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疫情一線的"犛牛"

北風其涼,雨雪其雱。

疫情之下,總有目不可及,耳不能聞的故與事。

劉思文,56歲,一名工程師,一個不起眼的名字。

他有一個家,一個溫馨和睦的家庭。

疫情期間,他接到單位通知後毫不猶豫,不顧家人勸阻反對,作為一名老黨員,立即乘坐高鐵從家中前往鐵一院西鹹地鐵項目指揮部到崗值班。那一天,是2月2日。

連續奮戰在生產一線28天之後,因突發性內臟大出血後休克死亡,4天后,人們發現了倒在血泊中的他。

一名好同志,悄悄地走了;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崩塌了。

"犛牛"奔跑在西部邊陲的三十六載

劉思文,是一頭擁有鋼鐵意志的"犛牛"。

32歲的他,向組織請求奔赴青藏鐵路最艱苦的唐古拉山區,只為讓天路早日通車。

作為青藏鐵路的第一批初測隊員,上去幾次回來調養時,發現自己的頭髮掉完了,相貌滄桑了,大家開玩笑,他從周潤發變成了郭達,他總是笑笑不說話,熱情地自豪地告訴前線的隊友們自己的工作心得,就這樣,他帶隊的第三勘測隊和戰友們一起完成青藏鐵路唐古拉山埡口和可可西里無人區的選線勘測工作,他們的身影,被永久地鐫刻在青藏鐵路開工紀念郵票上。

斷斷續續,一呆就是14年,他用自己全部的青春奉獻給大國工程,見證了青藏線的崛起。即使如此,他的步伐依然沒有停下。他的身影一直出現在新疆、甘肅、青海等西部邊陲地區,參與數十項國家重點工程。他最喜歡唱的,就是天路里那句:“盼望鐵路修到我家鄉。”

2012年6月,他在青藏線工作時因公受傷,住進了醫院。但他犛牛般堅韌的性格,註定了他任勞任怨,對工作一絲不苟的態度。身體恢復沒多久,他又回到鐵一院生產一線。

他常說:一名24年黨齡的老黨員,就是要輕傷不下火線,青藏鐵路是偉大的勝利,但是要跟著黨組織,從新的勝利,不斷走向更大的勝利。

"犛牛"的落幕,慘不忍言

疫情的陰影,鑿刻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上。

衝在第一線的他,聽說工地物資供應緊缺後,午飯主動領取一包方便麵,讓年輕同志去吃食堂:"小夥子,吃飽了好乾活!"

而他只能偷偷給自己的妹妹發消息:"最近吃的不太好,一直嘔吐。"因為他的妻子,是從業三十餘年的醫生,大年初一以來就在抗疫一線,他怕她操心。而他的兒子,一旦提起時,就會情不自禁的微笑,會令他開啟話匣。

此時遠在外地,他也怕他操心。心裡想著:"我是家裡的頂樑柱,扛一扛就過去了!"

到了3月2日,他身體突感不適,連續四次向單位請病假。單位回覆一句"好的",便再無過問。

直到他的兒子率先報警後從上海匆匆飛來,看到他倒在血泊中冰冷的遺體。等到妻子和親人趕來時,遺體已經被送到屍檢中心了。

硬朗的"犛牛",死了。

在單位宿舍吐盡最後一口血後,死了。

"犛牛"的悲痛,無人問津

從請假到屍體被發現,足足跨了近四天時間。

若不是他的兒子逐級報警,他的妻子要求丈夫所在單位前往查看,他的遺骸不知還要被擱置多久。

逝者已矣,生者悲慟。

嚴格的防疫制度下,一個活人人間蒸發四天,竟然無人問津。

食堂的訂餐群少了一個身影,核酸檢測少了一個身影,釘釘健康打卡少了一個身影,量體溫打電話少了一個身影,這個身影如此卑微,讓所有人選擇熟視無睹。

"張大夫,家裡出了什麼情況,我們抗疫前線需要你啊"他的妻子接到單位領導的電話哭了,拿到入職短信的兒子也哭了,母子二人終日以淚掩面。

"犛牛"就這樣走了,走得悄無聲息。就如他長於行動,短於表達。

"犛牛"最後的告別

悲痛,於妻於子,是無以復加的。

他這一走,沒有告別,只有愛。

他生前叮囑兒子:"春天快來了,等天氣暖和,多回老家看看爺爺奶奶"、"蘇北天氣尚好,開車路上一定慢行"、"聽你說入職的事情因為疫情耽誤了,我怕你心情不好,知道你忙,我給你小姨打電話讓她多安慰安慰你"

他讓兒子去看《天路》這本書,因為書裡有寫到他:"鐵道第一勘察設計院集團青藏鐵路第三勘測隊隊長劉思文跟著一批犛牛來到了唐古拉埡口。"

他倔強的把自己比作犛牛,仍用鋼鐵意志衝在一線工作。

他不斷提醒兒子,以後去了單位工作,要努力工作,積極表現。希望兒子早日在上海立住腳: "我會把自己身體照顧好,等你工作穩定了,一退休我就結束和你媽快30年的分居生活,到時候住的離你近一點!"

他奉獻了一生,享福的日子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犛牛",請你不要走

兒子記得住父親每次送他離家的背影,他很後悔,為什麼每次都是在和媽媽打電話的時候,才會捎帶的問下:"老劉最近好著沒?"

兒子翻閱遺物時,無意間發現父親在《橋涵水文》中,偷偷夾了一頁"CAD快捷命令"。他記得,這是父親在50歲那年決定重新學CAD時,自己不耐煩地告訴他的,父親工工整整的寫了下來,夾在了這本書中。

兒子的手機每天都要被騷擾,他每晚都能收到父親發的微信運動截屏,收到父親拍下自己的廚藝傑作,只因為他說過:"老劉,以後多運動,照顧好自己"。

現在他多想告訴父親,這些是他最想吃的菜。他一遍遍地看著父親發的表情包、鏈接,對著一張張記錄了父親英姿的照片,哭得泣不成聲。

原本以為疫情結束時,即是全家團圓日。可那個談笑風生的"犛牛",走了。兒子想對"犛牛"說的話,"犛牛"再也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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