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寧的詠歎調

輕風搖曳著楊樹的枝葉,一片沙沙響,秋聲入金陵,這六朝古都分外迷人。楊寧望著窗外寂靜的營區,深沉的目光久久不動。

“你在想什麼?”

楊寧用微笑作回答。

他的床頭放著幾本書,最上邊的一本是《中篇小說選》,他的胸前掛著心愛的“小寶貝”(袖珍錄音機),磁帶響的是他喜歡聽的現代音樂,生活的側面表示出他內在的氣質。

在某種意義上講,楊寧至今還是一個謎,他少年得志,過早地成名,18歲進了中國足球隊......然而,這些對於他的未來,都不是幸運。

楊寧在國家隊的那些年,似乎就如同在“象牙之塔”裡被擱置、被埋沒、被冷落著。儘管表面還有一層浮動的光彩讓他徒有虛名。

廣東足球隊總教練冼迪雄對筆者說:“楊寧17歲到廣東隊當主力守門員,轉年調到國家隊,長期讓他擔任替補,在他最需要鍛鍊、技術處於上升的最好的時刻,這樣使用真是耽誤、浪費人才,是誤人子弟!”

冼迪雄的憤慨相當有代表性。

楊寧出生在足球之鄉廣東省梅縣,他的父親叫楊友標,曾經在昆明部隊足球隊擔任教練,楊寧的哥哥叫楊宣,過去也是守門員,現在他遠離故土到天府之國任四川青年足球隊教練。楊寧在童年時代就顯露出極好的天賦,在梅縣東風小學讀書時,就是小足球隊的出色守門員。1974年楊寧從梅縣到廣州市體校學習,一個隊裡的小同鄉有王惠良、黃德保等人。他們的教練員就是冼迪雄。

小小年紀就一路坦途,多少小球迷想步楊寧的後塵。1979年楊寧被選進廣東隊,他的高超技術和臨場表現使他無可爭議地成為主力守門員。1980年廣東隊主教練蘇永舜經年維泗舉薦,執掌了新組建的中國足球隊帥印,楊寧也入選了,開始了他在國家隊的替補生涯。1982年倒運的張京天組建國家希望隊,楊寧被他徵召加盟,可是突尼斯之行把這支的確有希望的球隊推入死衚衕,回國之後在一片譴責聲中解散了。楊寧卻再次入選國家隊,曾雪麟1983年接替蘇永舜任國家隊主教練,照樣把楊寧選去當替補。幸好時間不久,楊寧從這屆走馬燈般的國家隊返回故里,回到廣東隊繼續效力。

楊寧的經歷是多麼曲折,如果他不堅強,如果他沒有事業心,如果他不是從心裡熱愛足球,那麼這個有才華的年輕運動員很可能就會沉淪。

楊寧對我說:“從國家隊回來自己並沒有灰心,中國足球這樣落後,守門員還是落後的中國足球的薄弱環節,自己的心情十分沉重。作為一個運動員,他的黃金時代是短暫的,為了在事業上能有一些成績,付出的代價再巨大自己也心甘情願。平時訓練不但要刻苦、同時也要不斷對自己有新的要求,今年我才24歲,為了能有新的突破,自己一定要奮力拚搏,我的事業心和責任感使我感到肩上的重量。”

楊寧的話是這樣率直,這樣坦誠,這樣炙熱。

現在可以說,過去的國家隊教練員對楊寧的使用上有失誤。足球界一位德高望重的守門員教練曾經對筆者說:“楊寧18歲時已經是廣東隊的主力守門員,身體條件、反應、技術都不錯,調到國家隊卻坐上了冷板凳,多年不在大賽中使用、這不是謹慎,長期擱置一個有才華的年輕守門員是人才的浪費。”

而楊寧本人從不向人發一句牢騷,雖然他的心裡也時有鬱鬱不平,但是內向的性格又將滿腹心事隱藏,他的廣東隊裡幾個知心隊友有時也看到楊寧一度十分沉默,然而訓練場上楊寧那生龍活虎般的苦練又讓他們放下心來。

第三屆足協盃決賽期間,一些新聞單位評選最佳陣容,楊寧的得票僅次於入選的傅玉斌。一些知名的足球行家說,楊寧在幾場重要比賽中表現不錯,看出來有了新的進步。

一個運動員的道路往往不是一帆風順的,從挫折中奮起、重新把握自己命運的風帆,是多麼了不起的人。楊寧依靠自己的勇氣和代價開拓了一條希望之路。祝你成功,楊寧!

1986年 張東/文


楊寧的詠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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