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裡的異度空間,又在哪呢? —— 《異度空間》影評

三月即將結束,四月已在眼前。


今天的老港片回顧,是來自哥哥的最後一部影片 —— 二零零二年的《異度空間》,羅志良導演,爾冬升編劇,張國榮、林嘉欣、李子雄主演。


你心裡的異度空間,又在哪呢? —— 《異度空間》影評

異度空間

導演: 羅志良

編劇: 爾冬升 / 羅志良 / 楊倩玲

主演: 張國榮 / 林嘉欣 / 李子雄 / 周嘉玲 / 徐少強 / 更多...

類型: 劇情 / 恐怖

製片國家/地區: 中國香港

語言: 粵語

上映日期: 2002-03-28(中國香港) / 2005-03-25(中國大陸)

片長: 100 分鐘

又名: Yee do hung gaan / Inner Senses


張國榮飾演的心理醫生阿Jim,是一個工作狂,一人獨居,每天除了面對病人外,就是不停地學習提升。在醫院裡,阿Jim對著同事和患者,親和有感染力;但私下的他,大腦中宛若繃緊了一根弦,強迫著自己一定要越做越好,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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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遇到阿昕,阿Jim的日子也許就會一直這樣乏味、緊張地過下去。


阿昕是一名編劇翻譯,長年受到見鬼的困擾,看了很多醫生,依然不管用。阿昕的表姐夫陳偉中是阿Jim的好友兼同事,他直接把這個難辦的案子推介給了阿J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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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昕也是一個人獨居,父母遠在澳洲,她最近剛剛搬了家,搬到了一所老房子裡。這所老房子沒有電梯,年久失修,還經常跳閘。因為老婆和兒子意外離世,房東也表現得神神叨叨。


在某個風雨交加的晚上,阿昕因為房子漏水找房東幫忙,熱情的房東留她吃晚飯,還給阿昕講了許多他太太和兒子的事情。詭異的氛圍,嚇得阿昕趕緊回到自己的屋裡。


夜深人靜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阿昕竟然看到了已逝的房東太太和兒子,渾身泥濘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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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驚嚇的阿昕只得向阿Jim求助,在阿Jim的安撫下,阿昕終於冷靜下來,吃了鎮靜劑睡了過去。因為這件事,阿昕開始信任阿Jim,兩人之間建立起良好的醫患關係。


阿Jim翻看了阿昕的日記、繪畫,逐漸瞭解她,並幫她剖析和認識問題所在,阿昕的情況有所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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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治療過程中,阿昕對阿Jim有了好感,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但當阿Jim意識到這點時,他選擇果斷地拒絕了阿昕。阿昕崩潰,再度見鬼,當她醒來時,人已在了醫院裡。


阿昕割腕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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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Jim很愧疚,不過他還是堅持繼續給阿昕治療。


阿Jim首先解決了阿昕在老房子裡害怕的環境原因:房東的疑神疑鬼給阿昕的見鬼提供了素材,住在樓上的猥瑣男喜歡在浴室裡敲擊水管做出怪聲,加劇了阿昕的害怕。

解決完這些問題,阿Jim便帶阿昕去面對她見鬼的終極原因:離異並拋棄了十二歲女兒的不負責任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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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離婚,令幼小的你失去保護,任何事情都要自己去爭取,形成了你的佔有慾,在處理感情方面你很失敗,令所有男朋友都覺得很辛苦,因為他們不可以忍受你所做的事情,是你的思想影響了你的言行,令到你常常說見鬼和自殺。其實,如果你不喜歡某些人或做某些事情,試試放棄,如果你不可以放棄,試試接受他們。因為只有這樣你才可以接受一切……做回一個真實的你,不再放棄你自己。其實你知道你心裡的鬼是誰。”


阿昕終於擺脫了過去的陰影,直面了內心一直掩藏的,對自己父母無比複雜的情感。原生家庭,對一個孩子的影響會有多大,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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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醫患關係的兩人,也在阿昕表姐夫的撮合下,又走在了一起。

接下來,就只剩下甜甜的戀愛了嗎?不,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阿Jim從影片伊始,所說的話,所持的觀點,原來並不是針對別人,而是在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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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腦袋真神奇,不同部分的細胞其實都有關聯,產生幻覺,一旦有事,就會蔓延,就好像水慢慢滲入海綿,沾溼的部分就會出現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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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昕的案子,就像滲入海綿的水,讓阿Jim的問題一點點顯現出來。


阿Jim發現,自己也能看到鬼了,一個年輕的短髮女學生,半邊腦袋血肉模糊,一直跟著自己,不時出現在他的眼前。


阿Jim認為這是幻覺,偷偷給自己做了電擊,當他醒來時,已躺在病床之上。阿昕表姐夫要求阿Jim改變一下目前的生活方式,他接受了,開始與阿昕談戀愛,和朋友們一起聚會,生活又正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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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直到有一天,阿Jim阿昕還有表姐夫婦幾人在餐館裡有說有笑,店裡突然出現了一對老兩口,他們在阿Jim的頭上砸了一個玻璃杯,嘴裡還叫喊著:“你為什麼還沒死,你這一輩子你逃不了的!”


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阿Jim以為是醫患糾紛,自己曾經的病人家屬找他鬧事,但阿Jim查遍資料卻什麼也沒找到。


“幾年之內出現了這麼多種由腦部不同部位所產生的病,一定有某些事情觸發她,她的記憶中,一定隱藏著某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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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阿Jim對阿昕病情的判斷一樣,在他的記憶裡,一定隱藏著某些事情,而最近所發生的一切就像鑰匙一樣,一點一點打開他的記憶之門。


阿昕半夜醒來,發現阿Jim不在身邊,她走到客廳,看到阿Jim正在翻找一些東西。阿昕怎麼說話,阿Jim也不理她,一段時間後,他停止翻找收拾好東西,自動躺回床上,直到鬧鐘響起,阿Jim才醒轉過來,但對剛剛發生過的事情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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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昕找表姐夫求助,大家都以為阿昕舊病復發。阿昕不得已,只得錄了像,還在阿Jim再次夢遊的時候,把他們叫去了家裡,大家才確定阿Jim是真的生病了。


“我不是有病。

為什麼你患傷風感冒時就去看醫生?但腦袋除了小小毛病就不敢跟人家說,中國人最要不得的是將精神病三個字,更“瘋”字掛鉤。失眠,是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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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Jim真的有病,他的病比阿昕更嚴重。


在電影中閃過的畫面中,衛生間的隔板上都是鎮靜藥物,每天阿Jim都像吃糖一樣吃掉他們,來幫助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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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心理醫生,他一邊勸導病人要正視自己,一邊卻害怕著別人知道自己有精神病。


迫於壓力的阿Jim不得不放大假,因為拮抗心理,他依然不肯承認自己有病,反而和阿昕大吵一架,兩人面對要分手的僵局。


然而,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某些醫生會替病人催眠,我卻不太喜歡這種手法,為何要他重新記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呢?這樣做,對病情根本不會有幫助,人不想記起往事,一定有他的原因,舉例說痛,痛到一定程度就會暈,腦部的每一種反應都有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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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恐懼的經歷,讓阿Jim終於記起以前的事情。


學生時代的他,有一個女友叫小魚,兩人在一起時很開心,但年輕人對感情總是一時熱絡一時冷淡。阿Jim和小魚開始有了矛盾,爭吵越來越多。衝動的小魚選擇了選擇了自殘和自殺,少年阿Jim則看著女友在自己面前墜樓而亡。


餐廳裡出現的老兩口,正是小魚的父母,在他們看來,女兒的死是阿Jim的責任,他憑什麼活得好好的,而自己的女兒卻那麼年輕就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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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後的阿Jim,選擇了把這些事情深深隱藏起來。逃避和遺忘,成為他應對這種傷痛的一種方式。高壓獨居的生活,也只不過是讓自己不會有多餘的空暇去回憶起來舊事罷了。


“有些事情她一直都不肯放手,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其實是她很想忘記某些事情,外表上她很理智,其實內心很脆弱,一直希望有人可以幫助她。不過,最大問題是,她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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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昕的見鬼,就像一個引子,點燃了阿Jim的過去,讓他不得不去面對有問題的自己。


其實阿Jim何嘗不知道,眼前的鬼,就是自己長久以來的心結。只是,人的思想總是很飄忽,根本沒辦法可以控制,回憶再加上影像,結合起來,就會自編自導自演,變成了幻想。心結,讓這個幻想越演越烈,見鬼時迸發的恐怖、害怕情緒和無法控制的歇斯底里,都是潛意識裡壓抑的自我的嘶喊。


面對真相,疏導情緒,才能釋放自我。

電影最後,阿Jim沒有縱身一躍,他和阿昕相互依偎,靜待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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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見鬼,究其根源,阿昕和阿Jim不盡相同。阿昕需要面對的是原生家庭的困擾,阿Jim則想要潛藏創傷後應激障礙所帶來的傷痛。


每個人內心深處總會有一個角落,需要獨自舔傷,有鬼有怪,極盡黑暗,是為異度空間。


你心裡的異度空間,又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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