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賈平凹《帶燈》有感:只要心中有愛,就已接近幸福

很少寫有關情感的文章,一是怕自己寫不好,二是素材匱乏。感情的事情,寫的好,便會成為一種令人嚮往的事情,不僅能美化人的靈魂,還提升人的精神境界。寫不好,會寫成俗事爛事。這有點像炒菜,火候掌握不好,不但浪了費食材,也會壞了廚子的名聲。

讀賈平凹《帶燈》有感:只要心中有愛,就已接近幸福

感情的事兒存在嗎?

當然存在,且是一件極其雅緻的事情。在一些人身上發生過,在一些人身上從未發生;有人以前體驗過,後來竟然被各種瑣事沖淡,留不下任何痕跡。難怪有人說,生活就像一把雕刻刀,我們都被雕成後來的樣子。

年輕的時候,沒有人不對感情充滿期待。渴望被欣賞,渴望被接受,渴望被理解,也渴望走進別人的內心。在各種感情裡、在各種關係裡來回穿梭,想要築一個巨大的巢穴,把所有的感情都封裝起來。

後來又覺得不能,人是最易變的東西,你能管住自己,如何管住別人?在一起呆久了,再濃烈的感情,也會被生活一點點稀釋沖淡。最後只能通過書本,尋找真愛,尋找流失的青春。你喜歡那些愛情故事、男女主人公,是因為他們身上或多或少有你的人生腳本。

夜深人靜擁被閱讀,某些東西不知不覺被文字被喚醒,開始翻騰,開始起伏,潮起潮湧,你止不住流淚,被一段故事或者劇情感染、感動。現實中沒有真愛,還是我們不曾遇到?是太匆忙了,無暇顧及?把它當成又一件俗不可耐的事情。匆匆完事,好趕往下一個地點。正是在這樣的匆忙中,我們錯過許多美麗風景。

讀賈平凹《帶燈》有感:只要心中有愛,就已接近幸福

為什麼書籍、影視作品和戲劇如此感人?為什麼我們被牽著鼻子,直到劇終?是因為編劇、作家、導演都是販賣注意力的高手。他們在作品中到處煽風點火,他們製造懸,讓人物一個個在虛構中昇華。

人的情感只有達到一定濃度,那些細緻美好的東西才能被敏感的神經捕捉。

比如一片葉子的凋零,會讓人聯想到生命的短暫易逝;比如看到小孩的微笑,會想到一個充滿希望的未來;比如看到受傷的小動物,頓生憐憫之情;比如月圓之際,容易產生思鄉之情。

閒來無事,讀賈平凹的《帶燈》。從開始的隨便翻翻,到最後的欲罷不能。看其他小說,裡邊的愛情故事個個痴心不改,愛的死去活來、轟轟烈烈、高潮迭起。一邊讀,一邊大聲疾呼過癮。過後又感覺上當受騙。

閱讀《帶燈》,卻給我一種全新的體驗。書還沒看完,早被書中的故事吸引。故事情節簡單,卻寫的細緻。帶燈是一名鄉鎮幹部,職務是綜治辦主任,主要工作是調解基層矛盾,抑制群眾上訪。

帶燈的丈夫是一名教師,喜歡畫畫,像大多數熱血青年一樣,去省城闖世界。而帶燈作為一名大學生,結婚後為了安寧,自願來到小鎮工作。就像一朵開在山口的野花,把根深紮在貧瘠的土地,枝幹隨風飄搖,始終仰望遠方。

基層工作單調而瑣碎,唯一讓她牽腸掛肚的,是另一位出生在小鎮的年輕作家元天亮。他從小鎮走到省城,已是小鎮家喻戶曉的名人。只因為讀過元天亮寫的書,從此帶燈就開始了一段純粹的精神之戀。她會定期發一條短信給元天亮,卻很少收到他回覆。

她仰視他,沒有任何祈求。她自話自說,在自己冷清的世界用思念取暖。

讀賈平凹《帶燈》有感:只要心中有愛,就已接近幸福

她知道自己卑微,知道自己渺小,也知道他的難以企及,她數十年如一日守護著一廂情願的愛情。就像一朵羞答答的野花,靜悄悄的思念,靜悄悄的愛戀,對她一個常年工作在基層一線的女人來說,又能怎樣?她的根紮在山裡,紮在貧瘠封閉的土地上,心卻無時無刻不牽掛山外的人。

對她來說,元天亮是她的全部,是唯一的牽掛,唯一的精神寄託。而對元天亮來說,他是她仰慕和傾訴的對象。通過短信,把鄉音,鄉土,鄉情,以及那些雞零狗碎的事情傳遞給他。在這段感情中,她不渴望什麼,也從未想得到什麼,她只想讓他知道自己的思念,愛慕和自己的真實存在。

在外人看來,她是痴心妄想,可正是因為這段並沒有被接受、或不切實的感情,讓她在匆忙和瑣碎的生活之外,有了另一種意義和希望。

別人有沒有接受,有沒有認可,有沒有被感動,在帶燈的心裡沒那麼重要。把自己的思念託付給遠方,讓自己活在一種很美的幻想中。通過文字去接近有趣的靈魂,也接近幻想中的真愛。

曾看到這樣一句哲言:

沒有回應,即是無人之境。小說的情節大都虛構出來,是作家根據劇情的發展設定某些角色。當然作家一定帶著個人寫作風格,揉入個人的情感、喜好來寫小說。為了烘托小說的唯美,增加懸念,往往會製造一些斷離的情節出來。

選這樣一個角度,也正是《帶燈》作家之處。現實生活中,人和人其實沒多大區別,都是營營苟苟的在艱難中生活。就像一個旋轉的陀螺,被生活的鞭子抽打著,按照既定的軌跡,無休無止的旋轉。唯有對愛情的嚮往、靈魂才是自由的,才能讓精神有幡然的醒悟和超越。

就像影視劇中那些尋寶人,之所以能調動觀眾的情緒,往往不是因為最終找到財寶,而是尋寶的過程。在《帶燈》這本書裡,帶燈明知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愛情,她依然堅持,不厭其煩,向一個自己並不瞭解的男人訴說自己的內心。這個守護的過程,本身就讓生命獲得某種意義。

讀賈平凹《帶燈》有感:只要心中有愛,就已接近幸福

在世俗的世界裡,兩個人若是愛慕,靈魂上必定相互吸引,這是第一步。而身體或肉體上的親近是第二步。能走到第二步,那份曾經狂風暴雨、電閃雷鳴、海誓山盟的愛情,會因為彼此滿足熟悉而逐漸消退。這是愛情又一個無法逃避的悖論。

太遠會浮想聯翩、牽腸掛肚、望斷秋水。太近又會失去引力、神秘和浪漫,讓激情的烈焰最終折斷在現實的大海里。這樣看來,真愛往往是一種主觀意志,是一種幻想,是被想象出來、且存在於每一個人心中烏托邦式的精神追求。

最終帶燈猶如她的小名“瑩”一樣,所有的希望、幻想、愛情、追求,猶如螢火一樣淹沒在塵世裡。

就像山裡所有樸素的生命一樣,匆匆的綻放,然後被滾滾的雷電擊落。除了主人公帶燈,所有的人不都如此嗎?雖然身在現實的泥濘裡掙扎,而靈魂可以突破身體,去探索未知的領域,思考深刻的問題,或戀上某個可愛的靈魂。

人是唯可以在現實和理想中穿梭的物種,在現實中生存,卻超越現實,去追求一種形而上學的崇高。

從帶燈所扮演的角色來看,她和大多數鄉鎮幹部沒多大區別,從開始的單純、漂亮、善良、書生氣質、小資情調,到後來的潑辣、能幹、稜角分明,偶爾也接受村們的小恩小惠,對鎮長的腐敗得過且過。如果說,社會是一個大染缸,帶燈就難逃不被染上顏色的命運。

如果沒有元天亮精神上的支撐,帶燈還能走多遠?

站在小說的角度,如果沒有元天亮這盞明燈長久亮在帶燈的心裡,這部小說不過是又一本鄉鎮幹部工作和生活的流水賬,沒有任何看點,也就沒有創作的必要。

讀賈平凹《帶燈》有感:只要心中有愛,就已接近幸福

人的一生,就是在虛虛實實中度過。如果去掉希望、夢想、愛情、未來這些可有可無的成分。一味的困在現實中,為了蠅頭小利爭論不休,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為了慾望痛苦不堪,其實人和動物、或者一臺機器就沒多大區別。

可僅僅擁有希望、夢想、愛情、未來這些華麗虛無的東西,而沒有物質的支撐和保證,沒有現實中的邂逅,沒有交往,沒有工作,沒有各種複雜的關係,這些外部因素的制約、烘托、影響,人就不會產生那麼多莫名的煩惱。

所以那些高尚、浪漫、或者理想的東西,都是我們想逃離的現實生活,為另尋尋找的棲息地。帶燈沒有逃離,沒有任何瘋狂的舉動,而是選擇傾訴。

她的鞋被漏水打溼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離泥土最近,因為元天亮的根在這裡;她仰望山頭的流雲,因為流雲知道她內心的秘密。她坐在青石板上,不期望焐熱一塊冰冷的石頭,而是讓石頭明白她纏纏綿綿的情懷。那隻從頭頂掠過的雲雀,也許能帶去她沉甸甸的寄託。

每一個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

有的人世界是具體的,有的人世界模糊的,有的人的世界是荒涼的,有的人世界充滿生機,有的人世界是黑白的,有人的世界是多彩的。帶燈工作和生活的小鎮,偏遠物質匱乏,但她的靈魂卻因為元天亮的存在而飽滿。

讀賈平凹《帶燈》有感:只要心中有愛,就已接近幸福

所有人的終點無比接近、也無比相似,死亡是生命的終結,但中間所演繹的人生卻千姿百態、千轉百回、千差萬別。而只有靈魂在場的人,才能穿透時間和空間的阻隔,達到幸福的彼岸。

像那些山民一樣,悄無聲息的來,又悄無聲的去。帶燈到死也沒有被省城的元天亮接受。無疑這份牽掛卻讓她擁有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意義。對於真愛,有時不需要解釋,不需要佔有,不要抵達,只要心中有愛,就已接近幸福。

本文作者已授權心靈之音的情感空間獨家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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