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仙風道骨

那名喚石虎的黑衣老人目光投向白如軒,臉上盡是不慍之色,沉聲道;“後生晚輩,也敢對老夫不敬!“話音未了,袍袖一揮,兩股大力隨著一雙青筋遍佈的手掌捲來,白如軒含笑望著他,一副泰山崩於前而目不瞬的樣子,似乎石虎要攻擊的對象不是他,而是別人。那季遙動也未動,好像白如軒的生死皆與他無關。人人都盼他出手,他卻毫無一展道門功夫的意思。這時白如軒的背後突然有六道指力疾襲而出,迎向石虎。眾人這才注意到與白如軒同來的還有六個高高瘦瘦的人,他們都戴著一頂斗笠,帽沿壓得很低,以至於眾人看不清他們的面目。變化委實太快,誰也沒有料到他們會突然出手,即便石虎也不例外。眼看著自己發出的掌力就要被六人的指力擊破,他不退反進,雙臂畫個半弧,五指併攏,貫注真力,隔空拍去。那六人也非易與,一齊變指為掌,復迎向石虎。七道大力撞擊到一起,震得眾人耳畔嗡嗡作響。比拼內力完全就是以硬碰硬,容不得半點取巧。石虎雖然內力高深,但畢竟以一敵六,已有些力不從心,頭頂冒出縷縷白煙。

他的幾個兄弟見他苦苦支撐,難佔上風,正欲出手相助。其餘諸人自知一方為將軍府的人,一方是沈虎翼的人,得罪了誰都不好過,也不敢貿然開口相勸。季遙瞥了一眼沈小虎一方,料知他們黑道中人行事最講義氣,更何況少林五獸生死與共,若兩方真火拼起來,事後回到將軍府也不太好看。白如軒隨黑將軍征戰多年,自然不會受責罰,但自己初來乍到,有求於人,若事情有變,恐怕遭罪的會是自己。他心念電轉,捋須呼道;“諸位英雄請聽貧道一言。“他說話的聲音也不是很大,但卻將七道真力完全壓制。七人但覺他聲音一出,力量便如泥牛入海似的,消失地無影無蹤。七人心頭大駭,收掌而立,餘眾也是情不自禁,順著聲音朝他瞧去。季遙緩緩道;“眾位相聚到此,本應同仇敵愾,豈可自相殺伐,亂了陣腳?“梁月潔本打算給他個下馬威,殺殺這夥人的氣焰,但她話到嘴邊,偏偏一個字也說不出,喉頭如被塞住,恰巧季遙說罷客棧內也是一時無聲。其實眾人也如梁月潔一般,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迫得難以發聲。丁謹壓低聲音,目注濁渾飛道;“仙君季遙,不愧是道門三大高手之一。若不是我學的功夫可以剋制他的萬籟無音,恐怕也會跟大家一樣有口難言。濁渾飛默默垂首,顯示無法開口極為痛苦難忍。丁謹嘆一口氣,目光深遠,道;“實不相瞞,濁渾兄,我與這位季道長,頗有些淵源。“

季遙凝聚真力,客棧內的蚊聲蠅語也逃不過他的雙耳,他霍然回首,目露精光,穿過一群落在丁謹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這少年,彷彿勾起了自己的回憶,連聲嘆道;“不對,不對,天下熟知萬籟無音的人,只有我們三個。“他掃了一眼四周,目光最後還是回到丁謹身上,“閣下確與道門淵源頗深,令師可好?“這話問的頗有些突兀,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其意。丁謹直面季遙的目光,笑道;“季道長不復當年之豪了。“季遙先是一怔,瞬間又恢復了以往的鎮定,他搖首含笑不語。兩人一問一答,卻是莫名其妙,人人一頭霧水。季遙忽然回顧白如軒,道“追拿淫僧法廣一事,貧道打算帶上這後生。“此刻季遙並未再使出“萬籟無音。“因此眾人已能言語,梁月潔嬌叱道;“你憑什麼讓他跟你走?“季遙微微一笑,道;“憑他與道門的淵源。“梁月潔不加思索,脫口而出;“他已入我四月神教,須隨本教主取得鬼哭神刀。“鬼哭神刀四個字一出,人人臉色大變。季遙凝注丁謹,好像慈祥的長輩看著自己的孩子,道;“既然你已寄身他人籬下,貧道也不強求。“白如軒插口道;“季老師,那麼我們該告辭了罷?“季遙微微點頭,便與他們魚貫而出,臨行之際仍頻頻回望丁謹,丁謹只是報以微笑。至於季遙先前要說的事情,早被眾人望到了九霄雲外。但馬嘯瑜王文亞被那法廣擄去了,也不能坐視不理。沈小虎問梁月潔道;“月姐姐,我們應不應該去追淫賊?“梁月潔也不回話,衝丁謹道;“本教主已認定你是本教的人,還不速速隨本教主追拿淫僧去。“丁謹作揖一笑,道;“屬下焉敢違令?“濁渾飛聽著又是可氣又是好笑,也不便當著眾人的面發問,只得由他去了。與沈小虎同行的那為首的黑衣老人一直未曾言語,眼見客棧內即將各奔東西,貼近沈小虎耳畔道;“公子一定要小心仙君季遙,白馬將軍白如軒,還有跟季遙搭話的小子。日後他們必是令尊的心腹大患,亦是公子難以迴避的大敵。“沈小虎不以為然,眨著眼道;“丁大哥怎會是我敵人?他是月姐姐的朋友,月姐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那季道長有種讓人說不出的好感,我也挺喜歡他的。“陳蜀月心裡惦記著白馬將軍白如軒,眼望門外,幾縷憂愁,湧入腦海。董羞月與王文亞關係甚好,方才識得白如軒不想多事,便由得兩邊針鋒相對,現在梁月潔要去追法廣,思量一番,也隨她去了。沈小虎本來宴請眾人,遭了這等變故,自覺臉上無光,辱沒了其父盛名,便帶上五個黑衣老人,也要找那淫僧法廣。可是法廣究竟去了哪裡,眾人不曾知曉。

文依夢,殷曉風二人饒了許多的路,終於到了風鈴的界碑處。兩人本應滿心歡喜,卻心頭一陣驚訝。原來界碑處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死屍,鮮血淋淋,面目猙獰,顯示死去不久。文依夢令小童一路掀著簾子,故看得一清二楚。觸目驚心之餘,不禁仰天嘆了一口氣;“他們定是因鬼哭神刀送了性命,可憐神刀未現,徒增禍端。“殷曉風皺了皺眉,道;“看他們的穿著,定是江湖第一大幫百笑幫無疑,是誰人有包天之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文依夢若有所思,沉吟道;“若他們果真為百笑幫的人,殺他們的角色必然十分棘手。“他一雙明星般的亮眸閃過一絲怨毒,若是女人生有這雙眼睛,縱使生氣也是相當好看。文依夢將目光移向遠方,腦海裡升起一個人模糊的身影,“莫非是他?殺我兄長的人!“殷曉風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不像文依夢終日養尊處優,鮮涉江湖,自然對蛛絲馬跡頗為留心。他兩足發力,施展身法,片刻便到了死人堆裡。他俯下身來,往衣著華貴的一人腰間摸了兩下,搜出一面鑲著笑臉的令牌,令牌正面的字未被鮮血覆蓋,還算清晰,殷曉風讀了出來;“百笑幫三百一五分壇主邊傲山!“文依夢問道;“致命的傷在哪裡?“殷曉風目注華衣屍體,答道;“全身上下只一處傷痕,一劍封喉。“文依夢美玉般的面容一寒,星眸內殺機劇盛,咬牙道;“是他,一定是他!“殷曉風繼續查看屍體,於黃沙中瞥見一個罕見兵器的柄部,便動手挖掘,稍一用力,便拔了出來。文依夢遠遠瞧見這件兵器像極了油紙傘,問道;“這是什麼?“殷曉風眉頭深鎖,道;“不可能的,聶傘劍早就退隱江湖了,為什麼這裡會找到他的兵器?

“文依夢一聽聶傘劍三個字,截口道;“傘劍聶留痕?“殷曉風道;“興許是搞錯了,以他的本事,怎會死在風鈴這樣的小地方?“文依夢道;“殷兄此言差矣,聶留痕雖是成名人物,但並非無敵天下。殺我兄長的那人,聶留痕便非其敵手。“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美目中又浮起一線殺機。殷曉風憑著傳說中對聶留痕的描述,找到近處一具屍體,仔細地查看了一會兒,喊到;“文公子,文大少爺,他被人一掌擊中胸部,經脈俱碎而死。“文依夢道;“天下能正面一掌擊殺聶留痕的人並不多,以他的功力,能打傷他已屬難事,何況一擊搏殺?“他的手不知為何摸上了劍鞘,又緩緩放下,繼續道;“是否還能看出殺聶留痕的人用的什麼掌法?“殷曉風撕開聶留痕胸前的衣服,只見漆黑的掌印印在他心口,殷曉風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姓殷的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歹毒邪門的掌法。“文依夢聽罷此言,垂首長嘆道;“江湖中高手輩出,那歹人如今又有了強援,我一意為兄長雪恨,怎奈以一己之力,如何能撼動甘露寺這座大山?要是丁大哥在我身邊就好了。“殷曉風見他自怨自艾的樣子,禁不住心裡暗暗發笑。一名小童勸道;“公子不必太過傷感,如今知道害大爺的兇手就在此地,我等也不枉跋山涉水,遠行至此了。“殷曉風心裡嘀咕道;“你堂堂貴族公子,見識反倒不如僕人,當真是孺子難教,孺子不可教也。“文依夢自然不知殷曉風心裡這番話,竟問道;“我有心報仇,殷兄可否助我一臂之力?“殷曉風笑道;“你從冷判官崔命手裡救下我性命,我姓殷的雖然不識幾個字,但知恩圖報,還是懂得。“文依夢道;“殷兄大義,待我料理了奸賊,保證殷兄此生衣食無憂。“殷曉風又笑道;“免了免了,大家都是好兄弟,提酬謝豈不太見外了嗎?“然而他閃過的念頭卻是;“你文公子家大業大,幫我買個官噹噹,也甚好。“文依夢只道殷曉風大義,頗為感激,道;“若路上有人再找殷兄麻煩,文某定饒他不過。“殷曉風心裡竊喜;“文公子劍法卓絕,有他相助,我姓殷的也要去奪鬼哭神刀。“文依夢吩咐幾個小童將聶留痕埋了,只因敬他是武林前輩。他們越過風鈴界碑,又踏上茫茫黃沙,離鬼哭神刀似乎又近了一步。這一路走去,文依夢種種江湖之事須殷曉風相助,態度大為轉變,完全沒有了初見時舉手相救的倨傲。

蕭笙自遭了那名喚水仙的女子暗算,穴道被封。那女子與自稱金風玉露樓的樓主分手之後,挾著蕭笙,投入了遍地黃沙中僅存的一處密林。那女子將蕭笙置於地上,眼角含春,嬌聲道;“你那套武功不該學的,如果你說出來,我可以讓你死之前快活一番。“蕭笙緊咬牙關,閉目不語。那女子眸裡脈脈含情,吐氣如蘭,道;“要不是小女子一心一意護著你,恐怕你已遭金風玉露樓主的毒手了。“蕭笙見她媚態百出,心裡那片湖水卻難以泛起一絲波瀾。若換做別的男人,早已不能自拔,被眼前這嫵媚的女子勾走了魂魄。蕭笙也暗自奇怪,到底是自己定力非凡,還是隻有遇到意中人的時候才有感覺?那女子嬌媚如花的玉容蒙起陰雲,道;“難道你執意不肯嗎?““他不肯,我肯。“背後一個人淫笑道,“放著如此尤物不知道享用,這小子真是瞎了狗眼。“那女子花容失色,正欲轉身,但背後那人出手實在太快,已迅疾無匹得封住了她十七處大穴。“你是什麼人?居然敢對本姑娘無禮?你知道本姑娘跟金風玉露樓主是什麼關係嗎?“背後那人哈哈大笑;“什麼關係?他是你男人,當然了,我馬上也要成為你男人了。““你…你…“那女子又氣又惱,但已被背後一雙大手攔腰抱住,那人一邊在她身上摸了幾把,一把不慌不忙地除去她的衣服,就好像剝洋蔥一樣。“你…你…好大的膽子!“那女子的聲音已微微有些發顫。背後那人將頭顱埋在了她髮間,嗅著她的髮香,淫笑道;“你說這話,一定不知道我的來歷。淫僧法廣,你可聽過嗎?“那女子杏目圓睜,顫聲道;“你…你…“法廣呷笑不已,道;“我會讓你快活地愛上我。“這法廣在風鈴客棧躲過季遙的追擊,挾著馬嘯瑜王文亞二人,飛足遁去,但懷中的女子仍讓他自心底升起野獸般原始的慾望,便要先行雲雨之事,再躲季遙。於是閃身投入這片林子,恰好隱隱約約聽過名喚水仙的女子仿似自言自語,便循聲而去,悄無聲息的靠近,一出手將其制住。他聽聞這女子聲音已難自控,這時目睹芳容更是難以自控。法廣正要伸手除去這女子貼身內衣,忽然腦後一陣冷風撲來,法廣雖然慾火難消,但絕非毫無理智。急忙按著那女子,把頭一低,冷風擦著腦門掠去,法廣額頭陣陣發涼,但沒來得及回首,又一道銳風飛射而至,法廣推開那女子,側翻避過。可是第三道勁風又已撲來,射向他落足的地方。法廣應變也是一等一的快,右足點在左足腳背,借力彈到三丈以外。他已變為面對面與偷襲者相對,喘息道;“江湖上失傳已久的三節指力,險些置我於死地,你…你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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