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上半年，大量尚德機構學員向媒體反映該機構存在“退費難”、“虛假宣傳”、“欺詐銷售”等諸多問題。多家媒體對此刊發了相關報道，並引發了廣泛的關注。
2019年4月18日，北京市市場監管局聯合市教委約談尚德機構主要管理人員，要求該公司針對欺詐銷售、虛假宣傳、誘導貸款等問題拿出切實可行的整改方案。
如今，尚德機構被約談整改已經將近一年了，又恰逢2020年的“315”消費者投訴日剛過，筆者在調查後發現，尚德機構目前依然存在“退費難”、“套路貸”甚至涉嫌洩露客戶信息、自家機構的教師沒有資格證書就上崗以及簽約時不提供課程合同等問題。消費者對尚德機構的投訴依然“活躍”在黑貓投訴等各類平臺上。
對於一家已經美股上市兩年的教育機構來說，尚德機構究竟是“尚德”還是“喪德”呢？
01 “315”後的尚德機構： 在投訴平臺上積極回覆，卻並不解決問題
在今年的“315”過後，3月16日，黑貓投訴官方發佈了2020年315十大行業亂象，在其中的教育培訓板塊，文章顯示，教育行業現在最主要的問題還是集中於“退費難”和“套路貸”上。
在這篇行業亂象盤點的文章中，尚德機構被投訴平臺官方點了名。而其中重點的問題恰恰正是“套路貸”和“退費難”的問題。山東用戶陳先生在“尚德機構”銷售老師推薦下辦理了分期付款，不過報名前，對方並未告知學費分期是和第三方金融機構達成的貸款協議。一旦陳先生後續決定退課，在未解除合約時仍需每月繳納學費，否則將影響個人徵信。
還有消費者投訴稱自己在“尚德機構”報名了課程，並在銷售的推薦下做了按揭，而當她開始還款後才發現自己按揭的機構為第三方金融公司。在課程中發現課程服務與宣傳不一致想退課，售後老師竟讓消費者把課程推銷給他人，無法退課各種踢皮球。
在本篇文章發佈之後，筆者發現尚德機構作為被投訴的商家一方，在投訴平臺上進行了回應。現在訪問投訴平臺並搜索“尚德機構”後，筆者發現其在投訴平臺上被投訴的案件數量達到了驚人的5833件，但是更令人驚訝的是在315過後，尚德機構在投訴平臺上回復投訴的數量也在直線上升，達到了5784件，隨著頁面的下翻，筆者發現，基本上近期的投訴尚德機構都能做到一一回復，並且還有幾件已經解決的投訴。
但是回覆了就能說明尚德機構在積極處理投訴事件了嗎？
恰恰相反。
在所有標註“已回覆”的投訴事件之中，尚德機構作為商家的所有回覆都口徑一致：“親愛的同學您好，小編已瞭解您的情況，已經將您的問題對接相關責任部門，或者您可以在APP中直接聯繫您的售後老師進行溝通處理。”
對於這種回應的態度，筆者想說，尚德機構此次的“積極”回應做得真可謂相當“積極”，這積極配得上這個雙引號。更諷刺的是，在大多數投訴尚德機構回覆完成之後，消費者都表示投訴並未解決，並且選擇繼續追加投訴。筆者認為這也是正常現象，畢竟誰碰到了這種敷衍回應卻不解決問題的商家，都會更加憤怒的。
而在標註“已解決”的投訴事件之中，消費者後續對尚德機構的評分也是相當低，有消費者表示，“誤打誤撞3.15所以解決速度挺快，就是商家處理售後不耐煩的語氣，令人很討厭。畢竟當初給我推課的時候，姐長姐短的，反差太明顯了。就這一次打交道了，以後絕對不會讓身邊的親戚朋友報尚德的課程。”
而從消費者投訴尚德機構提供的證據來看，尚德機構其實並非不給學員退款，只是需要遵從所謂合同上所寫，從全部學費中扣除一定比例的所謂服務費後，再進行退款，也就是不會進行全額退款，這也是絕大多數消費者所不能理解的。而且在報名課程的時候，並沒有所謂的合同出示給消費者，這其實從本質上來說已經不能算是打擦邊球了，而是赤裸裸的消費欺詐。
尚德機構在投訴平臺上的這種“積極回覆”的做法，筆者認為，這不僅是一種敷衍，更是一種掩耳盜鈴的行為，低級且無意義。鑽平臺的空子，打開界面滿屏綠色的“已回覆”就萬事大吉了嗎？表面上看似積極就是一家合格的教育機構了嗎？這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做法不僅不會得到消費者的原諒，而且還會敗路人緣，且行且三思吧。
另外在這裡筆者也想建議一下黑貓投訴平臺，如果後續有追加投訴的事件，請積極更新狀態，不要讓無良商家鑽了空子。
02 尚德機構亂象： 不僅是“套路貸”，更是“套路產業”
說到尚德機構的套路貸和退費難的問題，無論是聚投訴還是黑貓投訴上，都有數不清的相關投訴事件。其實，尚德機構的套路貸和退費難問題由來已久，是真正意義上的歷史遺留問題。
早在尚德機構還未上市的2016年，就有媒體曝出尚德機構退費難且鼓勵學員貸款消費，但是交完了錢就不給退費，還涉嫌合同欺詐的問題。由此看來，尚德機構近幾年的投訴增多其實並不是一個短期爆發的現象，而是一個日積月累的結果。
2019年10月，王先生在聚投訴發文稱，尚德機構不僅退費難於上青天，還惡意電話騷擾及威脅謾罵學員。王先生與尚德的紛爭始自2017年11月。王先生稱，他在尚德機構諮詢老師的微信指揮下，辦理了自學漢語言文學本科培訓。
王先生表示，他一開始想一次性全額繳納學費，但諮詢老師再三勸說，辦理所謂的咖啡易融學費分期，並承諾中途能退課退款。
2018年4月，因為感覺培訓質量低下、培訓內容毫無幫助，王先生跟尚德機構提出希望辦理退學手續，停止咖啡易融分期學費貸款。但是尚德機構一直拖延辦理手續，還和資金方咖啡易融互相踢皮球。
王先生稱，期間，尚德不斷電話騷擾他。直到2019年10月，尚德告知王先生，因為時間太久無法辦理退學。在另外一起投訴中，黃先生同樣聲稱遭到尚德機構銷售人員的誘導，辦理了咖啡易融分期貸款。辦理貸款前，銷售人員告知，只要繳納延保費，考試通不過可以全額退款。但上完14節課後，不滿意的黃先生提出退款時卻遭到拒絕。
王先生和黃先生的投訴並非個案，現在打開各大投訴平臺搜索“尚德機構”跳出的頁面中依然是滿屏的“退款難”和“套路貸”的問題。而筆者發現，從2018年到2020年，尚德機構對學員進行的套路貸，所用的貸款產品大都是一個叫做“咖啡易融”的產品。
企查查顯示，咖啡易融主體為北京咖啡易融科技有限公司，成立於2016年12月，註冊資本2222.22萬元，法定代表人為呂凱。官方資料顯示，咖啡易融是教育行業垂直領域的科技服務平臺，可為大、中、小型教育機構推薦並接入適合自身特點的定製化教育分期產品。高通過率，無電審，無面籤，3秒鐘返回審核結果。
企查查顯示，咖啡易融的大股東為北京集奧聚合科技有限公司（33.41%），其背後是大數據公司集奧聚合。二股東為尚德國際控股的深圳興旺財富三號投資中心（有限合夥）（27.34%），三股東為呂凱（22.05%），以及民生易貸（珠海）互聯網金融信息服務有限公司（4.9%）。
由此可見，咖啡易融的幾名股東中，前端有線下獲客端尚德國際，中後端的是大數據風控商集奧聚合，還有資金方民生易貸，從而組成了一個從線下資產端到線上風控、資金的完美三角。
把教育和風控、資金、貸款連在一起，做成一個“套路貸”的產業鏈，如此魔幻的行為，尚德機構不僅在鑽法律的空子，結合這些投訴以及其官網上那一句“學習是一種信仰”來看，更顯得那麼無恥和沒有下限。
03 試問尚德機構： 何為所謂“學習的信仰”？
筆者訪問尚德機構的官網發現，在其官網的醒目位置，寫著尚德機構的宣傳口號——“學習是一種信仰”，那麼就“學習的信仰”這一宗旨，筆者想問尚德機構，你們所謂的“學習的信仰”到底是什麼？它在哪裡體現得出來？
早在2018年，尚德機構就在提供自學考試諮詢服務的過程中發佈了“錯過2018 年上半年自考報名時間後可以學籍補錄成為老生學籍、早報名而不用考數學跟英語、晚報名考試科目比現在多，難度比現在高”等虛假及誤導性用語，此行為被新京報記者暗訪並通過媒體進行公開報道。
2018年7月4日，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石景山分局對尚德機構罰款900000元。
2018年11月2日至2018年12月2日，尚德機構發佈了內容含有“別再買假學歷!北京有種本科學歷叫一年學完，國家承認!”的廣告。經調查核實，學員一年學完相關的專業課程後並不是就取得了本科學歷，當事人沒有頒發學歷證書的權力，要想取得本科學歷還要參加國家的統一考試，當事人發佈的上述廣告內容與實際情況不符。
因此，2019年5月16日，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石景山分局對尚德機構罰款279294.90元;6月18日，尚德機構又被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石景山分局警告並處罰款19530元。
從虛假宣傳這一點上來說，尚德機構在國家明文禁止虛假宣傳的前提下還要鋌而走險，更令人憤怒的是，尚德機構在接受了一次處罰後，依然進行過度宣傳和虛假廣告投放，這種僥倖心理著實是令人不齒。
在此，筆者想問尚德機構，站在一個教育機構的角度來看，你就是這樣給學員建立“讓學習成為一種信仰”的嗎？
而從學員的角度出發，他們作為消費者的訴求，其實很簡單，他們只是想通過課程的學習，最終可以提升自己的學歷，拿到屬於自己的學位證書或者資格證書而已。如果真的想讓學員從內心裡認為學習能夠成為一種信仰，那麼不僅僅需要學員自身的努力，更多的還是要教育機構從課程、服務以及專業性等各方面進行引導。
作為教育機構的尚德機構，筆者並沒有看到其作為一個教育機構，從課程、服務等方面對學員進行引導，甚至其連最基本的教育機構的本職工作都沒有做到，筆者在尚德機構身上只看到了通過“耍小聰明”賺取消費者的錢，在其身上絲毫看不出所謂教育的情懷。
事實證明，小聰明以及鑽空子是沒有大發展的。2018年3月，尚德機構赴美上市。然而尚德上市首日即破發，從此踏上了漫漫陰跌路，成交量也少得可憐。現如今，相較發行價的11.5美元，尚德機構的股價為1.44美元，總市值僅剩2.45億美元，比上市初暴跌近90%。
早在2019年4月，尚德機構被約談整改兩個月之後，尚德機構兩次發佈獨立董事變動公告，對尚德機構十分看好的俞敏洪退出獨立董事，之後不久，獨立董事孫漢輝也退居二線。
而就尚德機構近日發佈的財報來看，尚德機構2019年淨收入21.939億元 (3.151億美元)，比2018年的淨收入19.74億元增11.1%，然而尚德機構仍處於虧損狀態。最近4年，累計虧損已達24億元。有業內人士指出，尚德機構的業績虧損與其營銷費用過高有關。
而與營銷費用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企業研發費用卻是少的可憐。2015年-2018年，尚德機構的研發費用分別是518.90萬元、1393.20萬元、3286.20萬元及7602.20萬元，分別為當年營銷費用的1.56%、2.77%、2.43%和3.53%，佔比一直未能突破兩位數。
一個教育機構，不把自身的大部分精力投入到產品研發中，卻大力推廣自身的產品營銷，這種捨本逐末的做法看似荒唐，但是卻是現如今尚德機構深陷投訴風波的最好解釋。去年曾有媒體發問，如果尚德機構把虛假宣傳、欺騙學員的精明手段全部用於課程研發上，那麼會不會是另一番景象呢？
而對其進行過報道的環球網也表示會持續關注尚德機構，現如今筆者可以告訴環球網：尚德機構還是原來的那副做派，並沒有絲毫的改變。
退費難、套路貸和欺詐銷售的尚德機構，正在“喪德”的路上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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