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背妻偷情到流芳百世,為什麼男孩兒成名必須經歷苦難


從背妻偷情到流芳百世,為什麼男孩兒成名必須經歷苦難


01

王國維把世間所有詞分了三個檔次:“句秀”、“骨秀”、“神秀”

句秀指的是語句優美動人,如溫庭筠的詞“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

字字優美,畫面精緻。

骨秀指的是詞句中蘊含情真意切,情感勝過景緻。

比如,韋莊的“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字字泣血。

但是有一種筆鋒,眼界之大,感慨之深。既不能算是情意,更不能算是精緻。

浩然寬廣,悠悠盪盪。

王國維把這個叫做“神秀”


中華詞的最高境界。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很難想象寫出這樣詞句的人,10年前還在自己的宮殿裡沾花惹草,提鞋偷情。

李煜的人生被滅國分為了黑白兩個部分:

前半生醉生夢死,後半生亡國之君。


從背妻偷情到流芳百世,為什麼男孩兒成名必須經歷苦難

高陽版《李煜傳》高陽


02 和小姨子偷情

滅國前,李煜已經40歲了,但是他的心理還是個純粹的孩子。

長在深宮,身邊全是姐姐妹妹,他好寫詞,更好情愛。


從背妻偷情到流芳百世,為什麼男孩兒成名必須經歷苦難


李煜第一次見到嘉敏,是通過大周后。

嘉敏是大周后的妹妹,比姐姐小14歲,絕麗無雙。

李煜從第一面就開始惦記了自己的小姨子。


看見小姨子睡覺,他就寫:“蓬萊院閉天台女,畫堂晝寢人無語”


大周后是李煜的妻子,但是她的心裡有家族,有兒子。她對丈夫的愛“真而不純,深而不專”

李煜不喜歡她,沒趣。


但是嘉敏不一樣,她才15歲。

嘉敏的身上有著姐姐早已失去的純真,她的眼神看著李煜只帶崇拜。

她嘴上“姐夫,姐夫”地叫著,兩個人天天在一起談詞聊天,密林幽會。


趁著皇后不在宮裡,李煜邀請嘉敏到畫舫吃茶點。

沒想到在這裡,嘉敏主動向李煜告白。


有哪個男人能夠抵抗出純真的誘惑呢?


即使皇后看的嚴實,嘉敏的乳母緊緊盯著,兩個人還是私下許了終身。

揹著自己的妻子,和她的妹妹偷情,李煜還真的這麼做了。


不僅偷情,他還詞興大發,揮筆寫下嘉敏偷跑出來的可憐樣子:


“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

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

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

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嘉敏為了不發出聲音,小心地提著金縷鞋向李煜的所在奔去,只穿剗襪的小腳踏過臺階。

跌跌撞撞地衝進他的懷裡……


好死不死,這張寫著曖昧詩詞的便筏被大周后給看見了。


還有啥說的,一切都被識破了。


後來大周后把嘉敏送回了老家。

但是因為心結難解,再加上幼子意外身亡,大周后臥病在床,再也起不來了。


嘉敏就又回來了。對她來說,帝王的寵愛比姐姐的生命更加重要。

而對李煜來說,他只想要得到嘉敏。


公元964年,大周后去世。

公元968年,李煜將嘉敏捧上後位,史稱小周後。


03 魂迷春夢


就在蜀中被宋國攻破的時候,李煜和小周後還在作詩呢。


“雨雲深繡戶,來便諧衷素。宴罷又成空,魂迷春夢中。”


突然的雨打亂了宴會,但是沒事,他倆去睡覺去了。


蜀中亡了,南唐慌張了一會,就怕宋匡胤打自己。

等到宋匡胤準備打南漢的消息傳來之後,李煜大為高興。

各種修廟,各種拜佛。

真是滅頂之災不到眼前,就不知道疼。


這個時候,他的詞句還是纏綿柔順,字精句酌。


等到南漢也被宋朝攻克了,李煜才真的慌了。

在李煜和眾官商討怎麼低三下四才能讓趙匡胤滿意的時候,趙匡胤早就瞄準了南唐唯一有點武力的大將——林仁肇。


“殺了林仁肇,我饒了南唐”宋匡胤說。

然後,李煜就傻傻地把南唐唯一的希望給毒死了。


宋匡胤沒了忌諱,南唐觸手可得。

(南唐:快來得我,我很好得。)


04 亡國之君

其實宋朝皇帝要的只是李煜的歸降,但是李煜不懂,朝內別人也不懂。

比如,讓李煜去宋朝見面的事情,就被膽小的李煜來來回回推辭了好幾次。


“又不是請客,還帶拒絕的?”

長達4年的的推拒,直接把趙匡胤惹火了。

戰火燒到了江南南唐的地界,宮中的嬪妃全部坐著馬車,去尼姑院出家去了。

宮中第一次如此清淨……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朝廷裡的意見分為兩派,有的勸他投降。

投降的意思很簡單:李煜只要忍一時只辱,就可以全九廟的祭祀,而且還能長命百歲。百姓也不需要跟著陪葬。

但是,小周後不想讓他受辱。

李煜從前的純孝天真,終於要在自身和百姓家國之間做抉擇了。

05 宋詞的革命者

兵敗,李煜還是被抓去了汴梁。

南唐,亡了。

李煜雖然仍然不會政治,但是他的“真純”碰到了絕頂之災,竟然開始在文學上迸發出了驚人的魅力。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若是沒有這場持續多年的劫難,李煜的詞還只是閨房秀語,絕對不會有王國維稱讚的神秀境界。

天真的人要是不受災難,就永遠天真,永遠愚蠢。

但是極純的人一旦受到困苦折磨,他們的純真就會釀出來絕世之情。

就像《紅樓夢》裡的賈寶玉因為賈家的覆滅,天真盡去,出家成僧。

而李煜經歷了滅頂之災,做出了《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沒了華麗的辭藻,但是樸實的詞語中蘊含著巨大的悲傷。

這種悲傷其實完全超過了個人的情感,而是在呼喊全體人類的情感。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那些愁緒就像是江水,滔滔不盡,蔓延去了未來。


前君王們看到他這一首詞,能夠聯想到自己國家被宋朝滅亡的痛苦;

不曾擁有過三千里江河的百姓,也能從這首詩中得到寬慰;

這世界上除了幼童,誰沒發過愁?


可惜同樣的詩詞,在趙匡胤眼中,恐怕變得格外刺目吧。

就因為這首詞,李煜成了眼中釘,肉中刺,非死不能寬心。

這首詞也成了李煜的催命曲。


蔣勳曾說,李煜好像成了唯一的受難者,為全部的人類扛下了原罪。

苦難之於李煜,是點睛之筆。

宋詞在李煜之前只是男女之間調情的歌曲罷了,但是在李煜之後,宋詞開始在文學上佔據了極重要的一個位置。

從伶工之詞變為士大夫之詞,李煜承受了滅國之苦,但是人類歷史收穫了一種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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