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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白音格力 · 朗誦 | 綺英兒
一剎那，很美。美得沒時間思量。比如，在街邊一個小店裡傳出的一句歌詞裡，你正好經過一扇櫥窗，我也正好經過，但我停了一剎那，你走過去，影子似乎還眷戀，把你留了下來，在一面櫥窗的畫框裡。比如，草木就要吐芳時，你水袖山花，正好與我的殘山剩水打了個照面，我知“草草逢人空識面，我匆匆過客莫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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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不容我身，可就是美啊。一剎那的事，總髮生在心無他事，情無他人時。我還喜歡捕捉一個人眼神裡的一剎那，那裡有他不經意的性情與德行，很輕易地，足足可以看到他內心的良善或醜惡，他內在的天地的大或小，是好花時節，還是舊時霜天。
或者從一個人一句話裡，僅僅是那麼隨意的一剎那的一句話裡，聽到他靈魂的聲音，是清澈，或者嘈雜，是靡靡之音，還是玉石之聲。一剎那，自然不足以代表一整個人，但人之性情也好，德行也罷，必是一個一個的一剎那成就的。
蜂鳥鷹蛾翩翩起舞
一剎那時的念，是一條幹淨的小路。一念之間，一剎那時，即使隔山隔水，心中邀約，遙遙無期，但眼前總是一幅美好的畫卷，是桃花馬上，翩翩有人來。這樣的一條路，是明淨的，小橋流水，野花啼鳥，行穿窈窕，你總是走得揚眉歡喜。那裡很靜，蝴蝶停在枝花上，雲停在山尖上，而你走著，彷彿走著走著，就走成一溪清澈水，一縷清涼風。
當然難免，有時只是兩個人的路，都很擠，於是兩個人中，有人先逃了，剩下一個人，一下子沒了目的地。那個先走的人，如果決絕，一定只是一剎那的事。那個留下的人，如果執念，一定唯念一剎那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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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世界裡的一剎那，總是那麼動人。我見過的最美的一剎那，是一對妙人，兩雙眼，一個對視裡，彎成兩輪新月，不需一言；是一封信裡，某個詞，一個人寫了，另一個人就懂了，就笑了，就幸福了。那樣的一剎那，是琴瑟和鳴，有說不出的和諧之美。
那樣的一剎那，就像畫進了畫中，是一個人劈了柴，另一個備了茶，是一個人在紙上安排了黃昏的美，另一個人在夕陽晚照裡唱滿了歌聲。或者，在一方硯臺上，她為你舞起水墨，你自暗香遣詞造句，為她安排一首詩的行程。彷彿此生天高水遠，流風的枝上你行了八千里終是為了這一剎那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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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剎那，一定是緣定了三生。那樣的一個時刻，極短，天闊何需留一雲，山明何需存一溪。但就是在那一刻，山滋長，水漫長，等著那風一程雨一程的人來。人生總有那麼一些須臾，怎麼也忘不掉，拋不開。是那麼的珍貴。我知道，總有一些珍貴的時刻，如赴約而來。比如，那個時辰，衣襟上有霞，窗外青峰頂上跑來一匹白雲馬，書頁悠然，孤意端然，此時燈未燃，只留半壁山房待明月，就是好意思。
你在那一剎那裡，內心柔軟，心思繾綣，再無閒愁。閒愁都去了白露家，你只想鋪開紙，安排一場黃昏的傳奇，讓晚風中佈滿歌聲，有人窗前燒茶，將這樣一個時刻，慢慢煮出香來，一盞清茗酬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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