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彼襛矣(先秦·詩經)

《何彼襛矣》,美王姬也。雖則王姬,亦下嫁於諸侯。車服不繫其夫,下王后一等,猶執婦道,以成肅雍之德也。

何彼襛矣,唐棣之華。曷不肅雍,王姬之車。(一章)

何彼襛矣,華如桃李。平王之孫,齊侯之子。(二章)

其釣維何,維絲伊緡。齊侯之子,平王之孫。(三章)

何彼襛矣(先秦·詩經)

何彼襛矣(先秦·詩經)

何彼襛矣(先秦·詩經)

按:何彼襛矣三章,章四句。



《毛詩註疏》:

《何彼襛矣》,美王姬也。雖則王姬,亦下嫁於諸侯,車服不繫其夫,下王后一等,猶執婦道,以成肅雍之德也。下王后一等,謂車乘厭翟,勒面繢總,服則褕翟。○襛,如容反,《韓詩》作“茙”。茙音戎,《說文》雲:“衣厚貌。”王姬音基。王姬,武王女。姬,周姓也。杜預雲:“王姬以上為尊。”“雖王姬”,一本作“雖則王姬”。車音居,他皆放此。《釋名》雲:“古者曰車聲如居,所以居人也。”今曰車音尺奢反,雲舍也,韋昭曰:“古皆音尺奢反,從漢以來,始有居音。”系,本或作“繼”。下王,遐嫁反,注同。厭,於葉反。翟,庭歷反。厭翟,王后五路之第二者也。翟,雉也,次其羽相迫,故曰厭也。繪,本又作“繢”,戶妹反,畫文也。,作孔反。褕翟音遙翟,或作狄,王后六服之第二也。

[疏]“《何彼襛矣》三章,章四句”至“之德”。正義曰:作《何彼襛矣》詩者,美王姬也。以其雖則王姬,天子之女,亦下嫁於諸侯。其所乘之車,所衣之服,皆不繫其夫為尊卑,下王后一等而已。其尊如是,猶能執持婦道,以成肅敬雍和之德,不以已尊而慢人。此王姬之美,即經雲“曷不肅雍,王姬之車”是也。定本“雖王姬”無“則”字。此詩主美肅雍之德,因言顏色之美。以善道相求之事,敘者本其作意,略不言耳。王姬者,王女而姬姓。《春秋》“築王姬之館於外”,杜預雲“不稱字,以王為尊”是也。言“雖則王姬亦下嫁於諸侯”者,以諸侯之女嫁於諸侯,是其常令,雖則王姬之尊,亦下嫁於諸侯,亦謂諸侯主也。然上無二王,王姬必當嫁於諸侯,言“雖則”者,欲美其能執婦道,故言“雖則”,為屈尊之辭。言下嫁於諸侯,雖嫁於王者之後,亦是也。《禮記》注云:“周女因魯嫁卒服之,如內女,天子為之無服。嫁於王者之後,乃服之。”則王姬嫁於王者之後,似非下嫁。言王姬必下嫁者,必二王之後,通天三統,自行正朔,有與天子敵義。其實列土諸侯,不得純敵天子,亦為下嫁也。因姑姊妹女子有恩,二王后有敵義,故服之,非實敵也。若二王之後嫁女於諸侯,爵雖尊,非下嫁也,故魯之孝惠娶於商,及宋人來媵,皆無異於諸侯也。然得行禮樂,唯祭為然也。此王姬體王之尊,故下王后一等,不繫夫之尊卑。唯二王后之夫人,得與王后同,亦降一等,不繫於夫也。此時齊侯子未為諸侯,若為諸侯,其夫人車服自當下王后一等,要本王姬車服不為繫於夫也。天子尊無二上,故其女可下王后一等。若諸侯之女下嫁,則各從夫之爵,不得下其母一等也。何休雲:“天子嫁女於諸侯,備侄娣,如諸侯禮義。不可以天子之尊,絕人繼嗣之路。”皇甫謐雲:“武王五男二女,元女妻胡公,王姬宜為媵,今何得適齊侯之子?何休事無所出,未可據信也。或以尊,故命同族為媵。”○箋“下王后”至“褕翟”。○正義曰:王后五路,重翟為上,厭翟次之。六服,褘衣為上,褕翟次之。今言下王后一等,故知車乘厭翟,服則褕翟也。《巾車職》雲:“王后之五路:重翟,鍚面朱總;厭翟,勒面繢總;安車,雕面鷖總;皆有容蓋。”注云:“重翟,重翟雉之羽也。厭翟,次其羽使相迫也。勒面,謂以如玉龍勒之韋為當面飾也。雕者,畫之,不龍其韋。安車,坐乘車,凡婦人車皆坐乘。鄭司農雲:鍚馬,面鍚也。鷖總者,青黑色,以繒為之,總著馬勒,直兩耳與兩鑣。容謂幨車,山東謂之裳幃,或曰潼容,玄謂朱總、繢總。其施之如鷖總,車衡輨亦宜有焉。繢,畫文也。蓋,如今小車蓋也。皆有容有蓋,則重翟、厭翟謂蔽也。重翟,後從王祭祀所乘。厭翟,後從王賓饗諸侯所乘。安車無蔽,後朝見於王所乘,謂去飾也。《詩·國風·碩人》曰‘翟蔽以朝’,謂諸侯夫人始來,乘翟蔽之車,以朝見於君,以盛之也。此翟蔽,蓋厭翟也。然則王后始來乘重翟矣。”《巾車》又云:“翟車,貝面組總,有握;輦車,組挽,有翣,羽蓋。”注云“翟車以出桑,輦車宮中所乘”。此王后五等車所用也。其諸侯之夫人始嫁及常乘之車則無文,說者各為其見。崔靈恩以為,二王之後夫人各乘本國先王之上車,魯之夫人乘重翟。知者,以魯夫人服褘衣,與王后同,故知車亦同也。其同姓異姓侯伯夫人皆乘厭翟,子男夫人乘翟車,所用助祭、饗賓、朝見各依差次。其初嫁之時,侯伯以下夫人所乘車皆上攝一等,知者,以士妻乘墨車,上攝大夫之車故也。崔又一解雲:“諸侯夫人初嫁不得上攝,以其逼王后故也。卿大夫之妻得上攝一等。”案鄭注《巾車》引《詩》“翟茀以朝”,謂厭翟也。衛是侯爵,故厭翟。崔氏後解與鄭注同。既不上攝,鄭注《巾車》雲:“乘翟茀之車以盛之者,以乘祭祀之車,故言盛也。”二劉以五等諸侯夫人初嫁皆乘厭翟,與鄭不合。其三公之妻與子男同。其孤妻夏篆,卿妻夏縵,大夫墨車,士乘棧車,初嫁皆上攝一等。其始嫁之衣,皆以祭服加以纁袡,約《士昏禮》“女次純衣纁袡”故也。其諸侯夫人用自祭之服,卿大夫之妻用助祭之服。此序以經有王姬之車,故因言車服謂嫁時之車服耳。若其在國,則繫於其夫,各從其爵也。

何彼襛矣?唐棣之華。興也。襛猶戎戎也。唐棣,栘也。箋雲:何乎彼戎戎者乃栘之華。興者,喻王姬顏色之美盛。○棣,徒帝反,《字林》大內反。華如字。栘音移,一音是兮反,郭璞雲:“今白栘也,似白楊,江東呼夫栘。”曷不肅雍?王姬之車。肅,敬。雍,和。箋雲:曷,何。之,往也。何不敬和乎,王姬往乘車也。言其嫁時,始乘車則已敬和。○車,協韻尺奢反,又音居。或雲古讀華為敷,與居為韻。後放此。

[疏]“何彼”至“之車”。○正義曰:何乎彼戎戎者,乃唐棣之華,以興王姬之顏色,亦如此華然。王姬非直顏色之美,又能執持婦道,何事不敬和乎!王姬往乘車時,則已敬和矣。以其尊而適卑,恐有傲慢,今初乘車時已能敬和,則每事皆敬和矣。○礎矮襛猶戎戎”。○正義曰:以戎戎者華形貌,故重言之,猶《柏舟》以泛為泛泛之義。言戎戎者,毛以華狀物色,言之不必有文。○傳“唐棣,栘”。○正義曰:《釋木》文。舍人曰:“唐棣一名栘。”郭璞曰:“今白栘也,似白楊,江東呼夫栘。”○箋“何不”至“敬和”。○正義曰:詩美王姬肅雍,非云何事不敬和乎?言事事皆敬和。王姬始乘車則已敬和,後至齊侯之家自然敬和,故《樂記》雲:“肅肅,敬也。雍雍,和也。”夫敬與和,何事不行也?

何彼襛矣?華如桃李。平王之孫,齊侯之子。平,正也。武王女,文王孫,適齊侯之子。箋雲:“華如桃李”者,興王姬與齊侯之子顏色俱盛。正王者,德能正天下之王。

[疏]“何彼”至“之子”。○正義曰:言何乎彼戎戎者,其華之色如桃李華也,以興王姬顏色之盛與齊侯之子。誰能有此顏色者,是平王之孫與齊侯之子耳。上章言唐棣之華,此章不言木名,直言華如桃李,則唐棣之華如桃李之華也。以王姬顏色如齊侯之子顏色,故舉二木也。箋雲“華如桃李者,興王姬與齊侯之子顏色俱盛”,是以華比華,然後為興。○傳“平,正也”。箋“正王者,德能正天下之王”。○正義曰:此文王也。文者,諡之正名也,稱之則隨德不一,故以德能正天下則稱平王。《鄭志》張逸問:“箋雲德能正天下之王,然則不必要文王也。”答曰:“德能平正天下則稱為平,故以號文王焉。”又《大誥》注“受命曰寧王,承平曰平王”,故《君奭》雲“割申勸寧王之德”,是文王也。又《洛誥》雲“平來毖殷,乃命寧”,即雲“予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則“乃命寧”,兼文武矣,故注云“周公謂文王為寧王”。成王亦謂武王為寧王,此一名二人兼之。武王亦受命,故亦稱寧王。理亦得稱平王,但無文耳。

其釣維何?維絲伊緡。齊侯之子,平王之孫。伊,維。緡,綸也。箋雲:釣者以此有求於彼。何以為之乎?以絲之為綸,則是善釣也。以言王姬與齊侯之子以善道相求。○緡,亡貧反。綸音倫,繩也。

[疏]“其釣”至“之孫”。○正義曰:其釣魚之法維何以為乎?維以絲為繩,則是善釣。以興其娶妻之法,亦何以為之乎?維以禮為之,則是善娶。釣者以此有求於彼,執絲綸以求魚;娶者以己有求於人,用善道而相呼。誰能以善道相求呼者?乃齊侯之子求平王之孫。上章主美王姬適齊侯之子,故先言平王之孫。此章主說齊侯之子以善道求王姬,故先言齊侯之子。○傳“緡,綸”。○正義曰:《釋言》文。孫炎曰:“皆繩名也。”故《采綠》箋雲:“綸、釣,繳。”《抑》又云“言緡之絲”,傳曰“緡,被”者,以荏染柔木,宜被之以弦,故云“緡,被”,謂被絲為弦也。綸,《禮記》雲“王言如絲,其出如綸”,謂嗇夫所佩,與此別。

《何彼襛矣》三章,章四句。

《詩經通論》:

何彼襛矣

何彼襛矣?唐棣之華。古音孚,不音花。後仿此。曷不肅雍。隔句葉。王姬之車。古音居,不音屍遮反。後仿此。本韻。○興而比也。下同。何彼襛矣?華如桃李。[評]倒字句。平王之孫,齊侯之子。本韻。其釣維何?[評]奇喻。維絲伊緡。齊侯之子,平王之孫。本韻。

此篇或謂「平王」指文王,或謂即春秋時平王。凡主一說者,必堅其辭,是此而非彼。然愚按主春秋時平王說者居多,亦可見人心之同然也。其主平王之說,固合於春秋;其主文王之說,不通者有三。說者曰「平王」猶書言「寧王」;「平正之王」,「齊一之侯」,益不通,不辨。按周書辭多詰曲,故其稱名亦時別;詩則凡稱人名皆顯然明白:不可以書例詩。一也。武王娶太公望之女,謂之邑姜;則武王之女與太公之子為甥舅,恐不宜昏姻。二也。武王元女降陳胡公;若依媵禮,則其娣宜媵陳,不當又嫁齊。三也。若是則為東周之詩,何以在二南乎?章俊卿曰:「為詩之時,則東周也;采詩之地,則召南也。於召南所得之詩而列於東周,此不可也。」亦為有見。【何彼襛矣三章,章四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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