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武漢的父母一起感染,重症父親推著輪椅上的危重症母親,每天奔走上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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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公交和出租車都已停運。我爸一隻手攙扶著我媽慢慢走,另一隻手拿著一個小板凳,每走一小段路,就讓我媽坐下來歇會兒。有好幾次,我媽實在走不動,想放棄不去了。我爸一直耐心鼓勵她,一共不過3里路,走走停停好多次,終於堅持到了醫院。
現在想想,真是多虧了那輛共享輪椅,還有我爸每天推著它奔走上萬步的腳力,我媽才熬過那段最危險的時光。
我在江蘇工作,原計劃1月22日和老婆孩子一起,回老家武漢過年。新冠肺炎的疫情,我們一家人雖有聽說,但更相信官方“可防可控”的說法。
出發前一天,我爸突然打來電話,讓我們別回去了。他說,現在武漢疫情越來越嚴重,鍾南山都說會“人傳人”了,還是小心點好。考慮到兩個孩子,我只好退了票,留在江蘇過春節。
後來才知道,他之所以給我打這麼個電話,是因為那天我媽已開始發燒。直到3天后的大年初一,我跟我媽視頻通話,發現她不大對勁,才知道這件事的來由。
我媽自己推測,是被廠裡一位同事傳染的,理由是這位同事的愛人,已經疑似新冠住院了。在我的追問之下,她又告訴我,我爸也出現肌肉痠痛和咳嗽的症狀。
我一下子懵了。想催他們趕緊去看醫生,又考慮到當時武漢各家醫院都已人滿為患,父母症狀還不算重,萬一不是新冠貿然去醫院,反而容易交叉感染。何況政府也在號召,輕症患者居家隔離。
我們糾結了半天,最後商量決定他們先在家觀察,只去社區醫療站開點藥。
回頭想想,這真是一個巨大的失誤。父母的症狀一天天加重,每天視頻卻都不肯告訴我,還總安慰我說,“今天好些了”“吃過東西了”……
到初五時,我媽已經起不來床了。我爸去離家最近的定點醫院,想做個CT,看看肺部是不是真有感染。
醫院裡烏泱烏泱全是人,隊伍一直排到大門外,都是來看發熱門診的。我爸估摸著到天黑都排不上,只能先回家繼續觀察。
初八,我爸感覺身體更不舒服了,又跑了一趟醫院。那天,看病的人少了些,他終於查了血,做了CT,結果是雙肺感染。
想著症狀更嚴重的我媽,他趕緊回家帶她去檢查。
我媽已在床上躺了幾天,渾身無力,喘得厲害。每天吃那幾口稀飯,都是我爸喂的,幾乎走不了路。
當時,公交和出租車都已停運。我爸一隻手攙扶著我媽慢慢走,另一隻手拿著一個小板凳,每走一小段路,就讓我媽坐下來歇會兒。
有好幾次,我媽實在走不動,想放棄不去了。 我爸一直耐心鼓勵她,一共不過3里路,走走停停好多次,終於堅持到了醫院。
CT結果出來,我媽雙肺多發感染,特別嚴重,醫生建議立即住院治療。可建議歸建議,怎麼找得到床位卻是難題。醫生只能開點針藥,讓父母坐在門診打點滴。
當天點滴打完時,已是深夜一點了。我媽渾身乏力,完全走不動了。還好我爸在醫院裡,找到一輛共享輪椅,推著我媽回了家。
那天,我爸一共走了兩萬多步,在我的微信運動裡排名第一。當時,親戚朋友都不知道他們感染了新冠,紛紛給我爸點贊,還以為他在家做運動呢。
接下來,就靠著這輛共享輪椅,老兩口與病魔開始了生死較量。一個醫生口中的男性“重症患者”,天天推著一位女性“危重症患者”,從家裡去醫院門診輸液,每天來回要走上萬步,風雨無阻。
我爸的運動步數,仍然每天保持在我微信運動的榜首。
有一天,江蘇這邊下大雨了。我上網一查,武漢中雨,趕緊問他們怎麼去醫院。我爸輕描淡寫地回我,“不要緊,有傘” 。
他說得這麼輕巧,不過是怕我擔心而已。至今我都不敢細想,他是怎樣一手推輪椅、一手撐著雨傘,還要確保我媽不被雨水淋著的。
我媽後來回憶說,醫院輸液的地方總是人山人海,經常連掛吊水瓶的支架也找不到。我爸就自己找了一根木頭,在上面綁了兩個鉤子掛吊水瓶。他還把兩人的病情報告給社區,要求儘快安排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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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用木頭和鉤子自制的掛吊瓶支架。受訪者供圖
當時武漢不論症狀多嚴重,必須核酸檢測呈陽性後,才有機會排床位住院。然而,核酸檢測也需要排隊,我們社區一天只有兩個名額,我父母排在40多名。
後來,經過我爸多次溝通爭取,社區考慮我媽病情確實嚴重,就讓我父母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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