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Gear哈蒙德車禍後,醫生:他可能會癱瘓、失明、失聰、失憶

TopGear哈蒙德車禍後,醫生:他可能會癱瘓、失明、失聰、失憶

摘錄自《ON THE EDGE:MY STORY》

作者:Richard Hammond

翻譯:張金星

僅供英語學習交流,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以下內容是哈蒙德妻子Mindy的自述)


Mindy! Mindy!你的電話!

什麼?

我的手機在這院子裡沒信號,所以Ela(波蘭來的“互裨”姑娘,在哈蒙德家幫忙帶孩子什麼的,免食宿費)打到跑馬學校這兒了。

Mindy,Richard出事故了,你得趕緊給Andy(TopGear總製片人)打電話。

Oh,老天,不會吧!我趕緊跑向我的車,卻感覺怎麼也不夠快,本來就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卻像有一英里那麼遠。手忙腳亂地試了三次才拿鑰匙打開車門,然後我摘下帽子,跳上車,點火,掛檔,一腳地板油衝了出去!我的手機沒信號,不!不!不! 過學校附近的減速帶時車子都飛起來了。

隨後手機收到信號了,接收到一大堆語音郵件和Andy的未接來電提醒。

我馬上給他回了過去,可電話佔線,他可能正不停地給我打。

啊嗚……我哭喊著,眼淚奔湧而出,不會吧!不會吧!怎麼會這樣,怎麼又出事了,天吶!

在我剛開上主路時,Andy打了過來

Mindy,哈蒙德出事了。

你是說又撞車了?嚴重不嚴重?

是的,聽著,還好,他胳膊腿還能動,救護隊正把他往LEEDS(英格蘭北部城市)送,我們在那兒匯合。

我歇斯底里地哭喊道:不好!天吶!他上次撞車的傷還沒康復呢!

哈蒙德在六週前開一輛小貨車做特技翻滾時受了很嚴重的“甩鞭傷”,他一直疼痛難忍。我完全不知道跟那次事故相比的話,這次事故有多嚴重。只是當Andy說要在LEEDS跟我匯合時,我才知道事故很嚴重,他正開車從倫敦往LEEDS趕,事發時他不在現場。

我的思維一片混亂,穿越樹林時眼淚模糊了視線,我記得當時看著一顆很大的橡樹發愣,它看起來那麼祥和,充滿生機,我傷透了心。可能我的世界,我們的世界就要完了!我努力回過神來,用體恤衫擦了擦眼淚,做了個深呼吸,然後給哈蒙德媽媽Eileen打電話。電話響了好久好久沒人接,‘一定要在家,一定要在家呀’我想著,‘千萬別出門,別出門’我不想在她在街上散步或工作時告訴她這麼壞的消息。她和哈蒙德爸爸Alan住在SURREY,LEATHERHEAD一間不錯的平房裡,背靠一小片樹林。他們都在做慈善事業顧問,平時都很忙。他們不上班時就DIY,整整花園,溜溜狗什麼的。

謝天謝地,Eileen接電話了。她如往常一樣輕快地打招呼,但馬上,她的世界也天翻地覆。她首先想到的是她的孫女。

她說:“我們馬上趕過去帶孩子”

哈蒙德爸爸提出開車送我去LEEDS,但那意味著我得等他三個小時開車過來接我,我謝了他,但堅持自己馬上出發,他表示理解,我們說好保持聯絡。

掛了電話後,我又一陣眼淚湧出,忍不住尖叫,吶喊,然後擦乾眼淚,打電話給我媽媽。

‘不!不!不!親愛的,不會吧!’她一直很擔心哈蒙德在節目裡做危險的事。可憐的媽媽已經在人生中遭遇了太多的不幸,她知道意外有多可怕。

她十歲大的兒子Tim被一個魯莽的司機撞死了。當時他拉著她的手在學校門口的公交車站臺等車,一輛車徑直撞了過去,媽媽沒能抓緊他的手,他直接被撞飛到一個燈柱上,她目睹了一切,包括他死前看著她的最後目光。她總是說:該發生的,擋也擋不住……。她是對的。

此刻,她只是重複著:開車一定要小心,答應我,親愛的,如果我能做什麼就告訴我。

她萬般叮嚀著,語氣平和,輕言輕語,飽含深情,我的眼淚又忍不住像洪水決堤。時間緊迫,我必須剋制自己的情緒。

快到家了,我有三分鐘時間讓自己冷靜一下,然後在孩子面前表現的儘量正常,我開車進了院子,關上大門,在屋門前停好車。我邊跑上樓邊喊Ela,她一直在等我,還哄著我兩個女兒玩。我去臥室把行李箱扔床上收拾東西,她進來了。

Oh,Ela,我必須馬上去LEEDS,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天吶!

我一邊胡亂地往行李箱裡扔著東西一邊淚如雨下,Ela安靜地看著我,也是滿臉淚水。

Oh,Mindy,她過來抱著我,那一刻,我也抱著她,哭地一塌糊塗,可時間緊迫,我必須馬上出發。

我弄不清自己在幹什麼。我該帶什麼東西?褲子和襪子,他總需要褲子和襪子,還有晨衣(梳妝,休息時罩於睡衣外的衣服),住院需要晨衣。還有洗漱包,換洗的內衣和外套。那件晨衣幾乎佔滿了整個行李箱,可我還是堅持帶著,因為哈蒙德喜歡穿晨衣,很舒服。

我合上行李箱跑進辦公室,電腦開著,我給哈蒙德經紀人發了個簡短的郵件:哈蒙德出事了,很嚴重,我正往醫院趕,儘快回電。

孩子們正在遊戲室玩耍,我喊著,寶貝,寶貝!語氣盡量平靜。她們來到過道上,滿臉疑惑的看著我,我哽咽地抽著鼻子,勉強笑著。

你們老爸又撞爛一輛車。

不會吧,又撞了?Lzzy(大女兒)眨著眼說到。

是的,又撞了,還把衣服刮爛了,所以我得去給他送些新衣服。我解釋說。

好吧,好吧,Willow(小女兒)說,他真笨!

是啊,笨蛋一個!我說著抱住了她,Willow很平靜,她才三歲,不懂事。然後她跑開後,Lzzy 看著我,眼都不眨地看著我,眼裡充滿了淚水,我的眼裡也是,我跪在地上,雙手握著她稚嫩的肩膀,然後看看她說:

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我愛你們,別怕,乖!

她含著手指點點頭,然後伸開雙臂抱住我說‘我愛你,媽媽’

我也緊緊地抱住她,她大大的棕色眼睛裡噙著淚水,卻努力剋制著沒流出來,我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天的那一刻,她的小腦袋裡都想了些什麼……,但她知道發生了可怕的事,而且知道發生在她爸爸身上,她最親愛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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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的兩邊全是儀器,呼吸機幫助他呼吸,兩條胳膊都在打點滴,胸脯和手上連著監測器,他面色蠟黃,滿是擦傷,額頭上有一個拳頭那麼大的腫包,左眼皮腫的有正常的四倍那麼大,而且成了深紅色。呼吸機的氣罩綁在頭上,蓋著他張大的嘴,他一動不動,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只有呼吸機的聲音,我強忍著眼淚,親吻了他的臉頰。“親愛的,我在這裡”,我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可還是笑著,如你們能想象的那般絕望可怕,我知道他在這裡,毫無疑問,我知道他就躺在這裡,那麼累,精疲力竭,可他英勇的意志並沒有死,只是沉睡了,我只需要等待他甦醒……

我仔細端詳著他的臉,原本以為會是滿臉傷痕、淤青和血汙,可什麼也沒有。我只能看到他的面頰深深的凹陷,面色如死灰,就像平常所見的淤青的邊緣那種黃綠色。只不過對哈蒙德來說,淤青並不在外部,從外面什麼也看不出來,情況要比外部淤青糟糕的多。

他的左眼看起來非常可怕,現在好像腫脹的更厲害了。鼻孔裡有很多血渣,還夾雜著泥土。躺著的還是哈蒙德,可我覺得他離我好遠好遠,這只是一具空殼,在等待著他的靈魂歸來。

這是經常能在電視上看到的場景,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了卻感覺這麼的奇怪,總是無法相信這是真的,事情怎麼會這麼嚴重,簡直不合情理。

我坐在他身旁,握著他毫無反應的手,不管怎樣捏它,掐它,擺弄它,它都始終沒有一絲絲的回應。他在那兒,可是又不在那兒。這麼怪誕,這麼不真實,這麼可怕!

床頭的機器讓我想起了我父親臨終前的幾天。他在幾年前被檢查出癌症,然後腎壞死了,隨後不久膀胱也不行了。醫生們迅速反應,還給他寫信告訴他檢查結果已經確認。在醫院裡,醫生給他做手術時發現他的肝臟上全是腫瘤,以至於都無法進行切除。醫生預計他只能活半年。但那天晚上在醫院裡,他從病床上摔了下去,我們猜測他可能是覺得自己可以站起來,他那麼想回家,不想呆在醫院,如果我能意識到他的時日不多了,我當時真的應該把他接回家。他從病床上摔下去摔斷了骨頭,疼痛難忍。

我從來都不是那種會照顧人的類型,但是在父親生前的最後兩天三夜,我坐在他旁邊,他的鼻孔和嘴角不停地往外冒嚇人的棕色的液體,最後甚至連眼角都在向外冒,我不停地幫他擦拭。我跟媽媽輪流照顧他,直到媽媽筋疲力盡,我的小姨Betty也在醫院,我們三個人在父親狹小的病房裡看著他慢慢死去。我的妹妹Sarah無法忍受這種場景,她是糖尿病人,不能來醫院照看他。她跟父親的關係非常親密,而我跟父親的關係卻一直很糟糕,直到他生命的最後幾年才有所緩和。父親的呼吸越來越吃力了,媽媽和小姨緊盯著他,已經晚上11點了。

“噢,不,Bert,今天別死今天別死”媽媽嗚咽著說。

因為那天是他們的兒子Tim的忌日。

“加油啊,Bertie,多堅持一會兒”我的小姨說著。

父親有所回應,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又有了一絲生機,他就這樣堅持到第二天傍晚,我妹妹來到醫院。

我妹妹走進病房,在聽到妹妹的聲音後,父親把頭從枕頭上抬了起來,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動過了,他的眼睛都被溢出來的棕色液體給糊住了,可還是努力睜開了眼睛,笑著看了看我們每一個人,然後頭倒在了枕頭上,去世了。這個平時總是撇著嘴角發脾氣的父親,死時臉上展現的是我從未見過的表情,那麼純淨愉悅。我笑著,透過淚眼看著他走了,不管他將會去到什麼地方,他看起來似乎迫不及待。事實上,他的聽覺還管用,哪怕是他一直都沒有意識,他仍然能依稀察覺屋子裡發生了什麼事。醫生說的是對的,在這種狀態下,聽覺依然管用。所以現在我始終堅信哈蒙德的聽覺也還管用,哪怕是現在沒有一絲絲這種跡象,我還是會盡可能的保持積極態度。萬一他真的能聽到呢。

每隔半個小時護士都會來做一次觀察,讓哈蒙德做各種不同的事:首先會讓他睜開眼睛,然後會叫他的名字。她會把她的食指放在他的每一個手裡,然後讓他握她的手指,隨後會扭動他的腳趾頭。可他都毫無反應,她會很嚴厲地很大聲地吼他,仍然毫無反應。

“理查德,我要弄疼你了啊!”

她向我解釋說,她必須測試他的反應,為了讓他甦醒,她要用一直筆形手電在他的眉毛中間的一個按壓點使勁地按下去並扭動手電,這顯然都要弄傷他了,可他的反應仍然極其微弱,只是眼睛閃動了一下。她還撥開他的眼皮,用燈光照射他的眼睛看他的反應,可他的瞳孔不會變小。他不會說話,當護士試著讓他握住她的手指時,他毫無反應,情況非常不容樂觀。在這個階段情況沒有任何改善非常可怕。我能做什麼呢?我該怎麼辦?我努力試著不去胡思亂想,我堅信對於哈蒙德來說,恢復才剛剛開始,我不該太過擔心,他只是需要更多時間!

護士給我看了他的測試表格,並把每一項都給我解釋了一下。她解釋這些時,我換了一種心境,集中精神,傾聽所有信息,然後消化理解,以備以後需要。我不想知道他的康復概率,也不想知道醫生的病情預測。我瞭解哈蒙德,他那麼有活力,那麼堅韌,老天呀,如果哈蒙德都挺不過這難關,還有誰可以呢,我會一直陪著他,直到他甦醒康復。

在撞車事故現場,當傘降醫療人員到達他身邊時,他們驚訝得發現他還有呼吸。他的頭盔護目鏡已經被撞開,因為頭扎進了地裡,所以到處是泥土,包括嘴裡和鼻子裡,他的眼睛也是一團糟。

救援人員到達他身邊時,他完全失去了意識。他們儘可能地把他嘴裡和鼻孔裡的泥掏了出來,然後使用了“格拉斯哥昏迷等級”測試來評估他的狀況。

這個測試大概是這樣的:測試結果分值範圍是3到15分,3分是最差的情況,15分是最好的情況。測試由三個參數組成:眼球反應;語言反應;動作反應。

13分以上的昏迷等級象徵著輕度腦損傷,9到12分是中等腦損傷,8分以下是嚴重腦損傷。

哈蒙德得了3分。


TopGear哈蒙德車禍後,醫生:他可能會癱瘓、失明、失聰、失憶


事故發生後,我們跟那天值班的空中急救人員談了談,我永遠忘不了他們其中一人跟我說的話:“當我們去到各種事故現場並且看到傷員時,我們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能不能活下來。”

我以為他會說:“當然,我們知道他會沒事的。”

結果他卻說:“你也知道的,他的情況非常糟,我覺得他活不下來。”

等哈蒙德有點兒意識後,他還在噴氣賽車裡,醫護人員告訴他怎麼做才能救他出來並且不會造成進一步的傷害。據現場人員說,他的兩隻眼睛看向相反的方向,救援人員說什麼他都跟沒聽見一樣,可當聽見一名熟悉的TopGear劇組人員說話時,他照辦了。然後人們意識到,不管醫生想做什麼,都得先告訴劇組人員,然後劇組人員再向哈蒙德重複這些指示。

腦部傷害非常難以預測,影響並不會立馬出現,這也是為什麼,當哈蒙德被救出噴氣賽車時,他竟然反抗著說還要做一組錄像,甚至在去急救中心的路上都激動狂暴,是因為腦部嚴重損傷。

在急救中心他被徹底麻醉了,這可以防止他進一步損傷大腦。在停止麻醉後,他的腦部損傷的影響開始佔上風。在有意識和無意識之間已經沒有明顯的界限,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等著他康復,然後才能知道到底有哪些永久性的損傷。

他的內部大出血,腦部淤青,有些地方還在流血,額頭上有一個我的拳頭那麼大的腫塊,是因為腦出血形成的。

他的右側腦前葉受傷最嚴重。這部分腦組織是負責處理認知,距離判斷,做決定,解決問題和人格。

他腦子裡的神經細胞也受到了損傷,撞擊的力量造成腦神經細胞過度拉伸斷裂。這種損傷在CT上看不出來,但這種隱形損傷後果卻極其嚴重,可能造成癱瘓,失明,失聰,抑鬱暴怒和病情突然復發。

醫生告訴我們他以後可能會跟撞車前判若兩人。有些病人連自己的愛人都認不出來,或者就是徹底改變原有的生活,拋棄原先的家庭,個人的人格永久改變。

哪怕我們做最好的打算,未來仍然是無法預測的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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