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需要一座怎樣的“聊城”?

東望 | 山東需要一座怎樣的“聊城”?

△正在建設的聊城古城(資料圖)

2017年以來,或者時間再往前,以《鬼吹燈》《盜墓筆記》《古董局中局》為代表的影視劇,帶動了中國輿論的“古董熱”,這一“熱”在2019年達到了一個高潮:

其一,《國家寶藏》(第二季),從2018年12月9日開播,到2019年2月9日收官,在各大評分平臺獲得極高的分數,比如豆瓣9.4分、B站9.9分,博物館進軍“綜藝界”,“讓國寶活起來”,《國家寶藏》成為2019年“最火”的綜藝節目之一。

其二,《上新了,故宮》,以及故宮推出的“故宮文創”、“紫禁城裡過大年”、“上元之夜”賞燈,以及2016年推出《我在故宮修文物》,讓“故宮”成為實打實的中國文創領域的IP。

其三,電視劇《長安十二時辰》,這部頗具匠心的電視劇,稱得上國產最佳良心劇,“十二時辰”也成為2019年宣傳城市、行業的套用詞,在古長安上演“燒腦”“精緻”的“唐風畫卷”,將西安帶“火”了。

從影視劇、綜藝節目,到文創,從一件古董、建築到一座城市,從上述這些內容中,我們異常清晰地看到,無論採用何種形式的方法,“古”的原汁原味,“古”的超風脫俗,不僅是一件古董、一座建築、一個城市對歷史文化的最大尊重,也是獨立於世的超然存在。

然而,在2019年,在歷史文化領域也有很多批評的聲音。比如,2019年3月25日,住建部、國家文物局通報批評聊城、大同、洛陽、韓城、哈爾濱等五座歷史文化名城,“歷史文化遺存遭到嚴重破壞,歷史文化價值受到嚴重影響”,據瞭解,這次通報,聊城最重。

而這已經不是聊城第一次被點名批評,“2012年,時值國務院公佈第一批歷史文化名城30週年,住建部、國家文物局展開大範圍檢查評估,並在2013年通報了檢查中發現的8座保護不力的名城,聊城在列。時任住建部副部長仇保興曾點名批評聊城‘拆真名城,建假古董’。”

綜合人民網、《南方週末》的報道,大體能梳理出一條聊城“拆古”的時間軸:

2006年,聊城古城街巷縱橫,保持舊有格局;

2009年,聊城市啟動古城復建工作,開始大規模拆除古城裡的老建築;

2011年,聊城古城內幾乎只剩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光嶽樓等幾處完好的建築,以及少量傳統建築倖免於難,約1平方公里的古城基本被拆光;

2017年,在聊城古城拆光的廢墟上,擠滿了嶄新的仿古別墅。

作為回應,2019年4月,聊城被批後召開歷史文化名城保護規劃專家審查會,聊城市長宋軍繼在致辭之後,向與會專家提出“希望各位專家不吝賜教,多提寶貴意見”。

4個月之後,2019年8月,聊城市人民政府發佈《聊城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保護工作整改方案》,提出“一年追趕、三年趕超、五年跨越”的整改實施步驟,規劃時間到2023年12月。

只是,拆掉的終歸不會復原,唯有停止大規模的拆除,留住、保護好現有的,才是及時止損。筆者只是存在疑問,建設復古建築,為何要建立在拆除古建築基礎上?

答案只有一個,經濟利益。從聊城古城廢墟上拔地而起的“仿古別墅”便能窺探一二,且在聊城整改規劃中,也提到“將古城區高檔住宅區面積壓縮至新建住宅建築面積的30%左右。”

當然,拆除舊建築,建設新城區,是城市發展之法。在2019年3月通報的城市中,也有對城市拆除古建築表示支持。搬離老舊的住房,住上寬敞明亮的住宅,也是人之所需,然而,這種“竭澤而漁”的城市規劃,顯然不能僅用“城市發展所需”這一短淺的障眼法。

2010-2013年,我曾在聊城求學,那時候聊城仿古建築群已在建設中,慕名而去光嶽樓、山陝會館,前者建於明洪武七年(1374年)、後者始建於乾隆八年(1743年),用一詞形容這兩座古建築,“孤獨”,即便周邊有仿古建築群的襯托,依然是“孤獨”。

這份“孤獨”源自當今人對光嶽樓、山陝會館的不解,魏新在《聊聊聊城》中提到,他曾遊覽光嶽樓,來到這裡的導遊對跟團的大媽說:“光嶽樓外面拍張照就行,裡面沒意思”,這話讓魏新引發“反感”,“連光嶽樓都沒意思,什麼有意思呢?施閏章(清初政治家、文學家)筆下‘泰岱東來作翠屏’的光嶽樓,竟被一名導遊如此草率地否定。聊城的文化還有什麼好聊的?”

這也便是聊城兩度被通報批評的原因所在。如果“古建築”只被當做破舊的建築,也基本失去了它所蘊含的歷史文化底蘊。在聊城仿古建築內,“千篇一律”的“文房四寶”門店、“古玩店”,KTV、西餐廳、咖啡等業態,充斥仿古建築群中商鋪。

只是,這些商業化的業態,並沒有帶來聊城古城的“人氣鼎沸”,“孤獨”的光嶽樓、山陝會館,在沒有文化底蘊的襯托之下,不為人多知,通過“旅遊”“高檔別墅”儼然沒有提升聊城古城的知名度。即便在城市燈火之下,聊城仿古建築群一片“升騰”,卻難掩空洞的文化“內核”。

聊城古城的文化內核自然是豐富的,只是聊城對這些內核的挖掘與重建是浮於表面的。然而,位於聊城南部,距離聊城古城350公里之外的臺兒莊古城,卻一片繁榮之象。

聊城古城、臺兒莊古城皆為京杭大運河上的歷史名城,兩者同為重建,但臺兒莊古城的“重建”是建立在“真”重建基礎之上,曾有媒體這樣概括臺兒莊古城的重建:可以說臺兒莊古城是搶出來的、挖出來的、創出來的和換出來的。也正是這四點,讓臺兒莊擁有京漢大運河上唯一一座完整保存了古碼頭、古駁岸等水利設施,被世界旅遊專家成為“活著的運河”的運河古城,也是中國唯一一座擁有14華里水街水巷,乘船能夠遊遍全城的東方水城……

“搶、挖、創、換”,這四點,對古城重建,每一點皆為重要。“重建”,重在永續發展,而非竭澤而漁。歷史文化需要一定的物質載體,更需要後代人能夠一代一代人講下去,如果對待一座城市的文化態度,如魏新偶遇那一位導遊所言,那剩下一座光禿禿的古建築,意義何在?

光嶽樓被視作聊城的標誌性建築,是目前我國現存的最高大、最古老的古樓閣之一,大家可能知道湖南嶽陽岳陽樓、湖北武漢黃鶴樓、江西南昌滕王閣、陝西西安鐘鼓樓,世人卻少知山東聊城光嶽樓,不得不說,這是重建聊城古城的“缺憾”,也是聊城該思考的問題。

每一座城市都有其獨特性,在中國,“歷史文化”便是讓一座城市獨特的重要因子之一。作為平原城市的聊城,在沒有名山名水名湖自然景觀下,“國家歷史文化名城”,成為聊城少有的、能拿出去手的城市“標籤”,這也是聊城人能夠擁有獲得感、自豪感“國民情感”的心中所願。

在山東,遍地是“文化”,這麼說似乎並不為過。根據2015年8月15日國務院審批的歷史文化名城共127個,在山東有10座,在全國31個省市區中是最多的。顯然,如何對待一座城市的古建築、對待歷史文化,山東是一個表率,作為國務院認證的歷史文化名城,聊城,更應該是一個表率。曾開玩笑,聊城“無聊”,希望經過整改的聊城,很值得“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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