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米蘭”買買提吹牛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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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遺址站長“網紅米蘭公主”

行駛在荒寂與單調的戈壁上,時間彷彿已被凝滯,令人感覺不到它的流逝。車窗外流過的永遠是那麼相同的景物與色調——灰暗的、單調的、鹽鹼構築的地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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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基上的車轍印越陷越深,中間的積石堆愈顯高聳,令人望而生畏,時時的挑戰著駕駛者的意志。車身傾斜得更加厲害,猶如雜技離得走鋼絲一般驚險,方向盤的抖動讓雙手已經痠痛,石塊的劇烈撞擊聲,讓我每行走一段距離都不得不停下來檢查一下輪胎和底盤情況,因此行進得十分緩慢。但此時已經不可能調頭回去,按照行駛的里程,車的油量不足以支撐到羅布泊鎮。前面的路延伸到了天邊,望不見盡頭,我們並不是無路可走,而是已經沒有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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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滾滾捲揚起一股雄渾的黃沙,如一隻受傷的怪獸拖曳著灰黃的長尾,時而,一陣狂風迎面捲過,漫天的沙塵匯合一處鋪天蓋地的擋住了車窗前的視線,嘴裡不知何時變得苦澀,一口濃痰吐出只見到滿是灰黃的泥沙。那路,還是看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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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太陽開始停駐在西方的半空中時,那灰暗的鹽鹼地帶逐漸消退,取之而代的是暗色茫茫的戈壁,戈壁灘上佈滿了深色的石頭,左方的天際開始出現一縷稻穀色的山脈,那是一道起伏延綿的沙丘,兩旁的近處,已經有了綠色的跡象,一叢叢紅柳土堆,如墳墓般凸起在平袤的戈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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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柳的出現似乎是一個前兆,就在我們的正前方,一道紫紅色的山脈橫亙在了路與天際之間,這段路應該快要結束了吧!(從地圖上查看,這道高聳的山脈正是崑崙山的的支脈:阿爾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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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車終於來到這段路的盡頭時,一塊巨大的路牌屹立在了路邊,路牌提示:前方500米就是國道,左方通向青海,右方通向的就是我們的下一個目的地:米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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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遺址的“帶翼天使”被斯坦因剝掉,帶去大英博物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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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網紅米蘭公主的合影

此時我們三個人都如釋重負,一改昏昏欲睡的疲態,興奮著不停的歡呼,連不喜歡照相的小豬,也要求在這路牌前留下一張紀念照。此時時間已經接近8點,從羅布泊鎮出發,我們行駛了近6個小時。當車駛上平坦的柏油路國道時,我回頭遠眺,走過的路面,沙塵漸漸沉寂,那一片灰暗色調的大地,像夢境般的褪色於腦海的記憶中,我剛從兒時的夢中醒來:穿過了死亡之海,羅布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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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一個容易讓人聯想起意大利文化之都的名字。雖然天各一方,但兩地卻並非各不相知。據楊鐮的書中記載,在80年代初,意大利米蘭市的市長曾發來邀請函,請中國米蘭市的市長參加米蘭市的建城紀念活動,並提出一個問題:在中文裡“米蘭”的含義是什麼?順著阿爾金山脈,在國道315上向米蘭前行時,我的腦海裡時刻搜索著與之有關的關聯詞:樓蘭、孔雀河、羅布人、斯坦因、亨廷頓、當然還有赫定,但這一切都無法解釋米蘭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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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西南烽火臺遺址

米蘭的地名,出現在與樓蘭、孔雀河大致相同的時期。它在若羌的東邊,是塔里木地區最早的墾區,在《史記》和《漢書》的記載中它叫“伊遁城”是“良田千頃,沃野無邊”的一個沙漠綠洲,同時它是古鄯善國的文化中心,古絲綢之路上的要衝之地。斯坦因在1906年到過這裡,他發掘了米蘭古城,帶走了大量珍貴的文物。而今的米蘭,只剩下一個廢棄的古城和傾圮的佛塔遺址,孤守在綠洲的邊緣,在它的西邊,是另一個被斯坦因發掘的古城——精絕古國遺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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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烽火臺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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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國崇拜的陽具圖騰

當我們駛進米蘭的綠洲鄉村時,無論溫度或皮膚的感受一下子都變得清涼起來。兩旁高大的林木,綠影敝天。天色已經開始暗下來,勞作的當地人駕駛著滿載著麥稈的拖拉機行駛在樹影鋪陳的鄉村道上,車拐進一個路口,就進入了城鎮,鎮裡的小樓房沿著公路兩旁櫛比聳立,一排排柏樹夾雜在樓房之間。街道上人已不多,36團團部廣場上的路燈已經閃爍著明珠般的光芒,整個小鎮安靜的迎來了又一個清涼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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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乾燥荒寂的羅布泊走入綠意盎然的米蘭,人會產生一種脫胎換骨,死去重生之感。很難想象,就在這片生機勃勃的綠洲邊上,一邊是死界的羅布荒原,一邊是世界第二大的沙漠:塔克拉瑪干。而米蘭,這一塊沉積著古老文明,牽繫著西部歷史命運的綠洲,在兩大荒漠侵蝕線越來越接近的夾縫中它的未來將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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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在米蘭鎮的米蘭賓館,我的米蘭之夜,在平靜與疲憊中度過。

(回重慶後,再次查閱楊鐮的著作,據作者所述,在羅布人的方言中“米蘭”是河岸、河邊的意思,而意大利語中的“米蘭”含義是河岸。根據季羨林的觀點:就世界範疇而論,與新疆死去的古語言“吐火羅語”最接近的,是意大利語。兩個米蘭,在語言的發音與含義上就這麼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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