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清明今將至，祭祖是每個中國家庭必要的儀式。念親恩撫情思，在這春暖花開的日子給去了另一個世界的親人們送上我們的牽掛與問候，表達我們的感恩。
中國人事死如生，彷彿那些逝去的親人從來不曾離去，只像出門遠行，但仍然彼此關懷心心相印魂牽夢繞。2011年我曾經遭遇過一場厄運，就在前一天夜晚，我夢到已經過世的母親就站在我的床前一臉憂愁而無言語。現在想來，那就是母親在那邊知道了我的危險來向我示警來的，可惜我當時並不在意。
與那些唯物主義者死去元知萬事空的認知，我更寧願相信人死後是有靈魂的，他們也許只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我們肉眼無法看到的地方，甚至就在我們身邊。妻也常說，經常夢見我的父親就我家的屋子裡依然忙碌地為那些上門求醫的患者看病施藥，一如他活著時的樣子毫無改變。
我上小學的兒子曾向我解釋人死後靈魂還有沒有？他說：人死後靈魂還是有的，人活著的時候肉體和靈魂就像杯子和水，這時水是裝在杯子裡的。人死了，也只是杯子破了而已，但水依然還在，也許只是形態變了。我深以為然。
我的父親出生之際即是別母之時，不斷地被送人，幾經輾轉，在異鄉他地，兄弟無倚，親情無著，備受艱辛、嚐盡欺壓。時至今日，我們還揹負著寄人籬下的惶恐不安。他用柔弱的肩膀扛起人生的重擔，娶妻生子，養兒育人。除了給我們兄弟倆都造起的房子，還分別讓我和弟弟擁有謀生的基礎，我也僥倖大學畢業，弟也藝有所成。後來安排了我們的婚事，又代我們養育多年我們的子女。
母親嫁給父親，一路披荊斬棘，勤勞持家，和父親一道撐起我們的天空。長年辛苦地勞作，讓她身體備受病痛的折磨，眼睛迎風落淚，手指彎曲變形，終於一場大病之後，無論我們是多麼的留戀不捨，最後還是離我們而去。
我受他們的恩情，但卻無以為報。在漂泊跌宕的日子裡，還給他們祭掃墳塋的願望也是那麼奢侈。今年清明，我又得在外渡過，看著別人燃起的紙錢燭火黯然神傷。獨自體會那份人生之大哀——子欲孝而親不在的悲痛。
父親去世時，看著悲慟不已的母親，我編了個謊言：媽，我夢見我爸爸成神了，他穿著像是古代大官的衣裳被八個黃衣人用轎子抬到金雞山上去了。（金雞山，又名祁子山，是距我家不遠的一處道教盛地，廟宇裡面塑有很多神仙）母親臉上露出一些笑意。
去年臘月看母親墓上草比墳高，看父親墳頭碑倒難覓，我和弟並非無力修理，也許彼此心裡明白人死如燈滅而不願講出，做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但我們卻又固執地每次上完墳還要對著墳頭唸叨幾句，如同對著活著的他們：不要再像以前那麼細米，給您們寄錢了，想吃啥喝啥自己買，錢不夠了，託夢給我們……
這世間究竟有沒有靈魂？我們逝去的親人們您們在哪裡？我想您們……（作者：串劍博，陝西洋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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