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特約主筆 彭鑫
我是春天來到龔灘的。這個季節，烏江溫馴。天地間，一塊巨大的綠玻璃，橫亙在險峰峭壁裡。其中嵌了彩雲，碧樹，白巖。沿著江流踱著，浮想聯翩。
△龔灘是適合看雲的地方。
△龔灘的烏江之美，令人一見傾心，一生難忘
△龔灘是唐街，是宋城，是爺爺奶奶的家
01
追雲錄：一個看雲的好地方
△ 霧中的龔灘，宛如人間仙境
我常想走到雲上去。多年的紅塵，使我日漸沉重，渾濁，嘈雜。我，行走，流浪，追逐著風，尋覓生命中丟失的夢。
在古街上走著，冉家院子，四個字吸引了我。我喜歡院子，有泥土，有一方天空。這是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宇宙。翻挖泥土，種草，種花，種春天。
仰望天空，觀星，觀雲，觀自我。我們常常看股票升降，看房價漲落，看體檢報告單的數據。我們也要看看雲。看雲的時候，我們會想起最醇的酒，最美的情，最溫暖的時光。
△在三角梅下看雲，別有一番意趣。
我在院子裡，看著雲，胡思亂想。我到過蒙古、雲南、三亞追雲。或許今天的雲，也曾到過蒙古、雲南、三亞。甚至我們還遇到過。可是今天我們互相不認識。這多像人生。多少人曾經遇見，擦肩而過，回眸，後來再見卻記不起了。
我對著雲傻笑。這裡並沒有人異樣地看我。龔灘是適合看雲的。
夜了。燈籠亮了。遠處的烏江，像一塊綠色的琥珀，誘惑著人。
雲浸在江裡。整個龔灘，都在雲上了。水中的雲，色彩更淡，光彩更柔，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雲從天上走到水裡，越走越年輕。而人走著走著，就把童年走丟了，把青春走丟了。最後把自己走丟了。人能學學雲嗎？
龔灘的雲，與他處的不一樣。他處的雲，是烈酒，是濃茶，是鮮榨果汁。而龔灘的雲，是清泉。看雲的時候，我似乎在不斷輕盈，不斷透明。我的關節作江水聲。
△在院子中坐下，品一壺茶，看半天雲。清風吹來，好似羲皇上人。
所有的雲，都來去無蹤。但它們是有家的。它們的家，在看雲人的心裡。我還要來龔灘，當我想雲的時候，或雲想我的時候。
白天，我看雲，看烏江；晚上，我要看另一條河。
02
燈河記：以美說法的高僧
△吊腳樓櫛次鱗比，燈籠高高低低。美常在於起伏。
這是條絕壁上的燈河。一種夢幻的美，令人恍惚，生出無限遐想。我是第一次觀賞，又似故地重遊；是走在今晚，又似走在唐宋。我走進此在，又走進吳冠中的畫裡。
牌坊上，牆壁間，碼頭裡，道路旁，到處都是燈。遊人在古鎮裡，彷彿遊在燈河裡。吊腳樓櫛次鱗比，燈籠高高低低。藝術在於起伏。而有味道的人生，也在於起伏。這些燈是以美說法的高僧。
△這些燈是以美說法的高僧。
柳樹、桂花、銀杏，都在發光。樹幹的姿態，被燈光凸顯。樹的精氣神，被燈光點燃。每棵樹，都是一幅先鋒感十足的畫。
迎面一頭瑞獅，威猛之中有點可愛。中國的瑞獸，常有精猛的外形、慈悲的內心。其可親可敬，正是由於仁心一點。而世間英雄也常是“菩薩心腸，霹靂手段”。
依山傍水、生態龔灘等幾個燈陣，是絕妙的旅遊宣傳畫，又似乎是人生啟示錄。自古以來，龔灘就是著名的碼頭，貿易興隆，所謂“錢龔灘，貨龍潭”。
而當渝湘鐵路通了之後，龔灘不再是交通重鎮。昔日繁華的大碼頭，一時冷清了許多。但是龔灘並沒有消沉，而是依靠古鎮的秀、烏江的美，華麗轉身為旅遊名鎮。 烏江水流進了無數自拍照。石板街印有中外遊人的足跡。讀懂了龔灘，就讀懂了成功之道。
一條巨大的鯉魚騰空躍起，彷彿在跳龍門。魚可化龍，這是樸素的辯證法。每個人都是一條鯉魚。
一個由燈籠組成的福字在閃亮。其中有個洞，人站在裡面，就是“福中有我”。好個設計。很多人在洞中照相。我也站進去照了一張。之後，我還看到了孔雀開屏、開門紅、吉祥如意。國人愛討口彩，這是一種積極心理學。常給自己正面的心理暗示，是件好事。
△鯉魚躍龍門。每個人都是一條鯉魚。
燈給人以希望和詩意。比眼睛更需要燈的，是我們的心靈。人平時不太會想起燈，有黑暗，有夜風，有佳節，有喜事，才想起它。
而燈沒有怨言。它永遠在那裡，隨點隨亮，有求必應。燈不在乎人的感恩與否，它的使命就是照亮和造夢。有些人只是愛燈，而有些人把自己活成了一盞燈。
今夜，龔灘睜開一萬雙眼睛，照徹古今。它不僅把夜照亮，還給遊人造出一個夢境。這是它與眾不同的地方。
△龔灘的燈造出一個夢境。
而我們在觀燈，也在觀自我，觀另一個隱藏的自我。
03
美食帖：舌尖上的哲學
△龔灘豆腐是土家族的傳統食品，為土家族宴席上的"十大碗"佳餚之一。
想太多了。還是填填肚子再想。為了這頓晚飯，我早飯、午飯都沒有放開肚子。
早上，我選的是一家老字號麵館。揀個靠窗的位置，俯瞰烏江。口福眼福兩不誤。
龔灘綠豆粉是出了名的。滑爽，醇厚，勁道，還有淡淡的綠豆香。配一大勺牛肉臊子。加幾勺店家秘製的辣椒醬。三兩下肚，身心舒泰。這樣好吃的面，我的量本是五兩。但是我忍了。
△龔灘綠豆粉獨具風味，享譽渝黔湘鄂數省，有淡淡的綠豆香，還清熱解火。
中午，我找了家魚莊，點了道酸菜烏江魚。我有個執念：吃烏江魚，必須在烏江邊。
我服膺詩人、美食家二毛的美食觀：“真正的美味在當地。一個地方的美食，包含了那裡的食材、空氣、土壤、微生物乃至人文。”
在院子裡，我選了條一斤多的烏江魚。廚師現殺現做，以烏江水烹烏江魚。一個小時後，我邊喝土家包穀酒，邊品鮮香、滑嫩的魚肉。魚肉不厚，入口時卻很彈牙！輕輕一抿，一股難以形容的鮮味在味蕾裡綻放……
△烏江水烹烏江生態魚，鮮得幾乎會把舌頭吞掉。
現在，我坐在四水歸堂的院子裡，桌子上一盤餃子、一盤龔灘豆腐乾、一盤龔灘燒白。
餃子皮薄餡厚，豆腐外焦裡嫩，燒白肥而不膩，再淋上點龔灘豆豉、蠔油、辣椒水。減肥的事，且過了今夜再說。餃子上淋龔灘豆豉的吃法，絕對是我的獨創，應該申請專利的。
△龔灘燒白，肥而不膩，香滑軟糯，酸鹹適度。
我一邊仰望星空、觀燈火，形而上；一邊大嚼美食、刷微博，形而下。人間享受，可以如此簡單，又如此酣暢。
圖片◎ 酉陽旅投
文字◎ 彭鑫
出品◎ 攝程網 優積付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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