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大家想念陳佩斯的聲音一直都沒有斷過。
當年叱吒風雲的“小品王”,終於活成了這個時代為藝術而生的“另類”。
他上過11次春晚,成了一個時代的笑聲傳奇,如今卻“消失”了近22年。
已至於人們都說,他離開的越久,想念的就越多。
“喜劇之王”的傳奇,我們都曾見證過、感受過,更無比懷念過。
而生活中的他,簡直就是一股時代清流,像個隱士高人一般特立獨行。
節儉、低調、自由、隨性、無利無慾.....
不在大眾視野的陳佩斯,終究是活成了無人能懂的乾淨藝術家。
01
陳佩斯1954年出生在長春市農安縣,是家中的次子。
他父親陳強是著名的電影演員。
當年父親去布達佩斯演出,正好生下了大兒子,便取名“陳布達”。
後來小兒子出生,就給起名“陳佩斯”。
“你哥哥叫布達,那你就叫佩斯吧。”
陳佩斯從小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生來叛逆獨行。
有一次老師讓他用“五彩繽紛”造個句,
他站起來說:“我放了一個五彩繽紛的豆花兒屁。”
引得全班同學鬨堂大笑的同時,讓嚴肅的老師氣不打一處來。
不省心的他,回到家就被父親臭揍了一頓。
小的時候,陳佩斯說父親每月工資250元,這在那個年代是非常富足的。
在他記憶中,家裡最不省的就是在吃上面,而且錢都花在了吃上。
有一次吃了5塊錢的大餐,至今令他記憶猶新。
直到15歲那年,家裡才出了變故,生活開始極其辛苦。
陳佩斯在邊疆隨著父親度過了四年的艱苦生活。
有一次回家探親,父親一進門,他就說:
“爸,我餓死了!我再也不想去了!”
從天天吃好吃的到每天吃不飽飯,陳佩斯從小就經歷了兩種不同人生。
所以看的透徹,也比別人早熟。
這讓他以後對待生活的態度,有了極大的影響。
不會為充滿慾望的物質生活變得隨波逐流。
02
因為受父親影響,陳佩斯從小也對文藝表演充滿了興趣。
但考了多個學校都沒被錄取,被無情拒絕。
直到1973年,八一電影製片廠正好招收新學員。
父親陳強便找到負責學校招生的演員田華。
“幫個忙,把佩斯收了吧。”
陳佩斯這才正式成了一名演員,開啟了自己的藝術表演生涯。
在這裡,陳佩斯認識了自己一生的搭檔朱時茂。
1979年,子承父業的陳佩斯與父親搭檔合作了電影《瞧這一家子》。
沒想到一夜成名,名氣甚至直逼父親。
後來父子多次合作影片,形成了中國第一個喜劇系列電影“二子系列”。
而陳佩斯的喜劇天賦也至此一發不可收拾。
父親看得長遠,於是給他指了一條明路:
“你可以演喜劇,以後多給大家帶去一些快樂。”
而他“喜劇之王”的巔峰,當屬與朱時茂搭檔的一些列經典的春晚小品。
1984年,陳佩斯與朱時茂首度在春晚合作小品《吃麵條》,一夜之間紅遍大江南北。
這也成了春晚史上第一個小品,兩人至此火遍千家萬戶,無人不知。
這對天作之合的搭檔,後來連登11次春晚,經典一部接一部。
“小品王”陳佩斯由此誕生,成了一個時代的符號記憶。
後來創作的經典小品有《羊肉串》、《胡椒麵》、《警察與小偷》、《主角與配角》、《大變活人》....
兩人近15年的時間,成就了春晚舞臺上一個時代的傳奇,帶給了無數人歡笑。
1998年,陳佩斯與朱時茂在春晚表演小品《王爺與郵差》後。
從此退出春晚舞臺,一個時代的記憶就此落下帷幕。
03
離開春晚舞臺的陳佩斯,褪去了所有光環,變得徹底“銷聲匿跡”。
1998年,他開了自己的影視公司,虧得血本無歸,後來又徹底陷入人生絕境。
妻子當時語重心長的對他說:
“我太瞭解你了,你有無人企及的才華,但也有致命的弱點。
演小品誰也比不了你,但開影視公司你絕對操作不了,所有這些你都不懂。”
據網上傳言,最慘的時候,陳佩斯女兒一年級時交學費,280元掏不出來,身上只有147元。
後來無奈回家找妻子王燕玲拿的錢,我想應該是陳佩斯本來就不愛出門帶錢。
但不管怎麼說,以往巔峰時代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返了。
看著整日憂慮重重的陳佩斯,妻子王燕玲寬慰他說:
“天無絕人之路。你和我都有一雙勤勞的手,一顆聰明的腦袋,還能餓死不成?”
1999年,陳佩斯開著他那輛舊的“桑塔納”帶妻子去散心。
到了京郊的三叉村,兩人看著一大片荒田停了下來。
原來妻子早就用多年積攢的70餘萬私房錢承包了1萬畝荒山,承包期是50年。
她對陳佩斯說:“居安思危,就是為今天留一條退路。”
陳佩斯喜極而泣地說,你要我怎麼做?
妻子說:“扛著鋤頭,從明天起和我一起上山,到這裡當山民!”
後來陳佩斯說,承包荒田一開始是想種樹。
但之後樹自己長不用種,現在就是專門為了綠化。
而且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為了煩躁時能去那裡靜靜心。
“我最大的樂趣仍是上山種樹。我的夢想是營造萬畝森林,打造一個綠色天然氧吧,讓空氣變得潔淨……”
他後來對這種清高卻沒拿獎的質疑笑著說:“我是一個非常乾淨的人”。
他內心追求的一種純粹的藝術世界,又有誰能懂?
等他再回歸大眾視野的時候,已經演起了話劇,辦起了演員培訓班。
還曾自己投資34萬元,嘔心瀝血創作了一個話劇《托兒》。
這部話劇更像是一種賭注,沒想到一舉成功翻身,打開出路。
相對於陳佩斯對藝術的狂熱追求,他在生活上更是有著藝術家的自由風範。
04
陳佩斯的“摳門”是出了名的。
在朋友眼裡,他“就像沒把兒的大衣櫃,摳門。”
陳佩斯的“摳門”並不是小氣。
而是一種極致簡單與節儉的生活態度。
不過老搭檔朱時茂,有時候對他的這種節儉實在看不下去。
朱時茂就曾在一次節目訪談中,曝料過陳佩斯的許多“摳門趣事”。
朱時茂說,佩斯同志沒有請我吃過一頓飯,而且生活好了也沒請過。
凡是我們兩個人一塊在外面吃飯,吃完了飯,他一定是站起來就走。
他絕不會看賬單,賬單跟他沒有任何關係,那都是我的事。
他都已經習慣了,心裡根本沒有結賬這件事兒。
還有一次,陳佩斯從朱時茂家出來準備回家。
朱時茂讓他叫個車到家門口接,陳佩斯不願意,非要走一段路再叫車。
他說,這樣還能省下兩塊錢呢,把朱時茂給氣壞了。
而且朱時茂說他出門口袋裡從來都是空的,從不帶錢。
還擲地有聲地說,如果你現在能從他口袋裡搜出一分錢,我倒立!
這還不算,讓朱時茂最不可思議的是和他一起出遠門的時候。
有一次他倆排演小品《主角與配角》,要到東北去演出。
朱時茂說,我們出遠門怎麼都得帶上三套四套短褲襪子,什麼都給帶起了。
但陳佩斯不是,他就只帶一雙襪子一條短褲,還是個露腳指頭的襪子。
最可怕的是,我們出去了一個月,
然後住在一起時,朱時茂就問他以後怎麼辦啊。
陳佩斯說:“沒事,我晚上洗洗,第二天就幹了。”
於是朱時茂每天第二天早上,都能看見一雙襪子掛在暖氣片上,還有那條短褲。
朱時茂後來調侃說,他家摳門就是祖傳的。
他出門從來不打扮自己,永遠只穿平底老布鞋,還有寬鬆老頭衫。
朱時茂說,那種老頭衫,說實話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
他還有一件帶網眼的毛衣,朱時茂說起碼得有15年了。
陳佩斯低著頭說,20年了。
在老友朱時茂看來,就是他節儉的太不正常,有時令人驚歎。
但在陳佩斯看來,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只要舒服簡潔就行。
比如他說那件20年的網眼衣服,就是因為涼快,所以一直穿著。
而這種自由隨意,不追求浮華物質的境界,還遠不止生活細節上的種種灑脫。
05
曾在接受楊瀾訪談時,陳佩斯就被問,為什麼賺了錢不買房不買車。
楊瀾說,在當時的情況下,您帶上一兩個搭檔出去走個穴演個小品。
一場掙個幾十萬,對您來說那是很輕鬆的。
但是你現在排演話劇,帶著一大班子,還沒您一個人走穴掙的錢多。
楊瀾就好奇問他,您那時候是怎麼想的,怎麼算的這筆賬?
陳佩斯一臉疑惑輕聲地說:“掙完了幹嘛呀?幹嘛呀?對吧!”
楊瀾接上說:“買房子啊!”
陳佩斯說:“買完了幹嘛呀!”
楊瀾笑著說:“再買車呀!”
陳佩斯又納悶說:“買完了又幹嘛呀!幾個軲轆啊,多貴的車不也就四個軲轆嘛。”
然後他說房子也是,你最終睡在哪兒,不還是在一張床上。
他說自己之前好不容易買了個最好的床,結果睡完了還腰疼。
醫生就建議他不能再睡那個床,後來自己又睡到小炕的硬板上去了,現在也一直在睡。
不得不說,陳佩斯現在就像一個心裡只有藝術與自在,沒有別的愛好和慾望的世外高人。
有一次觀看話劇《戲臺》和參加話劇研討會。
陳佩斯被記者發現,連續兩次都穿著同一件藍色布衣,粗布褲子。
褲腿挽上去一截,下面露出一雙白色襪子,黑乎乎的布鞋。
生活上有多“摳門”,藝術上就有多較真。
陳佩斯在藝術表演上更是出了名的極致嚴苛。
有時候為了一個表演細節,他要磨上好幾個小時,演員都受不了了。
戲裡戲外,都在追求一種極高的個人境界,這才是真正的陳佩斯。
很多人都在懷念陳佩斯的小品,其實是在懷念一種青春和精神。
那種為藝術死磕到底的“匠人精神”和滿懷真摯笑聲的單純青春。
陳佩斯今年已經66歲了,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舞臺。
而生活上更是活出了同藝術家一樣頗具傲骨的清流雅士。
他曾說過這樣一句話:
“我對名譽沒有期待,餘生別再這麼下去了,多沒勁啊,換個好日子行嗎?
萬人矚目的一個明星,一夜之間就成這樣,這種榮譽,這種名譽有什麼價值?
我從心裡頭非常厭倦它。
我生存的目的為哪個人,那才活得沒意義,那太淺薄了。”
“希望若干年後沒有人再會提到我,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寵兒和偶像。
如果老是提到我,那麼那個時代一定不正常,那是後人的不幸。
人最好的狀態就是趨於平淡,逐步被人忘卻。”
“希望沒有人再會提到我,逐步被人忘卻。”
這個朋友眼中的“摳門”之王,最終活成了世人心中永遠一代“喜劇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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