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美國警方抓獲了一名逍遙法外40多年的連環兇殺案嫌犯。這一切多虧了一個可以通過DNA檢測找到同一家族所有成員的遺傳系譜網站。
法庭上，法官再次發問：“我沒有聽見，你是約瑟夫·詹姆斯·迪安傑洛（Joseph James DeAngelo）嗎？”“是的。”當事人嘆息道。
2018 年 4 月 27 日，約瑟夫·詹姆斯·迪安傑洛由於受到指控在舊金山法院出庭。
話音剛落，照相機閃光燈亮成一片。人們爭先恐後地探身，打量著法官對面的老男人。只見他神態驚愕地癱坐在輪椅上，被5名警察團團圍守。
原來，此人就是美國臭名昭著的連環殺人犯之一，綽號“金州殺手”（加利福尼州別名金州）。
1974年到1986年，他在加州殺害12人，強姦至少50名婦女，入室盜竊百餘次。2018年4月24日，在逍遙法外近45年後，殺人狂終於被逮捕歸案。陳年懸案告破，並非是罪犯出於內疚投案自首，也不是因為留下了指紋，而是家譜暴露了他的身份！
2018 年 4 月 27 日，這名婦女在法庭上展示一對被害夫妻的生前照片。據推測，這對夫妻於 1981年被連環殺手殺害。
這名罪犯四處作案，血債累累卻一直未被抓獲，在沒人指望他能歸案的情況下卻意外落入法網，不得不說是奇蹟。
1974年起，他開始犯下駭人聽聞的罪行。在幾個月的時間裡，該罪犯入室盜竊並洗劫了加州中部城市維塞利亞的數十戶人家。1975年，面對一位拼命阻礙自己劫持其女兒的父親，他痛下殺手，隨後逃之夭夭，一度銷聲匿跡。
同一個兇手
數月後，在加州東部薩克拉門託市一帶，出現了讓人不寒而慄的“東部色魔”（East Area Rapist）。1976年到1979年，色魔姦汙了50餘名婦女。罪行都發生在受害者家中，其配偶往往也在現場，還被強迫協助性侵！
1976 年到 1979 年，“東部色魔”強姦了 50 多名婦女，使整個薩克拉門托地區民眾陷入恐慌。
東部色魔不僅行為變態，還極其狡詐。偵查人員發現，他趁受害人不在家時事先上門踩點，而且在作案前數週對其進行跟蹤。令人驚訝的是，色魔往來時留下了很多痕跡，一些受害人甚至看到他的長相。然而，警方雖然散發了嫌犯素描像，卻始終未能將其抓獲。當時，警方還未將東部色魔與“維塞利亞強盜”（Visalia Ransacker）聯繫起來。
接下來在1979年至1981年間，加州南部發生6起強姦案，作案者也是同一人。受害人都是夫婦。與“東部色魔”不同的是，罪犯用手槍或棍子打死受害人，僅第一起案件的受襲夫婦因敲響警鈴驚動到鄰居而得以死裡逃生。彼時，該殺人犯被稱為“暗夜變態跟蹤狂”（Original Night Stalker）。
魔鬼銷聲匿跡
1986年，約瑟夫·詹姆斯·迪安傑洛最後一次作案，此後便蹤跡全無。直到2001年，案件偵查出現轉機。此時，罪犯已經停止作案15年。儘管如此，偵查工作從未停止。罪犯留下的所有罪證都得到妥善保管，其中一部分含有其DNA信息。
通過對這些樣本進行分析，警方確認“暗夜變態跟蹤狂”與“東部色魔”為同一個人。不過，由於缺少“維塞利亞強盜”的DNA信息，對其與另兩件案子有關聯的推測僅限於“高度懷疑”。但一名恐怖連環殺手的存在就此證實，其外號隨後被統一為“金州殺手”。
由於無從關聯這些案件，警方很長時間裡都以為存在 3 名不同的犯案者。
這時，殺人狂已經銷聲匿跡15年，一些偵查人員甚至認為罪犯已經去世。然而，就在調查結果公佈的次日，警方便接到一位受害人歇斯底里的報警。殺人狂竟然剛才打電話給她，低聲問：“還記得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玩過嗎？”可以想見，偵查人員聞之無不怒火沖天。然而，偵查工作再無進展：遺傳信息數據庫登記在案的罪犯裡，沒有誰的DNA與殺人狂相吻合。
2016年，由於別無他法，警方懸賞5萬美元徵集金州殺手線索。2018年4月24日，警方突然宣佈該連環殺手已被逮捕歸案。人們普遍認為，罪犯是被人舉報而落入法網的。事實並非如此。偵查人員運用了全新的偵查方法，通過尋找罪犯的血親，重建其家譜，最終鎖定了真兇。
在美國，人們本就熱衷於通過家譜來尋根問祖，而為了方便尋找，偵緝人員這幾年採用了極為有效的遺傳系譜學方法。無論是誰，只要花上相當於100多歐元的費用，就能讓一家獨立實驗室出具自己完整的DNA序列。將DNA序列上傳到一些專業的遺傳系譜網站，便可通過與其他註冊會員的DNA進行比對，鑑別兩者的相似度。
網上追兇
通過家譜網查獲真兇並非毫無可能。
世界上最大的遺傳系譜網Ancestry有1000萬名會員，遍佈於30多個國家；基因檢測公司23andMe則宣稱有500萬人在冊，可以自由分享其基因信息。偵查人員於是靈機一動：雖然不知道殺人犯姓甚名誰，但有他的DNA，何不借助於這類網站來尋找其家族？2018年初，警方在一個名為GEDmatch的網站註冊了一個帳戶。
該網站有大約75萬名會員，雖然規模不及23andMe和Ancestry，但提供免費服務，且可以不經過相關會員的同意，出具具有基因相似度，即可能屬於同一家族的人員的名單。
根據GEDmatch提供的信息，警方基因檢測專家鑑別出與該神秘殺手具有親緣關係的人員在DNA圖譜上的十幾項“一致性”。在系譜學家的幫助下，警方在四個月後構建出了一張完整的系譜圖，最終鎖定了一個重大嫌疑目標：約瑟夫·詹姆斯·迪安傑洛。
那時他已是72歲的退休老者，在郊區的一幢精緻別墅安度晚年。警方經過秘密調查，發現此人竟然當過三年警察，1979年因在商店行竊被除名。至此，一切真相大白，罪犯能夠屢屢逃脫警方追捕，原因在於他是內部人員！不過，若貿然要求採集他的DNA，恐怕只會打草驚蛇。
為此，警方決定暗中行事。好在根據美國法律，警察有權不經嫌犯同意從其經手物品上提取個人DNA。警方在迪安傑洛的汽車門把手上提取了DNA，並且取回了他扔掉的一方手帕。樣本分析顯示，超過99.99%的DNA與殺人狂留下的DNA相吻合！於是警方立馬出動，將正在修剪自家草坪的昔日殺人狂逮捕歸案。持續了44年的漫長偵查終於畫上了句號。
撰文 Philippe Fontaine
編譯 李曉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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