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陳笑梅。我家裡剛發生了一件古怪的事情!我現在腦子一片混亂,真的好害怕!我想請求你的幫助。我正在去你家的路上,半小時後到……”
給我打電話的,是我以前的同事陳笑梅。在一起上班的時候,她的辦公桌在我對面。但我們關係一般,彼此很少說話。
我離開那個單位已有兩三年了,期間也沒有聯繫過。
現在她突然打電話來求助。我想,她遇到的事情,一定是遠遠脫離了日常的邏輯,否則她是不會聯繫我的。
半小時後,陳笑梅到了。
她的模樣沒有多大變化,但滿臉都是慌張恐懼的神情。
手裡還牽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
“來歡歡,叫叔叔。”
她對小女孩說。
“叔叔好。”
小女孩怯生生地說。
我衝小女孩點點頭。
目光移到陳笑梅臉上,鄭重問:
“你遇到什麼事情了?”
她嘆了口氣,幽幽說:
“我老公瘋了!”
“什麼?”
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誰瘋了?你老公劉志峰嗎?”
陳笑梅滿臉絕望地點點頭。
陳笑梅和劉志峰結婚的時候,我還參加了他們的婚禮。此後,也跟劉志峰見過兩面。
他體格魁梧,踏實穩重,是一個業務員。整天在忙,工作很努力,業績也非常不錯。聽說前不久還被提拔成了公司副總。
在我的印象裡,他是一個聰明而理性的人。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瘋掉呢?
“笑梅,你確定你沒有在說笑嗎?”我問。
“我怎麼能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呢?”
陳笑梅的眼角溢出淚水。
歡歡也跟著啜泣起來。
“怎麼回事?”我接著問。
陳笑梅抬起頭來,滿臉淚痕,一字一頓說:
“我老公他,他是被嚇瘋的!”
“哦!”
我愣住了。
“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追問。
“你知道我公公有老年痴呆症嗎?”
陳笑梅答非所問,把話題從他老公身上,轉移到了她公公身上。
“我知道。”
我見過她公公。是一個高瘦的老人,滿頭華髮,表情痴呆。他經常走失,有一次還是我把他送回家裡去的。
陳笑梅提高聲音說:
“半月前我公公走失了。”
“哦。”
我眼睛不由得瞪大。
陳笑梅的手撫摸著歡歡的頭,繼續說:
“家裡的親朋好友,各處尋找,連續找了五六天,都沒有找到他,但是……”
我認真聽著。
“但是上週末,他卻自己回來了!可是,可是……”陳笑梅的聲音不由得微微發抖,“可是,他的老年痴呆症,竟然完全好了!”
“哦!”
我有點難以相信。
陳笑梅這嗓門陡然提高,用一種變了腔的怪異語調說:
“不僅他的老年痴呆症好了!並且,他整個人都變得怪怪的,就像完全換了個人一樣!”
“這怎麼可能呢?”
我驚的目瞪口呆。
“我老公就是被他嚇瘋的!”
陳笑梅幾乎是在扯著嗓子喊。
“快說!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我震驚的幾乎跳起來!
劉伯,也就是劉志峰的父親,陳笑梅的公公,是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已患老年痴呆症很多年了。
只有間歇性記憶,生活也不能自理。而且,還時不時的走失。一旦出門,他就忘了自己是誰,和找不到回家的路。
這些年來,多虧了兒子多年如一日的悉心照顧,才算沒有出什麼意外。
因為這件事,劉志峰還被街道辦事處評為了“孝道模範”,還曾上過本地電視和報紙呢。
陳笑梅嫁過來的時候,劉志峰曾鄭重的跟她說:
“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孝敬我爸爸。我媽媽去世早。是他一手把我帶大的。如今他有病了,我這輩子都要好好照顧他。”
陳笑梅很感動。她能看上劉志峰,孝順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後來有了歡歡。
生活負擔雖然沉重,但夫妻兩人都外出工作,努力掙錢。一家四口,倒也把日子過得其樂融融。
只不過劉老爺子,會時不時的玩一把失蹤。但每次都很快就找回來了。有驚無險,慢慢也就習慣了。
劉志峰夫婦會盡可能把老爺子留在家裡,可老爺子總是想往外跑。所以在下班後或者週末,他們便經常帶著老人和孩子在附近公園散步。
如果實在分不開身,就花錢僱傭小時工,或者由歡歡帶爺爺出來。
但是半月前的一天下午,正在上班的陳笑梅,突然接到劉志峰的電話,他焦急地說:
“笑梅,你快回來!我爸爸又走失了!”
那天劉志峰輪休,由他在家照顧老人。劉笑梅上班去了,歡歡也上學去了。所以家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劉志峰說,吃過午飯後,他安頓老爺子去午休。然後自己也回屋子個去打了個盹。等他醒來,卻發現老爺子不見了,而房門被擰開了。
可見,老爺子是又自己偷偷溜出去了。
他以為,這次會像往常一樣,很快就能在附近把爸爸找回來。等他找了兩個多小時,都沒有見到爸爸的蹤影。
這下他才慌了,忙打電話讓老婆回來一起找。
但這一找就找了三天,從附近擴大到全市,發動了所有親戚朋友鄰居,還在報紙和電視臺打出了尋人啟事,甚至還報警了。
可奇怪的是,連一個反饋的電話都沒有,似乎自那天老爺子出門後,根本就沒有人見過他。
劉伯就這樣,像人間蒸發一般,神秘地消失了。
六天後的凌晨,劉志峰一家還沒有起床。
門外就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
陳笑梅穿著拖鞋打開了門。
“爸!”
一開門,她驚呆了。
只見劉老爺子站在門外。
渾身都是泥土。彷彿剛從地下鑽出來一樣。
“爸,你這些天都到哪兒去了?我和志峰到處找你!可把我們急壞了……”
不等陳笑梅說完,老爺子從鼻孔裡“哼”一聲,撥開她,徑直到自己臥室去了。
這時候,劉志峰也披著衣服衝了出來。
陳笑梅喊:
“爸回來了!”
“這怎麼可能?”劉志峰的眼珠子瞪得跟雞蛋一樣大,“他怎麼能自己回來呢?”
陳笑梅指著屋門。
“你自己去看嘛,爸真的是自己回來了!”
劉志峰衝到劉伯的臥室門口,瘋狂的敲門,一邊喊:
“開門了,爸,我是志峰!”
“滾開!別煩我!”
門裡傳出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劉志峰愣住了。
“這是爸的聲音嗎?”陳笑梅滿臉疑惑,“他的聲音怎麼變了?”
大約是事情太怪異了,劉志峰站在那裡渾身瑟瑟發抖。
陳笑梅也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到中午吃飯的時候,老爺子從屋子裡出來了。
徑直坐在飯桌上,端起碗吃起飯來。
一邊吃飯,一邊還和歡歡說話。詢問他這幾天在學校裡的情況。
以前老爺子在清醒的時候,歡歡可是他的心肝寶貝。他對歡歡的學習,是非常上心的。
說著說著話,他突然把碗伸給陳笑梅,說:“兒媳婦啊,給我添一碗飯!”
他的表現絲毫沒有老年痴呆症的狀況,完全是一個正常人!
劉志峰和陳笑梅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
“爸,你的病好了!”
陳笑梅激動地說。
劉伯點了點頭。
“嗯,好了!”
說完,有意無意的掃了劉志峰一眼。
劉志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似乎十分尷尬。
陳笑梅還是有點不相信。
但劉伯的老年痴呆症,從此確實是莫名其妙的好了。
在之後的兩天裡,他的一切表現,都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別。說話辦事,都很正常,尤其是記憶力,似乎得到了極大改善,好像比以前還要好。
他現在,簡直連幾十年前陳穀子爛芝麻的小事,都能夠想得起來。
劉志峰跟陳笑梅悄悄說:
“這個人絕對不是我爸!我爸不是這個樣子的!”
甚至,劉志峰會當面呵斥劉伯:
“你不是我爸!說你是誰?把我爸爸弄哪去了?”
劉伯不作聲,只從鼻子裡冷冷“哼了”一聲。
他自出現之後,就似乎一直對劉志峰抱著濃濃的敵意。
劉志峰也一直說他不是自己的爸爸。
兩人的關係變得異常僵化。
但劉伯身上的怪異,這還僅僅是個開始!
接下來,陳笑梅很快發現了公公身上諸多不對勁的地方,她甚至也認為公公不再是以前的公公了,而是完全換了另外一個人!
現在的劉伯,除了樣貌之外,口音、性情、口味、愛好和行為方式都完全改變了。
以前他說話的聲音緩慢而沉悶,現在卻高亢而急促。
以前他性格內向沉穩,現在他暴躁易怒,動不動就發火。
以前愛吃清淡口味的麵食,現在卻喜歡吃辣椒和米飯,而且頓頓離不開辣椒,每次吃的數量都讓人驚歎。
以前他只是打打撲克,下下象棋,現在他居然玩起了圍棋。
以前他謙虛和藹,平易近人,現在他桀驁不馴,令人難以接近。
還有,劉伯小學都沒讀完,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以前從來不看書。現在他居然看起書來了,而且看的全是歷史,以及晦澀難懂的哲學、宗教和尖端科技類書籍。
除了吃飯的時候和吃完晚飯後跟歡歡玩之外,其他時間他都躲在屋子裡讀書。而且廢寢忘食,十分用功,就像一個正在備考的高中生。
更令陳笑梅吃驚的是,他居然向歡歡借了筆記本電腦,在客廳裡,大模大樣地上起網來。
看到這一幕,陳笑梅驚的合攏不上嘴巴。就是看到一隻貓會上網,她都不會這麼驚訝!但要不是親眼所見,而是別人告訴她說公公會上網,打死她都不會相信的!
以前,他可是連開電腦開機都不會的!
這讓陳笑梅確信,老公的懷疑可能是對的:要麼就是公公身上發生了什麼神奇的巨大變化,要麼這個人就真的不是公公!
自劉伯這次回來後,還有兩個截然反常的地方。
一是跟兒子的關係不再和睦,而是表現出來赤裸裸的敵意。
這大約是劉志峰多次指責他的緣故。
劉志峰已經無數次責問他:
“你究竟是誰?你把我爸爸弄哪去了?”
每當劉志峰這樣責問的時候,他都默不作聲,不是從鼻孔裡“哼”一聲,就是冷冷地翻個白眼兒。
第二個異常的地方,就是自從他回來後。不知他每天深夜在臥室裡在幹什麼。一到夜裡兩點,他的屋子裡就會傳來低沉的“呼哧呼哧”的聲響,像野獸喘粗氣一樣。
“爸這是在幹什麼呢?”
陳笑梅問老公。
她已經做了種種設想,但確實想不出來,什麼樣的場景什麼樣的事情,會發出這種聲音來。
“不要叫他爸,他不是我爸!”
劉志峰滿臉怒容,狠狠說:
“哼!他一定是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要把他揪出來,讓他的陰謀大白於天下!”
第三天晚上,又到深夜兩點的時候,劉伯的屋子裡又傳來那種奇怪的聲響。
“他究竟是在做什麼呢?”陳笑梅的好奇心猛增,“要不?我們去看看吧?”
她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議。
“好!”
劉志峰說著從床上跳起來,怒氣衝衝地出了房門,猛地一腳,就把劉伯的臥室門踹開了。
陳笑梅在屋子裡豎起耳朵傾聽。
但是,外面卻是一片寂靜。
陳笑梅覺察到異樣,連忙穿上衣服走出去。
剛走出門口,就看見丈夫高大的身影正堵在公公的臥室門口,如雕塑僵立著,一動不動!
她走近一看,發現老公在渾身發抖。
原來是巨大的恐懼,讓他瞬間不能動彈了!
他究竟看到了什麼?
她慢慢走到老公身後,剛想問是怎麼回事?
這時,劉志峰才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
只見劉志峰抱著腦袋,像猴子一樣在屋子裡上躥下跳來回跑動,一面嘴裡發出震天的慘叫。
最後他躲在牆角的一張桌子下,不再出來了。
面色如土,神情恐懼,渾身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陳笑梅也被完全驚呆了。
半晌,才走到桌旁,彎腰伸手想把劉志峰拉出來。
嘴裡說著:
“老公,你究竟怎麼了?快出來,不要怕!”
劉志峰眼神渙散,一個勁往裡鑽。
他用手不住的拍打著空氣,嘴裡喊著:
“怪物!滾!妖怪!滾!滾!滾!”
陳笑梅這才想起:老公剛才究竟看到了什麼?為什麼一瞬間就被嚇成這個樣子了?
她連忙轉身走向公公的臥室。想去看個究竟。
劉伯突然出現在門口。
臉色慘白,臉上的皮肉,突然,像波浪一樣起伏了幾下,然後迅速恢復了正常。
那一瞬間,陳笑梅遍體生寒。
她揉了揉眼睛,以為是幻覺。
“怎麼回事?”
劉伯冷冷地問。
“志鋒,志鋒,聽到你屋裡有聲音,想要過來看看,結果,結果被嚇著了……”
陳笑梅,驚慌失措,結結巴巴。
她指著桌子下的劉志峰,說:
“爸,志鋒被嚇著了!”
劉伯“哼”了一聲,說:
“活該!”
然後,甩手關上了門。
陳笑梅撥打120,連夜把劉志峰送到了醫院。
經醫生檢查,確診:劉志峰瘋了!
“他究竟看到了什麼?”陳笑梅問我,“究竟是什麼景象?能夠恐怖到把一個大男人瞬間嚇瘋掉?”
我不能回答。
我做不出任何設想。
沉默了半天,我問:
“那劉伯呢?他現在在哪兒?”
陳笑梅抹抹眼淚說:
“不知道!我當時只顧搶救志峰。完全忘了他那個茬兒。等晚上從醫院回來,才想起他。但他已經不在家裡了,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他又消失了是嗎?”我問。
陳笑梅思索了一會兒,說:
“應該是吧?”
我說:“志峰的病,因他而起。只有找到他,才能搞明白是怎麼回事?或許才能找到救治志鋒的辦法。”
陳笑梅說:
“明天你跟我到醫院一起去看看志鋒吧。等回過頭來,我們再一起想辦法去尋找他。”
我點點頭。
第二天,我和陳笑梅、歡歡一起去精神病院看望了劉志峰。
他被束縛在白色的緊身衣裡,一邊留著哈喇子,一邊齜牙咧嘴的瘋狂尖叫。
嘴裡不斷喊著:“妖怪!妖怪!有妖怪!”
看到老公變成這個樣子,陳笑梅哭了。歡歡也在一旁哭泣。
母女二人擁抱在一起痛哭。
我拍著她們的肩膀,安慰她們。
但在從醫院回來的路上,我發覺一直有人在跟蹤我。
這人一直跟著我到了家門口。
我停下開門,那人慌忙躲在樓梯口處。
我開門進屋,然後又猛然轉身出來。
剛好跟蹤我的人,也探出頭來。
我一下把他逮個正著!
“劉伯!”
我驚叫。
他拍著手,笑著走了出來。
“既然你已經發現我了,那我們進屋說吧!”
說著,他不客氣地,徑直走進了我的房間。
在椅子上坐下。
我上下打量他。
他不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患老年痴呆的萎靡老人,此刻他卻是精神矍鑠,雙目爆射精光,太陽穴也微微鼓起。很有一副武俠小說裡絕世高手的風範。
“我兒媳婦來找你調查我的事情了吧?”他問。
我點點頭。
他接著說:
“你不用那麼麻煩去調查了,你想知道什麼,我現在就全部告訴你!”
“為什麼?”我問。
他哈哈一陣大笑,說:
“因為我要走了。不能讓你們都不明不白!”
“好,我洗耳恭聽。”
我答應著他。一屁股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
“請你做好心理準備,你下面將要聽到的事情,會是你聞所未聞,會超越你的認知,甚至顛覆你的世界觀!”
他善意的提醒我。
我再次點點頭。催促他。
“你說吧!”
他輕啟嘴唇。
我以為他會從自己的事情,或者劉志峰的事情開始講。
誰知他卻都沒有說。
而是伸手,從背上取下一個三尺來長的東西,放到桌子上。
那是一個紫色的木頭盒子,鑲著銅邊,可現在已經鏽跡斑斑,看上去年代很久遠的樣子。
他打開盒子,推到我面前。邊說:
“你看這是什麼東西?你認得嗎?”
然後,他抬起頭,盯著我的眼睛。
盒子裡的東西,真的很怪異!
我一時之間,真的說不上來,那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那東西有兩尺多長,已經脫水乾癟了,有手有腳,還有一個大大的頭顱,像是什麼動物的乾屍。不是貓狗,看樣子是直立行走的。
我的第一反映,認為那是一隻猴子的屍體。
但我馬上看到,這具乾屍上並沒有皮毛,而是赤裸乾裂的灰色皮膚。
從而我斷定那是一個人的屍體。
“這是具孩子的乾屍吧?”我故意輕描淡寫地說。
他搖了搖頭,說:
“不是孩子的屍首,是大人的,而且,準確來說,也不是乾屍……諒你也沒見過這樣的東西!我還是直接告訴你吧!”
他的話讓我有些驚訝。
頓了頓,他話鋒一轉,問我個十分奇怪的問題:
“你相信人能夠修煉成仙嗎?”
他的話問得我愣了好一會兒。
我思考了良久,才緩緩地說:“中國古代有大量關於成仙的傳說,還有一本書叫《神仙傳》,裡面就記載了很多成仙的仙人。既然有這麼多的傳說和記載,總不能全部都是捕風捉影吧。如果,你問我相不相信成仙的事情,我只能說,我主觀上傾向於相信宇宙的無限可能性,但是我沒有親眼見過,只能對此事存疑。”
他欣慰的點了點頭。又問:
“按照你的理解,你能否說說成仙是怎麼回事?”
我繼續說:
“雖然我沒有見過仙人,但理論上來說,生命是不斷進化的。我相信人的生命也沒有停止進化,或許經過某些特殊的方法,能夠讓人類的身體發生突變吧!從而進入高層次的生命狀態。那些進化成高級狀態的生命,不妨可以稱之為‘仙人’。”
他翹起大拇指,示意我說下去。
我說:“在中國古代的歷史上,特別是越往前追朔,關於成仙的記載就越多,很多人都有名有姓,甚至歷史上都確有其人。但後來的記載卻逐漸稀少,甚至再也沒有成仙的記錄了。我相信,在很久的古代一定有一種成仙的方法,但這種方法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難以解讀了。中國道家的典籍裡就係統地記錄了這種方法。但成仙的方法,異常複雜,而且需要漫長的時間,並且成功率極低。慢慢地,人們不在修煉,神仙也就逐漸成為傳說了。”
他微笑著點頭。
頓了片刻,我問:
“為什麼要說這個?這個話題跟今天的主題有什麼關係嗎?”
他微微一笑,指著桌上的乾屍說:
“這就是神仙的屍體!或者準確說,是凡人修仙飛昇後,留下的遺體。可以做‘蛻骨’,也可以稱之為‘仙蛻’!”
我驚訝地張大嘴巴。
耳邊如雷聲般轟鳴。
仙蛻?
這種傳說裡的東西,如今就活生生地擺在我面前!
我又俯身去仔細看那乾屍。
但實在是看不出什麼特別來,只不過是一具普通的乾屍罷了。
我想起來,前人裡關於“仙蛻”的記錄:
宋代蘇軾曾在《昭靈侯廟碑》裡寫:“廟有穴五,往往見變異,出雲雨。或投器穴中,則見於池,而近歲有得蛻骨於池者,金聲玉質,輕重不常,今藏廟中。”
明代唐順之也曾在《與姜編修廷善書》裡寫:“崇安、建陽之間誠是仙靈窟宅,昔人蛻骨,在在有之。”
我把這兩則記錄說給他聽。
他哈哈大笑,拍掌擊節:
“我果然沒有找錯人!孺子真是可教也!”
“在隋唐年間,我的一個祖先,曾經修仙成功,飛昇後留下了這具‘蛻骨’。這近1500年來,我們家族代代相傳,視為珍寶。”
他幽幽地說。
“可是……蛻骨,跟現在這個事件,有什麼關係呢?”
我不解地問。
他白了我一眼,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接著說:
“據家族時代流傳下來的記載說,這具‘蛻骨’具有起死回生的神效。但1500年來卻沒有人使用過……也沒有人知道使用的方法。”
“那,那你使用了?”
我張口結舌地,指著他問。
他點點頭。
“可是,可是你並沒有死啊?”我斷斷續續,“沒有死,又何來起死回生?”
講到這裡,他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喝道:
“誰說我沒有死?”
他面頰上的肌肉“突突”直跳。
聽了一會兒,語調再次提高:
“半個月前,我並不是失蹤,而是被劉志峰那個畜生給殺了!”
“哦!”
面對這峰迴路轉的劇情,我再次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他怒不可遏,繼續說:
“在我剛開始患上老年痴呆症的時候,志峰對我的照顧,還算盡心盡力,但時間久了,他就不耐煩了,感覺我成了他的拖累,恨不得我早點死去!可是我生命力很頑強,除了痴呆,幾乎連個小病都沒有……所以,他時常在沒人的時候,折磨我,以洩憤……我並不是總是沒有記憶的,在短暫清醒的時刻,這些我都能夠想得起來……”
說著,他眼角留下了一串清淚。
擦擦淚花,他繼續說:
“那天就我跟他在家,他餵我吃飯,我哆哆嗦嗦,把飯弄得滿地都是,他一怒之下,把叉子捅進了我的嘴裡!”
想想這情景,我立即的遍體生寒。
他提高聲音,接著說:“劉志峰認為殺死了我,他很害怕,就出去找東西來處理我的屍體。他不知道,當時我還沒有斷氣,在垂死的一剎那間,我的意志清醒了。我還不想死!我要活下去!這時候我想到了先人祖傳的‘仙蛻’具有重生的作用。我並不知道該如何使用這‘仙蛻’,但我管不了這麼多了,我掙扎著把它翻了出來,然後,直接吃了幾口!誰知道,竟然真的起作用了!”
我認真地聽了。
他繼續講述:
“劉志峰怕殺人敗露,把我的屍體埋到了後面山上的樹林裡。但在泥土中經過三天三夜的自我修復和蛻變,我又復活了!於是,我從泥裡爬出來回家了!”
因為他講的事情太過恐怖和離奇,在他說完後,我半天沒有反應,而是在低頭細細琢磨他講的每一句話。
越想越覺得驚悚。
我不禁打了幾個劇烈的寒顫。
好一會兒,我才恢復正常。
我想起他回家後的種種異常表現,就接著追問:
“請問,復活後的你,是劉伯嗎?”
他拍大腿,高聲說:
“問的好!可以說,既是,又不是!”
“我從泥土裡爬出來後,我的第一意識,認為自己是你所說的‘劉伯’,憑著他的本能意識回到了家。但很快,我覺察到,我的靈魂裡還有另一個人……”
說到這裡,對著我詭異一笑,“你猜,這個人是誰?”
他的笑容讓我的心“突突“直跳,背上升起一股寒意,瞬間擴散全身。
我的身體變得僵硬起來。
我清清嗓子,指了指桌上的乾屍,用乾澀的聲音說:
“你就是他吧?”
“對!”
他對我再次翹起大拇指。
“我就是隋唐年間修煉成仙的他的那個祖先!這就是我1500年前所留下的屍體!”
他指著盒子裡的乾屍!?
眼前的景象,真的是太詭異了!
我幾乎被嚇得昏厥過去!
沉默了一會兒,他又接著說:
“當時我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後來我很快就想明白了。然後,我找來大量書籍來學習,和了解隋唐以後的歷史,和現在的社會。你們的發展真的是讓我感到驚訝!尤其是那個什麼叫電腦的東西,居然可以在家裡就能瞭解全世界的信息!真是太奇妙了!簡直比以前的仙術還要神奇!”
他翹起大拇指。
我問:“那你想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嗎?”
“想明白了。”他說,“準確來說,我並不是當時的仙人,他已經成仙飛走了,我是他殘留在軀體上的意識,當‘劉伯’吃了我的肉之後,我的血肉再他的身體裡發生了神奇的功效,跟他的血肉融合,並修復他的軀體,讓他的軀體達到了完全健康的狀態,在讓他起死回生的同時,我也跟著進入了這具軀殼!”
“那你現在究竟是劉伯?還是他那個祖先?”我問。
他說:“我現在既是‘劉伯’,又是那個祖先;既不是‘劉伯’,也不是那個祖先。”
我沉默片刻,思考著他的話,腦子飛速旋轉,在設想這是怎樣的一種情形。
過了一會兒,我緩緩說:
“也就是說,你現在是一個完整的靈魂,把劉伯和那個祖先的肉體靈魂一起混合後,變成了一個全新的人。是吧?”
他點點頭,表示同意。
“那你每天晚上‘呼哧呼哧’的幹什麼?那天夜裡你是怎麼把劉志峰給嚇瘋的?”
我繼續追問。
他說:“接著我發現,我不僅是重生了,而且我的軀體在不斷進化!”
“進化?”我十分驚訝。
“對。進化。”他說。
“那你會進化成什麼樣子?會不會也會成為仙人?”
我好奇地繼續問他。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微笑著說:
“我現在已經知道答案了。但我先不告訴你。因為一會兒你就會知道了。”頓了頓,他又說,“你心裡還有沒有什麼疑問?你現在講出來,我都會告訴你。你要記得,要去把所有事情都告訴陳笑梅。她是個好兒媳婦兒!以後能照顧她,請你儘量多照顧她。”
我點頭答應。
我思索片刻,歪著頭問:
“你是怎麼把劉志峰嚇瘋的?他踢開你臥室的房門的時候,你正在做什麼?為什麼把一個正常的男人瞬間給嚇瘋了?”
他詭異的咧嘴一笑,說:
“你馬上就知道了!我現在就展示給你看!如果你沒有被嚇瘋的話,你就會明白了!”
說完,他的身上開始發生異變!
一個異常恐怖的場景,從我眼前展開了……
他在微笑著。
但他的臉,突然從中間裂一道縫。
縫隙,越來越大。
他伸出兩隻手,分別抓住兩邊,使勁一掰。
他的臉皮瞬間被撕裂成了兩半,而從中間又露出一個新的腦袋來。
新的臉上,同樣掛著詭異的笑容。
同時,鼻孔裡在“呼哧呼哧”發出那種野獸似的喘息。
他的兩隻手扯住那副皮囊繼續往下扯……
扯過肩膀,扯過胸膛,扯過腰臀,扯過大腿,扯過小腿……
不一會兒,皮囊完整地蛻下,變成一個完整的“人殼兒”。
一個新生的他,站到了我面前。
我已經被恐懼和震驚完全嵌住,僵立在當地,連一根手指都不能動彈。豆大的冷汗,“吧嗒吧嗒”地滴在地上。
新生的他,容貌已經完全變了,渾身散發著聖潔的光芒。
他一句話不說,微笑著用手指了指桌上的乾屍,又指指我。
示意把那個東西送給我了。
這時,他開始慢慢的飄起來了,飄向半空。
我的身體不能動彈,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穿越屋頂,消失了。
那一瞬間,我明白,劉志峰是怎麼瘋掉的了?
也明白,他每夜都在幹什麼?以及他是如何進化的?
也明白了,他現在,成為什麼東西了?
他,也成仙飛昇了!
幾天後,我從那具“仙蛻”上切下來一小塊兒,送到了一個生物化驗室去化驗。
第二天一早,化驗室的主持人就給我打電話來,非常興奮地說:
“你從哪兒搞來的這東西?它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這東西太神奇了!它幾乎能修復和再生一切生命的細胞!我到現在為止,已經測試了魚類,爬行類,鳥類,哺乳類的動物,和植物,他都能完成修復和重生整個生命!哪怕只有一個殘存的細胞,只要接觸到它,就都會迅速融合,在最短時間內自動重生出原來的整個生命體來!我想拿人來實驗一下,看看能不能讓人也重生!如果能夠的話,,這簡直是跨世紀的科學新發現!以及將改變整個人類的生命史!”
他講的激情澎湃。
我原本想多給他一些去研究,但聽到他最後的話,我想象了一下,將要發生的事情,就不由得打個寒戰。
頓了一會兒,我告訴他說:
“沒有了。”
電話那端,傳來一聲遺憾的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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