

佛在心中,天堂地獄也都在心中。決定一切的是你自己的心靈。你的心靈決定了你的生命狀態。不改變自己的心靈,不改善自己的生命狀態,就不可能獲得任何證與悟。有所悟,才是真正的學佛,真正地接近了佛陀的智慧。不證不悟,無證無悟,永遠在佛的智慧殿堂之外。

你能用佛陀的智慧面對世界、面對人生、面對生死,只能是通過學佛自證自悟的結果。不能完成自證自悟,學佛成佛永遠只是一句空話。

生死無常,幻質非堅。人身難得,佛法難聞。人生的意義不在財富的佔有、不在私慾的滿足、不在功利的尋求、不在愛情的痴迷、不在如雲如煙的輝煌,而在心靈的淨化、人格的崇高、生命的獨立、生死的解脫。

這就是佛所說的“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這就是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自己的疑問自己回答,自己解放自己,自己改造自己,自己超越自己,自己體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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