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那些留藏在阿克塞的怀念

很多时候,那些在阿克塞挥笔写下诗篇的诗人,就像在墙壁画下或刻下记号的小孩子,有着满满的充实感,唯一的区别是,后者只是觉得有趣,而前者则是将自己的情感宣泄一股脑的塞进去。那些诗篇,便从此有了生命,那些诗篇,就叫怀念,遗憾。阿克塞的怀念与遗憾。

品读,那些留藏在阿克塞的怀念

他不知道那个漂亮的女孩子

为什么总是倚着毡房门

眺望在云雾里堆积巨石的大红山

她的长睫毛波动了整整一个

多风多雨的夏天

波动了他的马群

和他再也走不下去的草原

大红山是男人的山呀

女孩子小小的年纪不该朝那里看

不该使他为此扔下套马索

有勇气走向大红山的男人是好样的

他那两只越走越沉重的靴子是好样的

让他几乎走不下去的

大石头也是好样的

他感到鹰因为蓝天的博大而昏厥

不可思议

路因为通向大红山而遥远

他向那里出发

就像他每天赶着马群

看见那个总在眺望的女孩子一样

是一次艰苦的远征

其实,他可以理解好多女人

而不必走很远很远的路

可以向另一个地方出发

使悠闲地抽支莫合烟成为可能

他不该放弃酒瓶子不该放弃马群

后来那个女孩子长大出嫁了

后来他带着一颗神奇的蓝宝石

从大红山回来了

后来他和一只牧羊狗去四处流浪了

后来那个女孩当了妈妈

她也生了个整天倚着毡房门

向遥远的大红山眺望的女孩子

《大红山》——张子选

多年以后,当你抽着莫合烟,拿着酒瓶子途经大红山的时候,一定也会望向大红山,回忆多年前错过的那些人、那些事。几年的经历是否会让你对以前的事改观看待已经不重要了,毕竟遗憾是人生常态,当下的才是生活。

品读,那些留藏在阿克塞的怀念

我在阿克塞已生活三年

有人在外地想起我时

我很遥远,比此前路过我窗外的那位

矮个子哈萨克骑手更加遥远

有件事我想了三年

那就是从前这里没电

三年来这个世界上发生了多少大事啊

尽管与我无关

但偶尔有一回还是让我泪流满面

高尚有时候推门进来

说一说他的女朋友远在南宁

南宁使他抽了一棵烟

又抽了一棵烟

三年了霍军总提起

考个研究生是如何如何难

记得他去过几次兰州

回来后还穿那件蓝色旧布衫

三年了我一直都在琢磨

一件旧布衫为什么能穿三年

我跟李学武最终成为朋友

不完全是因为他戴副眼镜

虽然我也很想拥有一副

只是一直缺乏正当的理由

尽管阿克塞三年 这还远不是我

仅有的遗憾

有封来信 我在去年夏天就读过不止一遍

后来我跟高尚和韩持去了趟花海子草原

等晒蜕一层皮回来 我又读了一迪

由于今年始终没收到谁的来信

于是去年那封旧信

就成了我每隔三天必须重温一遍的经典

我知道这很无聊 就像惦记别人的老婆

但至少我可以因此装作有事可做

三年了 我每天数着日子过活

有时想想人的一生也不过如此

只不过这份踏实除了对你 我从未向别人提起

以后也不会向桌子 刀子和沙海都拉家的马匹提起

这三年我作为阿克塞县中学的一名教师

以及县人事局里的一份档案

有时候也会走出门去

长时间地去看对面那座山

《我在阿克塞这三年》——张子选

那些诗篇,像是永生的流星,在阿克塞的天空来回飞驰,粗犷豪放的阿克塞,也渐渐变得诗意了起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那些外来阿克塞的旅人,某一天晚上仰头看看天,我想也能浸受到那些跳跃般诗篇的生命力,感受到豪放阿克塞偶尔诗意的一面。

编 辑:周婷婷

总 监:肖吉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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