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裡提燈


黑暗裡提燈

我生命的意義在於幫助他人找到生命的意義。——弗蘭克爾

如果有一本書能夠觸動你的靈魂並且能引領它與之共舞,進而改變日常的生活與命運,哪怕只是其中的某個篇章或是某種思想,那你也一定要常常翻閱並且視之珍寶。對我來說,《活出生命的意義》就是不可多得的一本“工具書”。

為什麼是“工具書”?書中前一部分敘述弗蘭克爾在集中營的真實遭遇。弗蘭克爾通過自己的真實遭遇告訴人們,人活著就是為了尋找生命的意義,這是人在一生中被賦予的最艱鉅的使命。第二部分主要介紹“意義療法”,弗蘭克爾並非直接告訴人們什麼是人生的意義,而是提供方法讓人們自我追尋。因為,人活著的意義每時每刻都有可能改變,更別說具體到每個人的不可替代性。

人只有擁有活下的“理由”,才能承受活著的“方式”。弗蘭克爾本已拿到美國的簽證,可當他看到上蒼在大理石上給出的暗示:“榮耀你的父母,地上的生命將能得到延續。”他不忍撇下雙親,在那時就是他的意義所在。在此時我們能夠看到宗教所存在的意義就是指引人尋找其自身意義所在。

我們最終認識了人類的本來面目。切記,人類不僅指那些發明了奧斯維辛毒氣室的人,也指那些唇邊默頌上帝或者聖母瑪利亞並徑直走進毒氣室的人。

——20世紀使用最多的宗教語句

在集中營那種難以想象的惡劣環境中,弗蘭克爾怎麼活了下來?有運氣,有別人的幫助,但無法否認的是他比大多數囚犯都知道人的內在力量可以改變其外在的命運。生命在任何條件下都有意義,即便是在最為惡劣的情形下人都有一種自由無法被剝奪:自主選擇如何應對不同處境的自由。


集中營的經歷

當人變為號碼,喪失一切,生死決定在名單上,道德和倫理就變得蒼白,為了家人,活下去就是最大的目標!

從踏進奧斯維辛的那天起:透過火車上僅有的幾處孔洞,一雙雙眼睛就抱有幻想:“事情不會太糟,我們或許還有轉機。”可當看到鐵絲網、探照燈還有那不知走向何處,衣衫襤褸的囚徒時,他們的幻想就已經被擊碎了。囚徒們已經否定了自己的前半生,他們知道,這種極度恐懼將一直如空氣般無孔不入,直到他們習以為常。

“選擇”永遠是集中營中永恆的旋律,而“被選擇”則是囚徒們擺脫不了的宿命。可即使在極端的條件下,人依舊能有機會做出改變,哪怕這些改變極其微小。下面是弗蘭克爾第一次被選擇時所作的反應:我靜靜地等待著這第一次並且後來反覆出現的過程的到來。帆布揹包壓得我略微向左傾斜一點兒,我就用力挺直腰板。黨衛軍軍官仔細審視我,好像很猶豫,然後把雙手放在我肩上。我儘量表現得很精幹,他慢慢地向右轉動我的雙肩,我便順勢朝右轉了過去。這樣的選擇決定生死,並且在之後不斷上演。站在右側的人活了下來,而左側的人進了煙囪。

進入集中營,當一切看似都沒有意義,人就會變得麻木,尤其是對於他人所受傷害的反應,即使兩個小時前還在與你交談的人現在與你陰陽兩隔,他那雙尚未閉上的雙眼還直勾勾的看著你,你也不會多想什麼,而是小心翼翼喝著僅剩的湯。人之所以變得冷漠,是因為所有的努力和感情都投入到保全自己的生命中。

一天早晨,我聽見某人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這個人一向表現得非常勇敢和自尊,這樣哭泣是因為他的鞋子已經破得無法再穿,一想到以後只能赤腳走在冰天雪地裡就悲從中來。看到這可怕的一幕,我只好自己找點安慰。我從口袋裡摸出那份小麵包,美滋滋地大吃起來。

人真正被摧毀是由於精神的崩塌,囚徒們在集中營中,不留痕跡的鞭打比留下痕跡的鞭打更傷人心。黨衛軍只是把他們當作畜生,甚至都不願動手去打罵。同樣是囚徒,也會有等級之分,一些囚頭甚至比黨衛軍更加殘暴,或許在外面的世界他們不如你,可在集中營中,他們找到了存在感。

在集中營裡,煙代表著勇氣,活下去的勇氣,如果有獄友吸菸,大家都知道他已經放棄了,放棄活下去的勇氣,而勇氣一旦失去,幾乎不可能挽回。

人是有著極其強大的適應性的。

弗蘭克爾是怎麼熬過那些痛苦的時光?他給出了屬於他的答案。他認為想要度過痛苦的處境,方法之一就是回憶愛的人。弗蘭克爾通過回憶妻子明白愛一個人可以遠遠超越愛她的肉體本身。愛在精神和內心方面具有深刻的含義,無論伴侶是否在場,是否健在,愛以什麼方式終止是很重要的。

大自然的片刻美好也給囚犯們片刻放鬆:一天晚上,我們端著湯碗,精疲力竭地躺在棚屋的地板上休息,一名獄友衝進來讓我們跑到集合地看日落。站在外面,我們欣賞著晚霞,看著不斷變換形狀和色彩的雲朵籠罩著整個天空,雲彩一會兒貼紅色,一會兒豔紅色,與我們荒涼的棚屋形成鮮明對比,泥潭也映照出燦爛的天空。幾分鐘的寂靜後,一名囚犯對另一名感嘆道:“世界多美呀!”那一刻,在巴伐利亞悽慘灰暗的黎明中,一座農家小屋裡的燈被點亮了,這座小屋佇立在地平線上,就好像是畫在那兒一樣。

人是存在精神自由的。集中營中,是選擇保護內在的自由,還是成為環境的動物,都完全取決於自己。畢竟,在集中營生活過的人,都會記得那些走過了一個屋子安慰別人,把自己最後一塊麵包給了別人的人。

弗蘭克爾通過研究認為:在心理和精神的層面上,基本上任何人都能決定成為什麼樣的人,即便是在集中營,他也能保持自己作為人的尊嚴。

如果有難以避免的苦難,那我們應該學會從不同的角度看待這些苦難。這其實很簡單,弗蘭克爾把自己在集中營中的痛苦時刻看成是自己在為今後站在講臺上教授集中營心理學而進行研究。舉個更通俗的例子,李笑來背單詞就喜歡把每個單詞都賦予“真金白銀”,背一個單詞5元,背10個就是50元,短短的一小時就能賺到不少錢。這種方式讓人更容易面對那些無法避免的苦難,所有的苦難都不會消失,儘管它們已經成為過去,但我們可以使他們留存在世上。“曾經是”也是一種“是”,甚至更為確定。

不斷回答生命所提出的問題,承擔自己應當承擔的責任是每一個人都要面對的實際問題。不同人的命運難以用來比較,生活永不重複,不同的問題需要不同的應對。這是人的不可替代性。弗蘭克爾就想完成他未盡的使命:完成那本被沒收的耗盡他畢生精力的手稿。

弗蘭克爾還得出一個重要的結論:世界上只有高尚的和齷齪的這兩類人,人類社會的所有團體中也都有這兩類人,並不存在存粹類型的團體。即使在黨衛軍中也是有善良的人,他們當時的集中營司令就是一個,最終他也算好人有好報。

歷經幾年的折磨,終於迎來被解放的那一天,那一刻,犯人們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向集中營大門。膽怯地看看周圍,看看彼此,疑惑不解,壯著膽子走出了集中營。但並沒有想象中的狂歡,而是充滿了“幻滅感”,一切都顯得不真實、不可能、像在夢中。


意義療法

意義療法就是讓人發現自己生命的意義。“Logos”是個希臘詞語,指的是“意義”。

法國人曾做過一項民意測驗,結果顯示,89%的被訪者承認人需要“某種東西”才能活下去。另有61%的人承認自己的生活中有某些東西或者某個人是自己願意為之獻出生命的。作者在維也納的醫院裡重複了這項實驗。結果只有2%的差別。意義療法在於啟發人們發現生命的意義進而產生動力。

要注意,意義療法不同於心理分析,它並不贊同原本的心理平衡,而是希望人的緊張狀態能夠讓人做出追求有價值目標的種種努力和奮鬥。

人註定要徘徊在焦慮和厭倦這兩極之間。——叔本華

當人喪失認識自己必須做什麼事這種能力時,就會走向兩種路徑:1.隨大流,做別人做的事;2.做別人希望他做的事。這兩種路徑都必然會導致人的厭倦。這就是因為缺乏生命的意義所導致的虛無。這裡的意義並非多麼高深莫測,我們也無須去追問抽象的生命意義,而是看到自身獨特的使命,直面生命提出的種種問題,擔負起應當擔負的責任是人類存在的本質。

面對許多年輕人,弗蘭克爾也給出了他誠摯的建議:“成功就像幸福一樣,可遇而不可求。它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產物,是一個人無意識地投身於某一偉大的事業時產生的衍生品,或者是為他人奉獻時的副產品。幸福總會降臨的,成功也同樣:常常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我希望你們一切行為服從良心,並用知識去實現它。總有一天你會發現,當然是相當長的時間之後——注意,我說的是很長一段時間後!——正是由於這種不關注,成功將降臨於你。”

意義療法通過引領人到世界中去,拓展視野,讓人意識到生命潛在的意義。生命的意義總是在變化,但它是現實,作為意義永遠不會消失。

弗蘭克爾給出找尋生命意義的三點建議:

(1) 創立某項工作或者從事某種事業。

(2) 體驗事情面對某人。解釋為通過體驗自然和文化或體驗一個人的獨特性,也就是說去愛某個人。愛是直達另一個人內心深處的唯一途徑。只有在深愛另一個人時,你才能完全瞭解一個人的本質。甚至能夠看到他潛在的東西即他應當實現而尚未實現的東西是什麼。只有通過愛,才能使你所愛的人實現他的全部潛能。通過使他認識到自己的所能和應為,他就會實現自己的潛能。這也是愛之意義。

(3) 在不可避免的苦難面前採取某種態度。想要永遠避免痛苦是不可能的,在勇敢接受痛苦的挑戰時,生命在那一刻就有了意義。

生命中真正短暫的是潛力,潛力變為現實就會被保存下來成為歷史。人要做的就是在生活眾多的選擇中發現哪些現實能夠成為“時間驛站中不朽的印記”。

悲觀主義者好比一個恐懼而悲傷地看著牆上地掛曆每天都被撕掉一張,掛曆越變越薄的人;而積極地應對生活問題的人好比一個每撕掉一張就把它整整齊齊地摞在一起,還要再在背面記幾行日記的人。他可以自豪而快樂地回憶日記中所記下的所有充實的日子,那些他曾經有過的全部生活。

意義療法是一門技術,它最大的特點就在於它的實用性。正是因為恐懼本身是引起恐懼的事實之父,意義療法旨在打破恐懼,破除癥結。

這種方法極度實用,對治療口吃,潔癖,失眠等有很好的效果。拿其中失眠舉個例子,讓大家體會整個過程:對失眠的恐懼對入睡的過度關注反而讓患者更難入睡。要克服這一恐懼,通常建議患者不要試圖入睡,而是試著做相反的事,就是儘可能晚點上床睡覺。換句話說,對入睡的過度關注會產生一種不能入睡的預期焦慮,因此必須運用矛盾療法,以不睡覺來替代它,這樣很快就會入睡。恐懼激發出症狀,而症狀本身反過來強化恐懼。這種惡性循環只有運用意義療法,通過矛盾牴觸才能被終止。

人是由自由和責任共同構成的,成為什麼——在天賦與環境的限度內——是他自己決定的成果。面對生活的最好方法就是對生活說:“是”,假定在任何情況下生活都是有意義的,即使在極為悲慘的境地也是如此,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活著的意義》中,弗蘭克爾並不是告訴我們應該做什麼,我們也無須去向他人尋問自己的人生意義是什麼,他是想讓我們明白有些事情為什麼必須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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