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短劇劇本《馬燈》

《馬燈》

1 外景夜晚

大雪紛飛,夜色被雪的灰白籠罩。狂風吹起地面的雪,像紛揚的花隨風起舞。打著旋,忽高忽低上下翻飛。遠處高高的旗杆,在大風吹拂下,搖擺著杆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被大雪覆蓋的低矮的土坯院牆中,漆黑的三間教室和兩間辦公室孤零零地矗立在紛擾的雪花中。

辦公室窗戶透出灰黃的光。

2 內景夜晚

辦公室內,帶著瓶底厚老花鏡的世權老師,伏案批改著一摞摞厚厚的的小學生作文。老人不時地放下手中的筆,對著揉搓的雙手吹著哈氣。掛在頭上方的馬燈忽暗忽明。老人不時抬頭,瞅瞅馬燈,取下眼鏡,吹吹鏡片,用棉大衣的一角擦拭鏡片上的霧氣。老人批改改完最後一本作業,起身拉拉披在身上藍灰色的大衣,雙手撐在桌上,眼鏡掃射一邊辦公室,滿意地笑了。突然老人用右手擰掐一下右腹部,面露痛苦的表情-----汗珠從灰褐色的棉帽邊緣順著鬢角淌下。老人坐下,脫下棉帽,擦拭著滿頭的大汗。少許,長出一口氣。再次站立起來,抻抻衣角、頓頓腳。左手取下掛著的馬燈,慢步走到門口,伸出右手試圖推開房門。牆上的掛鐘此時重重地敲了十三下。

3 外景夜晚

門外一片銀白。大門被厚厚的積雪封住了一半。雪被一點一點推開,形成了一道半人高的雪牆。

校門兩行幾乎挨著的掛滿了冰掛樹,提醒著夜行的人們,這是連接學校和村莊的路。深一腳淺一腳,步履艱難的老人,走出校門後,一個趔趄把馬燈甩在了幾丈開外的雪地裡。灰黃的燈光慢慢熄滅。老人歪倒在了雪地裡。

4 內景醫生辦公室白天

醫生站在辦公桌前手持X光片,對著白織燈,眼睛斜向上方衝著片看

醫生:

“患者世權經診斷,患有嚴重的腎結石併發腎衰竭。全身凍傷三度。”

長相和年齡並不相稱的村書記在一旁開口了。

村書記:

“這是啥情況?”

醫生拉開藤椅緩緩地坐下,上身微微前傾的說:

醫生:

“患者長期飲用富礦物質硬水,飲水不足,導致腎結石,併發腎衰竭。臨床症狀就是全身浮腫伴有腰腹部疼痛。非有毅力早已承受不住疼痛的折磨。現在又有全身的凍傷三度,傷及右腳踝骨骼,預計可能會截掉右腳踝“

說完右手就停止了手中蘸筆和桌面的敲擊。

村書記的臉流露出了痛苦的淚水,自言自語道:

村書記:

“這可咋給俺叔說呀!”


5 內景病房白天

灰暗的病房裡,兩個年紀相仿的老者。

村書記坐在病床前的板凳上,兩隻脫了鞋的腳,蹬在病床的床尾,低頭抽著菸袋。患者世權蓋著被子,墊著枕頭斜靠在床頭,兩眼望著暗黃的屋頂,一言不語。

村支書:

“叔,剛才醫生說了,冇啥大礙。”

村書記不自信地和病人小心翼翼地說著話。

世權:

“我這腿不會有啥事兒吧?”

病人世權動動頭,望著椅子上的書記,疑惑地問到。

村書記:

“不保險!”

世權:

“不保險是啥子意思?”

村書記:

“腳脖兒可能凍壞了----”

世權:

“只要還能走路就行,這冇啥大不了的。”

村書記:

“可能您老上不了講臺了---”

世權:

“有腳咋能上不了講臺?上不了講臺,那群野小子可咋辦呢?不行!就是拉

腳也要站起來,就是不能耽誤孩子們的一天課!”

村書記:

“要是冇腳了---你---咋上去---?”

世權:

“不會是----?凍壞啦-------?你說會截肢---?

”我的天塌了----”

一陣陣幾乎是嚎叫的哭聲。

沉默。

村書記:

“叔,叫我咋說你咧?”

世權:

“咋了?”

村書記:

“那群野小子成天給你氣的半死,你還是念想著他們;被他們家大人罵過,你還喜歡著這群小冤家;你對他們滿肚子的怨恨,還生怕他們不成器;他們老是躲著你、避著你,你卻還害怕他們迷路掉坑。這受罪捱罵咧事兒,還是放不下,這就是你心甘情願,怨不得別人!”

世權:

“淨扯淡!聯繫上你弟弟了嗎?”

村書記:

“還冇,已經託人帶信了。不好找啊,到處都是打工的人,現在的人都瘋了。

個個都像發神經一樣,一股腦地往外跑,拼命掙錢。滿世界亂竄,不好找人啊。”

世權:

“得給他趕快找回來----”

世權轉過臉,把頭埋在被子裡

世權:

“那群有人生沒人管的瘋小子,現在咋辦呢?不能耽誤啊。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季。耽誤不起啊,都是好苗苗!”

村書記:

“叔,我知道你心疼他們。你老這兩天,一臉的愁容,滿懷心事。知道你苦和怨都悶在心裡,不是事兒啊。時間長了,憋不住了,就會崩潰。也冇人說說話解解悶,苦啊!夜裡又只能獨個兒偷偷流淚自己和自己說話。哭也不敢哭出聲

響,怕驚動別人。罪都自己受了!”

村書記:

“哎,啥也不說了,準備手術吧,聽醫生的!”村書記果斷地告訴了自己的決定。

6 內景手術室外下午

村書記坐在長條椅上,抽著旱菸,焦灼不安。

一聲恐怖的喊叫打破了寧靜。肩扛被褥,手提灰不溜秋的藍帆布提袋,長相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人滿頭大汗地衝著手術室踉蹌地疾奔而來。

鴻儒:

“我爸呢?”

村書記:

“鴻儒弟,你咋才回來啊?”村書記接過世權兒子鴻儒的提袋,扶著他的雙肩。

鴻儒:

“車票買不到。”

鴻儒喘帶氣地回答村書記問話,眼睛盯著手術室刺眼白的門。

村書記:

“已經進手術室了,別急啊。不是大手術,很快就完了,稍等一會兒,等我慢

慢給你講啊!”

村書記把鴻儒讓到長椅上,不自覺地流下了眼淚。

鴻儒:

“哥,到底咋回事兒,這麼嚴重,都到了手術的份兒上?”

村書記:

“權叔就是前天下大雪的晚上,凌晨一點才批改完學生的作業。那天的雪,老輩人都說稀罕地大,從冇見過。天也出奇地冷,廣播裡說五十年一遇的大雪,咱這兒的溫度都到了零下十七八度,家家戶戶的水缸都凍裂了。村裡二三十個淘氣的小孩子手都凍傷了,紅腫紅腫的,爛的手指流膿,骨頭節凍搐了。當晚叔剛出校門就被腳下石板愣給絆倒了。也巧了,咱叔這時候的腎結石發作,疼的爬不起來,在雪地裡躺了一晚上。右腳的棉鞋鞋底鞋幫都脫了,這不就給右腳凍傷了。醫生說,不截肢恐怕命都冇了---”

鴻儒:

“冇右腳了?”

村書記:

“保不住了。咱窮啊,連棉鞋都穿不起,叔的命太苦了!”

鴻儒:

“爸呀,全村的人夜裡都睡覺了,燈都滅了。你逞啥能啊!家裡留下你一個人,

我說叫你跟我一塊兒出去,你說捨不得孩子們-----“

鴻儒扭過頭揹著村書記,摸著眼淚。

“晚上只有爺爺提了三十年的馬燈,發著光陪著你。你總是用手按著腰,靠在竹椅裡疼的眼裡噙著淚批改作業,臉上的汗珠模糊了你疼痛的扭曲的臉,眼神仍舊不甘,不就是你教出來一個當了縣長的大學生嗎?光榮嗎?還會有這好事嗎?不知道你成天想些啥,總是一臉愁容,悽楚著臉,別人家的孩子,真的那麼重要麼?大雪還沒有把你凍醒嗎?”鴻儒像是對父親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十二三歲書記的孫子悶墩兒跑過來,拉著書記的衣角和書記依偎在一起,怯怯地望著鴻儒。

門墩兒:

“小爺回來了,祖爺說等你回來,讓你去學校。”

鴻儒:

“死,我也不會去當孩子王!”鴻儒發恨地說到。

樓道里空氣凝結一般的寧靜,一陣空寂。鴻儒緩過勁又蹲下身子拉著發愣的門墩兒問。

鴻儒:

“最能讓祖爺高興的是啥?

門墩兒:

“不知道!你是祖爺的孩子,你都不知道?

門墩兒:

“祖爺總是繃著臉,都怕他,看不出來。”

鴻儒:

“哪他啥時候會笑一笑,展開臉?”

門墩兒:

“學校每週的升國旗的時候,他會鬆開臉皮。”

村書記:

“門墩兒,不準這樣說祖爺!”書記嗔怪孫子。

鴻儒拉著門墩兒走到走廊的拐角處。

鴻儒:

“好吧,給你個艱鉅任務---”

不一會兒,門墩兒一蹦一跳地衝著書記跑過來。鴻儒在後面跟著。

鴻儒:

“會完成任務不?”

門墩兒:

“保證完成任務!”

7內景、病房、白天

護士正在給老人換藥。

世權:

“我可以出院了吧?護士。”

護士:

“大爺,你急啥,要等半個月呢,這才幾天,你看你急咧。”

世權:

“學校裡一群孩子等著呢,我能不急?”

鴻儒:

“爸,學生重要還是你的病要緊。學校有書記咧,瞎操心!”

世權:

“你看你這孩子,都快三十的人了,還不懂一點事理。這是咱村的希望,耽誤

不起啊!對了,你還在這兒,我不是說讓你先代幾天課嗎?”

鴻儒:

“書記正滿世界找老師呢,這不是你發愁的事兒。”

世權:

“鴻儒啊,時間不會因為書記滿世界尋老師停止不前,你不懂啊。你不能在鑽到錢眼裡去,該是懂事兒的時候了。你知道你爺爺辦私塾時,從不強要鄉親的學費,他圖的啥?他給我說‘讓孩子會寫自己的名字,即使出去闖世界了,也知道自己是誰、哪裡人。’我自答應接過你爺爺手裡提了一輩子的馬燈起,就認定了教書育人的目標。現在村裡出錢來給孩子辦學,大隊又是補助,又是記全勞力的公分,還不知足?你咋就不知道這和修路架橋一樣是積德行善的好事兒,更何況孩子們讀了書,明智開化,是多大的善事,你咋就不明白呢?心疼---”

鴻儒:

“爸,你知道我打工一個月掙多少?”

世權:

“多少?”

鴻儒:

“三百八啊!”

世權:

“多少----?三百八?我不稀罕!”

鴻儒:

“我拿大隊的二十塊,那是全村人的心意,知足!值!”

世權:

“鴻儒啊,世道在變,人也在變。命啊,人的命只有一次,不會再有來世,咱爺倆相聚一次,就難為你了,咱也別難為支書了,老師不好找啊。咱富也好,窮也罷,人啊,都是糊塗蟲。到頭來啥都留不住,給鄉親啊留點念想,比啥都強。你就回來教教孩子吧,你說咱過的艱難,可是誰又順風順水呀!政府已經打算打春後給學校教室翻修,再配一些教具。看看政府多重視教育。教書啊是開發民智,孩子們都是文盲的話,一輩子的睜眼瞎。可別小看這教書,它會影

響一代又一代的人的精神!”

鴻儒:

“爸,這些道理我懂。咱顧大家,誰顧咱呢?眼瞅著出去打工的一個個都蓋了新房,現在村裡還就咱家住的是土坯牆茅草頂,‘八月秋風起,高者獵揚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布衾多年冷似鐵,嬌兒惡臥踏裡裂‘”

世權:

“孩子,糾正你的毛病啊。到現在你還是說’獵揚‘,人家杜大聖人說的是’掛罥‘;再者窮富總是有先後的,讓人家先富起來,咱以後慢慢再富唄。”孩子們可是一茬接一茬等不起啊!“兩年了,咱村就你一個兩次參加高考的高中生,今年暑假後才會添一個,何況萬一人家要是高中大榜呢?”

病房外一陣的喧譁和吵鬧聲。

“世老師在哪個房間住啊?就是杏花灘的那個。”

病房外一陣的喧譁和吵鬧聲,世鴻儒拉開房。

樓道走廊:村裡老老少幾十口人像潮水一樣湧到了病房門口。提籃的、掂兜的、抱雞的、瓶瓶罐罐烏壓壓一片堵在了門口。阿炳大爺手裡提著嗩吶,門墩兒扛了一根兩三米的長杆裡在人群裡,三四個帶著紅領巾的小朋友穿戴的整整齊齊擠在裡面。村書記兩手撐著門框,擋住了群情激動的鄉親

書記:

“世老師,咱們的校長,剛做完手術一個星期,需要安靜。咱也讓世老師高興高

興啊!大夥都往後退啊,給炳叔和孩子們騰騰場啊。”

村書記兩手攤開,象趕鴨子一樣,忽閃著掌面往後推著人們。

書記:

“炳叔,開始吧!”

門墩兒從人群中疾步出來,豎起長杆,從身上的書包裡取出國旗,掏出繩索,

兩隻小手忙不迭地捆紮。

村書記:

“來兩個年輕人,把世老師抬出來。再搬個椅子,讓世老師,我們的世校長坐那

兒。”

鴻儒注視著眼前擠攘而不混亂的鄉親。他知道父親每每升國旗的時候,站在學校的操場上總是莊嚴肅穆,注視操場裡的孩子,臉上透出一股子發自內心的興奮和激動。趕來的護士不知道發生的一幕,正要驅趕大夥,一看三四個帶著紅領巾的小孩子,一臉的莊嚴,知道這是要升國旗的樣子,立即規矩地站在最後排。阿炳頭一樣,把嗩吶對著自己的嘴唇,腮幫子一鼓吹奏出了慷慨激昂的國

歌。

門墩兒:

“敬禮!“

瞬時,雄壯的國歌旋律迴盪在走廊裡。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流出了激動的的淚水。鴻儒看到老人暢心的淚花,也從眼角滑落出含溫潤的淚水。

9外景小學傍晚

夕陽西沉,太陽的餘暉鋪灑在冬日的校院裡。鴻儒在認真地板書:周總理的睡衣。教室裡鴻儒領著孩子們大聲讀課文。教室裡傳出來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天黑了,鴻儒高舉著那盞馬燈,引領者孩子們走出校園。自信、堅毅的步伐有力地踏在在山間的小路上----

10內景中央電視臺“時代楷模發佈廳”

三十年後,世鴻儒走進中央電視臺’時代楷模發佈廳‘接過了中宣部、教育部領導送上的“時代楷模’榮譽證書。


輔導:老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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