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維也唱搖滾,那麼一定是許巍的樣子](http://p2.ttnews.xyz/loading.gif)
他不參加選秀,不當評委,不上綜藝節目,除了一些訪談,幾乎看不到他在媒體上露面。
他從年少時一直愛著一個姑娘,他也一直堅持自己的生活方式、音樂道路和音樂理想。
他曾躁動、茫然寫下《青鳥》和《兩天》等歌曲,他也曾患上嚴重的抑鬱症。
但最終在音樂和佛法裡找回自我,寫下《旅行》、《救贖之旅》等歌曲,救贖了很多孤獨的靈魂。
![如果王維也唱搖滾,那麼一定是許巍的樣子](http://p2.ttnews.xyz/loading.gif)
他的音樂充滿了力量,用最平常的話語書寫著對生活真切的感受,也用人世間一切美好的意象表達著自己的生活態度。
他就是許巍——許少年。
Ⅰ
現在不見,以後見
1968年出生的他,現已50歲,如今這位到了知天命年紀的歌者越發彗行堅勇。
今年4月,許少年再發兩首單曲《無人知曉》和《以後見》,依然有很濃厚的“許氏風味”。
其中《無人知曉》是動畫電影《貓與桃花源》的主題曲,吉他的掃弦、安靜的鼓點和著許巍略微沙啞的嗓音,讓人有一種熟悉的衝動。
另一首《以後見》禪意十足,感慨光陰流逝,世事無常,有緣終會相見,現在不見,以後見。
聽許巍的歌,總是可以讓人想起王維的詩,寂靜中見幽遠,平和中含禪意。
探古詢今,他們也著實有很高的契合度。
在不同的時空,兩人卻都同樣經歷了文化和思想飛揚的時代,都信佛教,更巧的是,兩人的作品都有富有超強的禪趣和畫面感。
在一次訪談節目中,許巍曾坦言自己非常喜歡王維。
王維有詩曰: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其超然脫俗的精妙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而許巍的《坐看雲起》表達的也正是這樣一種篤定的超然。
Ⅱ
大隱隱於市
公元701年,王維出生在太原一家望族,生逢盛世。15歲便去京城闖蕩,曾寫下“新豐美酒鬥十千,咸陽遊俠多少年”豪氣詩篇。
沒曾想,王維進入仕途後,卻多有不順,屢遭貶官,後更是遭遇了喪妻和無子之痛。
妻子死後的30年裡,王維一直未娶,直至終老。
王維
在經歷了青年和中年的宦海沉浮之後,晚年王維雖一直在朝為官,但白天為官,晚上則青燈黃卷,放下紅塵過往,在佛經裡找尋到了一顆似朗月一般的心。
“一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此時他一生的心事不需要再提及,只需要安頓。
就像許巍歌裡唱道的“讓往事悄然走遠,只留下清澈的心”。
1968年許巍出生在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父親在中科院工作,母親是老師,16歲時擁有了第一把吉他。
八九十年代的中國正是各種文藝思潮湧動的年代,是一個熱愛詩詞、搖滾,激情與夢想同在的年代。
那時的許巍也正值少年,胸腔裡有一顆躁動不安的心,他放棄高考來到北京,以吉他手的身份走穴演出,後來當過文藝兵,也放棄調入軍醫大學的機會,而是選擇和朋友一起組成“飛樂隊”。
飛樂隊(左一:許巍,左三:吉他手李延亮)
1994年許巍帶著《兩天》和《執著》簽約了紅星社,成為了一名簽約創作歌手,其中他的《兩天》和崔健的《一無所有》被選入《中國當代詩歌文選》。
在錄影棚唱歌時,一大幫人去聽,高曉松,竇唯那幫人都去了,聽許巍唱了《兩天》,兩人連說:
“牛逼,這哥們兒真牛逼!”
1997年許巍發行第一張專輯《在別處》,2000年發行專輯《那一年》。
這是兩張“黑白”色的專輯,彷彿天永遠是陰鬱的,許巍的憤怒、不安、躁動、孤獨、迷茫、甚至絕望都充斥在歌詞裡。
《我的秋天》
“窗外陽光燦爛,我卻沒有溫暖”
《在別處》
“愛情像鮮花,它總不開放,慾望像野草,瘋狂地生長”
不光是歌詞,在編曲裡也能聽出來,失真電吉他獨有的撕心裂肺的嘶吼,一次又一次的震顫著耳膜和心房。
也就是在錄製第二張專輯的期間,許巍患上嚴重的抑鬱症。
在和抑鬱症做鬥爭的那些日子裡,他找到了兩件強有力的武器,一是音樂,二是佛。
這時的許巍開始重新審視自己之前所喜歡的東西,認為搖滾樂就是長髮、紋身、嘶吼、吶喊,認為憤怒才是力量,反叛即是搖滾。
但是在重讀了王維、蘇東坡、弘一法師,在聽了約翰列儂和U2的音樂之後,他明白了平靜也可以迸發出強大的力量。
搖滾樂可以很安靜,可以很乾淨,可以很通透,可以很閒適,也可以很溫暖。
他體會到了另一種力量,之後的生活態度和音樂風格開始轉變,剪了頭髮,穿上了乾淨的T恤。
如今的許巍,租了一片田園,和團隊一起做音樂,喝茶、旅行、彈琴、演出、研佛過著簡單的生活。
而在1200多年前,王維也在朝堂之外覓得一塊淨土——藍田輞川,寫下了“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這樣的詩句。
我想“大隱隱於市”這句話,說的就是王維和許巍吧。
1200多年前的王維給了許巍啟迪和力量,1200多年後的許巍用音樂給了王維以回敬。
這股力量甚至穿越了時空。
Ⅲ
詩中有畫,歌中也有畫
唐代詩壇,李白選擇了道家的避世態度,一生恣意環遊,瀟灑來去;杜甫選擇了儒家的入世態度,憂國憂民,一生勞碌。
而王維則選擇了釋家的出世態度,歷經沉浮,皈依如來。
王維的詩作對後世影響頗深,他的寫作體悟細化,描摹傳神,其詩和畫都達到了相當的境界。
蘇軾稱讚為“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
有如詩作:
《輞川閒居贈裴秀才迪》
寒山轉蒼翠
秋水日潺湲
依仗柴門外
臨風聽暮蟬
渡頭餘落日
墟里上孤煙
復值接輿醉
狂歌五柳前
且不論詩裡要表達的思想感情,就詩中意象的組合,便是一副極具畫面感的電影蒙太奇。
有遠景寒山、有近景秋水、有水平視角的落日、也有仰視視角的孤煙,有聽暮禪時的特寫,在這首詩裡閉上眼睛甚至可以感受到攝像機的運動方式。
一個好的詩人必定是“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而一個好的音樂創作人也同樣具備這樣的素質。
許巍就是這樣一位音樂人。
他的音樂進入了聽者的耳朵,但又不單單只是進入了耳朵,還可以進入眼睛,進入皮膚,進入身體的每一個感官細胞。
有如《旅行》:
陣陣晚風吹動著松濤
吹響這風鈴聲如天籟
……
只有青山藏在白雲間
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澗
看那晚霞盛開在天邊
有一群向西歸鳥
閉上眼去想,除了他的歌聲,你還能聽到風吹松濤的沙沙聲,風鈴的叮鈴聲,還能看到蝴蝶蹁躚的倩影,歸鳥飛向夕陽。
再如歌曲《此時此刻》的前奏中的那段絃樂,讓人感覺自己就像是化作了一隻鳥,穿行於雲海之中。
許巍音樂中所包含的意象如空山鳥語、清風晚霞、山林泉水都與王維在其詩中慣用的意象不謀而合。
就像蘇東坡在《赤壁賦》裡所言:
“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
許巍的音樂太需要細緻地感受了。
感受他音樂裡的感懷世間萬事,心念原野星空。
感受那有如臨春風一般的飛揚,也有如凌秋風一樣的浩蕩。
“你狂妄時,他的音樂讓你平靜;你絕望時,他的音樂給你希望。”
他便是許巍,許是一陣風,內心已微瀾。
作者 | 老曹
圖片 | 網絡
閱讀更多 南窗文化生活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