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8.6《守望燈塔》:女作家溫特森的佳作,關注愛、孤獨與成長


"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什麼樣的故事?"

於是故事就在他們的講述中徐徐展開了。對於普尤來說,銀兒只是人生後半段的一個孤苦的伴兒,但對銀兒來說,普尤幾乎是生命的所有寄託。而在他們的故事裡,交織著另外一個更為孤獨的故事。巴比·達克是一個浪蕩不羈的人,從年輕到中年,他始終在尋找著什麼,在郊外的那座房子裡,有一個每年可以見面兩個月的女人。

珍妮特·溫特森是個厲害的作家,16歲離家出走,在殯儀館、精神病院打工,同時以全A的成績考入牛津大學。這是一個妥妥的逆襲的人生寫照。也許是這樣生命經歷,讓她有更多的可能去思考生命的問題。在寫作上,她有很大的野心,並試圖將這野心灌注在這本《守望燈塔》之中。

因此,我們可以看到,這是一部集多重主題,雜糅敘事技巧,以及創造了多線性故事的小說。你可以跟著她追尋愛情的奧秘,追尋死亡的真相,追尋生命的孤獨,追尋守望燈塔的意義。


豆瓣8.6《守望燈塔》:女作家溫特森的佳作,關注愛、孤獨與成長


01/

銀兒的出生是不幸的,父不詳,母親拉扯大她。她們住在一個望得見燈塔的山坡上,九歲那年,母親摔下山崖死了。母親曾對她說:"如果你無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那你最好造出一個你自己的世界。"

九歲的銀兒自然造不出一個自己的世界,她只能被當做一個累贅,推諉來去。學校老師品契小姐將她帶回了住處,同時粘貼布告尋求收養她的人。品契小姐的家並不富裕,雖然她住在所謂的"柵欄街",她也並不願意收養。

銀兒是個精明的小孩。一個孩子的思想往往體現在他年幼時是否能夠接受一個全新的、落於預期的環境,顯然銀兒適應得很好。她是那種打罵也能化解為溫和同情的小孩。或者說,每一個小孩都有無辜和楚楚可憐的一面,只要他們展現出那一面,大人們便沒轍了。

她的聰明體現之一——用疑問代替命令式要求。在品契小姐接走他時,她不是對著品契小姐要求住進她家,而是問"在那之前,我住哪兒去啊?"用這樣的提問,來免去雙方的尷尬,因為她意識到對方的不情願,不妨直白一點。

聰明之二——修改品契小姐寫的收養公告。她有一隻瘸了腿的醜狗,為了不和狗兒分開,在收養公告上加上了狗的信息。那時她便有人類關於孤獨的體驗,她和一條狗比和人類更加親近。

這該說是人類的悲哀,還是銀兒的悲哀?當我們開始將所有情感寄託在一隻寵物身上時,亦是我們疏離於人群之時。如果我們能在人類中間找到相伴的人,何苦將陪伴交給一隻寵物。從另一方面說,正是有了狗兒的陪伴,才治癒了銀兒被剩下的創傷。也是有寵物的存在,才將人類從更深的精神泥淖裡拔出來。這是非常矛盾的。

就這樣,她被"剩下"、被"拋棄",最終走進了普尤的燈塔。從此,燈塔和普尤成了銀兒一生的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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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你或許聽說過大力參孫的故事,他熱愛妻子,卻被妻子所背叛、所迫害,最後落得個眼瞎、失去力量,他的復仇是帶著毀滅性的,所推倒的柱子就像是人與人之間曾經自以為最堅固的信任。

普尤用參孫的故事來比喻巴比·達克,縱觀巴比的一生,這個相比較很貼切,又帶著悲情的意味。巴比出身高貴,一個瀟灑的富家公子,但就像那時的很多人一樣,身上沾染著"貴族病"。

高貴矜傲的他,不願意聽從父親的安排,執意出走反抗父權制的挾制。但是他也像那時的許多有心無力的貴族公子,想做卻總是做不成,成了真正的"思想巨人與行動矮子"結合體。他是銀兒出生100年前的著名牧師,甘願一生奉獻給神聖的事業。

100多年前,西方文學史上有很多這樣的"多餘人"。我想,溫特森塑造的這個牧師巴比,何嘗不是一個"多餘人",她許是受到普希金、托爾斯泰等人的英雄。巴比或多或少地帶有了他們筆下的人物氣質,那種貴族氣息,又渴望融入真實的生活,但註定失敗。不過,巴比比葉普蓋尼·奧涅金要勇敢一點,奧涅金總在猶豫,總在精神上掙扎,而巴比在面對人生難題時,雖然選擇逃離,但至少沒有很狼狽,也沒有被擊倒。

情人莫莉懷孕了,但他深知,孩子不是他的。對於巴比來說,攤牌好像不夠紳士,所以他只好離開了。而後他過著雙重生活,每年有兩個月時間去到市郊的那座房子和莫莉生活在一起,在那裡,莫莉告訴別人,她的丈夫生活在海上,每年只有兩個月回來。

但愛情是什麼?我們早已看不清。作者將其解構了,融入了人生的一部分。很多事情都是虛妄的,就連愛情也是讓人捉摸不清。

銀兒聽著這個故事,似乎想把自己代入巴比的人生。但她始終沒有巴比那樣的經歷,並且隔著百年的時空距離。但她又覺得,在守護和追尋某些事物上,他們又是如此的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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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銀兒一生追尋的,是身為一個人的自覺。我們大多數人亦如是,有人像銀兒這樣的不幸,但又這樣地幸運,可以遇到普尤,那個燈塔的守護人。

普尤的守護,無數次地點亮燈塔,點亮的是無數人心底的希望。作者讓一個瞎眼的老頭,守著一方希望,就像《巴黎聖母院》裡守著鐘樓的醜人阿西莫多,他們存在的意義,不是為了印證醜的存在,而是反襯美與希望。不歧視有缺陷的人,給予他們思想的深度,精神的高度,大概是文學作品創作自由的結果,也是文學藝術能塑造的獨特形象。

一個智者的形象,可以是帥氣瀟灑的、身心健全的、目光深邃的,但也可以是普尤這樣的老者,瞎眼、佝僂、沉鬱。沒人能規定別人長什麼樣,只有自己。守著燈塔的普尤,願意撫養銀兒、給他講故事的普尤,是希望背後那個掌燈人。

銀兒問他:"什麼在消退?"他說:"我的生命。"銀兒又問:"什麼在生長?"他說:"你的生命。你會在我之後成為看燈塔的人。"

這段對話充滿著哲學意味——普尤老了,終究會死去,而守護燈塔的任務,自然要交給銀兒。人生就是這樣,等到了某一天,會看著自己的生命在消逝,看著別人的生命不斷成長,長成一個有擔當、有骨血、有自主性的人。

守望的意義,是一代一代的傳續,總有後輩來替代你的位置。普尤希望銀兒來替代自己,所以在中途,他離開了,就像一個神秘人。普尤的離開也讓銀兒開始尋找的過程,名為尋找普尤,實則是尋找自我。銀兒的尋找歷程充滿著幽默與冒險,不諳世故的她還被看作精神病人關了起來,外界總是不懷好意地看她,她是那個被孤獨的人,所以渴望和普尤生活在燈塔裡。在那裡,她至少知道自己的生命意義在哪裡。

後來,普尤回來了,就像一個用心良苦的父親,用消失來哄騙寵壞的孩子學會自立。經歷了種種的銀兒,聽到普尤說:"現在你知道要做什麼了。"人生難得的是清楚自己要做什麼,歷經千般歸來,守望燈塔——給以希望,才是那個最為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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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愛情是什麼?愛情伴著甜蜜和悲傷,這在中世紀浪漫傳奇故事《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中有很好的詮釋。

孤兒特里斯坦被叔叔康沃爾國王撫養長大,在一次比武中殺死了騎士莫羅爾德,自己也受了重傷,被愛爾蘭公主伊索爾德救下。而伊索爾德的未婚夫就是那個被他殺死的騎士,即使他們有仇,仍是不可救藥地相愛了。

伊索爾德被王室嫁給了康沃爾王,他們在回康沃爾的途中欲殉情未果,回到王宮後他們開始幽會。被國王發現後,特里斯坦被刺死,伊索爾德悲痛而死。

愛都是浪漫的,哪怕是悲劇的結局,也不妨礙它魅力的事實。"在用來記錄我們的存在的化石裡沒有愛的痕跡。你看不到堅硬的地殼裡保存著愛,等著被人發現。"愛給人堅實的堡壘。正如他們以整個生命來面對愛情,以死亡來祭奠一段深刻的愛。

愛情不是生命的全部,但是當另一個人將他的人生通過愛情的方式,注入你的生命,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刻骨銘心。特里斯坦和伊索爾德的愛情,深刻到讓人忘記倫理道德的束縛和譴責,毋寧死去,也不想分離。他們的愛情和羅密歐朱麗葉、梁山伯祝英臺很像,美好卻不能長久,甜蜜卻只能走向悲劇。但也只有悲劇的愛,才比較容易讓人記憶深刻。

就像溫特森寫的那樣:"這世界沒什麼,是愛造就了它。這世界消失得不留痕跡。只有愛還在。"

儘管銀兒像個吃瓜群眾一樣,聽著普尤告訴他關於巴比·達克的風流韻事,但是在她心裡,愛就是至高無上的。她是個不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思考中愛在人生中的地位,"自私很容易,但愛自己就很難。"得到與失去,她所追尋的,或者說大部分人所尋求的,不過就是這樣的過程,在追尋裡讓創傷自愈。


豆瓣8.6《守望燈塔》:女作家溫特森的佳作,關注愛、孤獨與成長


銀兒曾問醫生:"你會怎麼定義精神病?"

醫生寫道——精神病:和現實失去接觸。從那以後,銀兒一直努力想要弄清楚現實是什麼。一個和現實失去關聯的人,就真的是精神病嗎?現實是什麼?為愛瘋狂,為夢想瘋狂,為人生瘋狂。一個狂人,大概就是和現實失去聯繫的人。就像唐吉坷德,就像斯特里克蘭,把現實高高掛起,投身進虛無縹緲的境地。

對於"孤兒"作者溫特森而言,寫這樣一部作品,也是是一場試驗,一場追尋。她詭譎地將人物放在多線故事之中,創設了一個時空交織變化的世界,不管是巴比、莫莉也好,還是銀兒、普尤也罷,他們都是殘缺的人,都想在對方的身上,在別處找到填補自我的東西。


202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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