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先生的《孔乙己》最後一句到底算不算病句?

姒莞萱


非病句。意思就是說孔乙己大概是真的死了。由於魯迅沒有親眼看見,也沒有可信任的人傳話給魯迅孔乙確乎已經死亡的這些事實,他只能憑主觀猜測孔乙己經死了。具體解讀:因為沒有證據,不敢百分百地保證,因此魯迅只能用大概或大約來表示這層不確定的意思;另一方面,魯迅又自認為這結果是一定的,故而又用了的確一詞。這句話不但不矛盾,還可以說特別精準。把那種沒有證據不敢妄加斷語和主觀猜測完美地表達了出來。


雪玫瑰997


一、

魯迅的這種寫法,在你很熟悉的魯迅文章中還有:

其中似乎確鑿只有一些野草,但那時卻是我的樂園。(《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阿Q在這剎那,便知道大約要打了,趕緊抽緊筋骨,聳了聳肩膀等候著。果然,拍的一聲,似乎確鑿打在自己頭上了。(《阿Q正傳》)

你會覺得,「似乎」與「確鑿」,這不矛盾了嗎,這不病句嗎?不錯,語文課學語法時確實是這樣教的,可你的語文課竟然不教「修辭」的麼?


人們認為魯迅的這種寫法是病句,依據在於基本的語法規則,這種規則是一種純形式的。任何與這種形式相悖的,都認為是病句。然而「修辭」很多時候本身就是以背離這種語法形式為前提的。


北京是一座古老又年輕的城市。

故鄉陌生又熟悉。

「古老」與「年輕」,不矛盾麼,是病句麼?「陌生」與「熟悉」,不矛盾麼?是病句麼?


你當然會說,你理解為什麼北京既「古老」又「年輕」,你也能理解故鄉為什麼既「陌生」又「熟悉」。這種看似矛盾的表達體現的是一種矛盾的真實,所描述的對象,確實兼具這種矛盾的特性,所以這並不能算是病句。


所以,單純用一種語法形式來判定是不是病句,顯然是不合理的,它還應該考慮到「修辭」的情況。


如果你能理解「故鄉陌生又熟悉」這樣的表達不是病句,自然也應該理解「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也不是病句。


孔乙己只要有一口氣在,總會到咸亨酒店喝上一口的。而到了年關,到了第二年端午,到了中秋,再到年關,孔乙己在沒有去過。


並且,孔乙己最後一次去喝酒時腿已經被打斷了,無親無故,無依無靠,年事已高,又無謀生手段,且社會冷漠無情。孔乙己除死之外,不會有其他可能了。


根據當時孔乙己的情況以及孔乙己一直沒來喝酒,據此可以得到一個較為肯定的推論:孔乙己確實死了。可這一切再怎麼合理肯定,都是推測,所以說「大約」。


這裡還會有一個疑問,你可以只說「大約」啊。「孔乙己大約是死了」,這也行啊。為什麼非要加個「的確」呢。


這其中有一個從「可能」到「的確」的過程。從孔乙己離開咸亨酒店,很久沒見,到年關,到第二年端午,到中秋,再到年關,再到現在。一直沒見孔乙己。到年關沒見時,會覺得:孔乙己可能死了。到第二年端午,會覺得,孔乙己可能死了。到中秋,會覺得,孔乙己可能死了。一開始覺得孔乙己「可能死了」,而到第二年的年關,再到現在,孔乙己終於一直沒有出現。感覺就會從之前的「可能死了」,變成「可能的確死了」,加了一層肯定。這一層肯定,是在時間的累積中不斷加強而形成的。所以最後一句不能只寫「孔乙己大約是死了」,而要寫「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更準確,更有力。


並且在這過程中,透露出一種幽微的,隱含的期待,而終於期待破滅。最開始沒見孔乙己,覺得「可能死了」,其實內心還是希望孔乙己出現一下子,以證明其沒死。到最後「大約的確」死了,則這種隱含的期待也沒了。


就好比說丈夫上戰場沒回來,妻子就會知道丈夫可能死了。但還是有期待和希望的。可是過了一年,兩年,三年,五年。這種希望沒有了。妻子就會覺得丈夫「可能的確是死了」。


由現象得出確定的推論,故云「的確」。這一切確實的推論無法親自驗證,故曰「大約」。「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這種表述是很正常的,並且是很常見的。


比如,有個人對你朋友百般好,各種好,種種跡象都表示這個人很愛你的朋友。你朋友問你,你會說「他可能確實是愛你的」。根據他的表現,故云「確實」,這是強調其表現足夠「確實」。可這畢竟是現象的推測,無法百分百保證,更幽微細緻處的感受也無法確知,故云「可能」。這種類似的表述在日常生活中應該也是不少見的。


《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中「其中似乎確鑿只有一些野草」,「似乎」皆因是回憶,無法親身驗證。「確鑿」則表明這回憶是可靠的。比如:當時似乎確實是四點鐘。


《阿Q正傳》中「似乎確鑿打在自己頭上了」。這種當場的感知照理說是不必用「似乎確鑿」這種寫法的。因為當場就可驗證。但這種當場的感知卻還要用這種模糊的語義,正說明阿Q無法確切的感知驗證到底打沒打到。說明其被打是慣常之事,以至於身體感知都麻木了。到底打沒打到都不確定了。


二、

這種類似的包含矛盾的表述,是非常常見的表述方式。公開的的秘密,真實的謊言,平凡的偉大,虛偽的真誠。這不能簡單的判為病句,上已詳述。這種類似的看上去違反語法邏輯而實際上是一種正常的表達方式的,還有很多。


比如,像不多不少,似笑非笑,不快不慢,這之類的詞。這種語言形式有似甲非甲,非甲非乙,亦甲亦乙,可甲可乙等,其中甲和乙表示兩個矛盾的詞義。


在很多人看來,這種表述是模糊的,甚至是矛盾的。「似笑非笑」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態,到底是笑還是沒笑。「不快不慢」是個什麼速度,到底是快還是慢。「花非花,霧非霧」,那到底是什麼。


實際上,在文學的語言中,這種模糊不清的,非此非彼的廢話也好,病句也罷的表達方式,恰恰是表達最精確的內容的。用最模糊的語言形式,表達最精確的內容。


《紅樓夢》中寫林黛玉:「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什麼叫「似蹙非蹙」,什麼叫「似喜非喜」。這個表達是模糊的,我們也無法得出一個確切的信息。可為什麼說這種模糊的語言表達的是精確的內容呢?


《登徒子好色賦》雲:「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這種適中完美,無法通過確定的詞語來界定。只好用不長不短,似喜非喜這種表達,來表述其適度之完美。長了不行,短了也不行,長短完美的那個狀態,就叫不長不短。快了不行,慢了也不行,快慢最完美的那個速度,就叫不快不慢。


還有一種常見的方式,「A是A」。就像鳥是鳥,樹是樹,河流是河流。平常誰這麼說話,那簡直神經病。可在某些特定的場景,這卻是一種特殊的表達技巧。


魯迅先生《戰士與蒼蠅》:「有缺點的戰士終究是戰士,完美的蒼蠅也終竟不過是蒼蠅。」這就是「A是A」的表述方式。戰士是戰士,蒼蠅是蒼蠅。可誰都不能說這句話的表述是神經病。


這種表述日常也很常見:

不管怎麼說,事實總是事實。

胖是胖,但是漂亮。


再比如魯迅先生《祝福》:「舊曆的年底畢竟最像年底」,都是此類。



「兩株棗樹」參見這個問題下我的回答:(「“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這句話妙在哪裡?」https://www.wukong.com/question/6499267018414358798/)


孫虛白


《孔乙己》最後一句不是病句。

“我到現在終於沒有見一一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這句話用大約來表猜測,因孔乙己很長時間沒有來酒店喝酒了。最後一次是在“中秋過後,秋風是一天涼比一天,看看將近初冬;我整天的靠著火,也須穿上棉襖了"在這樣的季節孔乙己來了,他不是走來的,而是爬來的。此時他的腿也斷了,形狀十分慘烈。

“到了年關……

……

“到第二年的端午……

“到中秋……再到年關也沒有看見他。"其間的歲月裡沒見著孔乙己,但不能肯定說其死亡。只是用猜測的語氣。“的確"是表肯定,孔乙己最後一次出現,是一個特定自然環境與社會環境,在這麼個環境裡再加上孔乙己本身狀況是必死無疑的,所以又加以肯定。

所以說這一句不是矛盾的,更不會是誤筆。這是大師的嚴謹的文風。


桂富652


魯迅先生的短篇小說《孔乙己》被選入中學課本,所以我們對它非常熟悉。

孔乙己是清末一個小鎮上的落魄文人,“連半個秀才也撈不到”。他連名字都沒有,“孔乙己”三個字是人們從字帖裡找的,賦予他的符號。他穿著長衫,卻不能像其他穿長衫的客人一樣,“踱進店面隔壁的房子裡,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他沒有錢,只能要一碟茴香豆,和短衣幫的人一樣,站在櫃檯外喝酒,“是站著喝酒而穿長衫的唯一的人”。他身上經常帶傷,因為他常做些偷竊的事而被打。他一而再的偷竊行為,終至於被打折了腿。他最後一次來酒館喝酒是這樣子的:“他臉上黑而且瘦,已經不成樣子;穿一件破夾襖,盤著兩腿,下面墊一個蒲包,用草繩在肩上掛住”,“他滿手是泥,原來他便用這手走來的”。

小說的最後一句話,“我到現在終於沒有見——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一直被拿來討論。當時課堂上老師也中規中矩地講解過,試卷也考過,現在這個問題又被提出來了:這句話有沒有語病?是不是自相矛盾?

有人說,因為是魯迅寫的,有毛病也被認為沒毛病了,其實不然,我不認同。

在這裡插點題外話。討論這個問題 ,首先要了解魯迅先生文學語言的特點。我在初一年級的時候,初次學習先生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就喜歡上了先生的文字。他不是個板著面孔的老學究,他也有個童趣盎然的童年。他有些文字晦澀難懂,是時代造成的。他擁有大量經得起考驗的優秀作品,怎能說他被神化了呢?他用詞嚴謹,絕不會允許自己文章中出現如此明顯的語病----如果是語病的話。

言歸正傳,再說回《孔乙己》。課堂上老師告訴我們,孔乙己的悲劇是封建科舉制度造成的。是的,他迂腐不堪,信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封建教條,考不上功名,生活清貧,卻又放不下讀書人的架子,不願意從事體力勞動。但是,一切歸罪於封建科舉制度對嗎?作為幾千年來中國選拔人才的機制,科舉制度起到了積極的作用。隨著歷史的進步,它慢慢腐朽了,但孔乙己的悲劇,它表示不能完全背這個鍋。

孔乙己自身的性格存在著明顯的缺陷。他好吃懶做,頭腦僵化,偷竊,還分辯竊書不為偷。他滿腹經綸,不能修身養性,還妄談“君子固窮”。當年我還是個學生的時候,雖然哀其不幸,卻更怒其不爭。為什麼不好好給人家抄抄寫寫,自食其力,非得偷竊主人物品,導致再無人請他做事?而且還死要面子,捨不得脫下象徵身份的舊長衫,但凡有一點點錢就去酒館喝酒,被打殘疾了,用手走來,也要把僅有的錢喝掉。

“我到現在終於沒有見——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大約”,是因為“我”沒有親眼見到,也沒有聽沒見人告訴,孔乙己已經死了。但從孔乙己以往的事情來看,已經被打折了腿,生活無著,死亡是他必然的結果,所以又用了“的確”這個表示肯定的詞。先生這樣用詞,這樣一句話,揭示了周圍人對孔乙己的漠不關心,看似淡淡的,讀來卻感覺到一絲悲涼。




淡看雲起


“他大概的確已經死了。”


這句話如果是我們普通人說的,那麼毫無疑問的是個病句,犯得錯誤是前後矛盾。大概表示不清楚,不確定,的確則表示肯定的意思。這兩個詞放在一起是很不合適的,就像是拿自己的矛去攻自己的盾。

但是這句話是著名的文學家,革命戰士魯迅先生說的,那自然是另當別論了。

“他大概的確已經死了”這句話,出自於魯迅先生的小說《孔乙己》,大概的劇情是這樣的:

孔乙己是一個落拓文人,可憐而可笑,是小酒館中所有人的笑料。他是小酒館的常客直,到後來他被打斷了腿,慢慢的也就失去了蹤影。酒館中的人幾乎沒人想起他,只有酒館掌櫃的在逢年過節盤賬的時候,才會想起孔乙己還欠他十九個大錢。等到將近一年沒有見到孔乙己出現以後,才有了作者最後的猜測。

魯迅先生寫孔乙己“大概的確已經死了”,大概是為了表達不確定,因為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孔乙己出現了,而少了他之後大家的生活並沒有什麼改變,仍然是麻木不仁的活下去,所以也根本就沒有人會去在意孔乙己的死活。

的確一詞表示確定,肯定。當時的孔乙己斷了腿,又沒有收入,而在那個黑暗的社會里,這樣的人除了死,還會有另外的結果嗎?所以,作者敢於斷定孔乙己的情況是根本沒有辦法活下去的,他的最終結果只有死亡。

就是這短短的一句話,充滿矛盾的兩個詞,衝分體現了當時社會的黑暗,自己人們的麻木和冷漠。也體現了魯迅先生犀利的文風和登峰造極的文字功底。


酒瓶裡的菸頭


不用問了,是病句,魯迅的文章還有很多這種複雜冗餘不通順的句子,不過後人礙於他老人家的地位,都把這樣的句子過分解讀了。魯迅思想的確有高度有深度。但是魯迅是學醫出身,而且是在日本學醫,日語太好了導致漢語受到了影響。


Roy10


“我到現在終於沒有見––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

這並不是病句,而是有所表達。

大約”是對鑑於孔乙己的生活現狀——本就沒有生活來源,又偷東西被人打斷腿腳,喪失生活能力,最後一次見到,是何其慘樣,而做出的估計,估計這種情況下孔乙己難以活著,很大幾率是死了;

的確”是對孔乙己這種人走向死亡的肯定,是對封建教育制度、科舉制度的批判,在這樣的制度下,讀書人深受其害,只顧扎堆於書叢中,沒有過活的營生、能力,卻還自恃高傲,好吃懶做,最終必定是走向死亡;也是對青年大眾的喚醒,勸誡大家莫走孔乙己的悲慘之路。


奶茶愛尚咖


“我到現在終於沒有見——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這一句話,到底是不是病句,這要看從哪個角度說。

從漢語語法角度,至今記得中學老師講主謂賓,講定狀補(定語、狀語、補語),講到如何判斷一個病句,有幾條,有歧義的是病句,表意上語焉不詳、模稜兩可的,也是病句。按此標準,魯迅這句話就說得非常模糊,不符合漢語表達清晰、明白、準確的特點,所以,它毫無疑問是一個病句。而且是很初級的那種。如果拿它作病句判斷題,基本就是送分題。

從口語的標準看,它又沒有問題。類似的表達在日常生活裡經常發生。比如,我們形容一件事情的糟糕——"這回估計真完蛋了"。比如,我們對某件事發表看法——“可能這件事確實跟他無關”。諸如“她可能真的分手了”、“他應該不會回來了”、“也許她已經死了”之類,生活中比比皆是。以此而論,原句則無病。

從文學的表達手法來看,文藝作品有時為了交織出複雜的內心與情感,會特意以病句的方式來呈現。這時候糾纏於是否病句,顯得捨本逐末。而且往往這樣的句子,是不便單拎出來的,需要結合上、下文,乃至全篇去理解。

網上有一種說法,對這一句進行了詮釋如下:

“大約”是形容孔乙己這個小人物是死是活不被人認真的關注,只是茶語飯後的談資,“的確”反映了談論時有些人的抬槓。恰恰表現了魯迅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下層民眾的形象。

當然,也有人認為魯迅因其巨大的文化光環,就算連續寫十句“大約的確”專家們也能解釋出一大堆道理,這也是應該注意的。


詩詞桃花源


“他(孔乙己)喝完酒,在旁人的說笑聲中,又用這手慢慢地走了去。

自此以後,長久也沒有看見孔乙己。到了年關,掌櫃取下粉牌說,‘孔乙己還欠十九文錢呢!’……再到年關,也沒有看見他。

我到現在終於沒看見——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

引了一大段,就要一個語境。“上大人孔乙己”,穿長衫,會寫四樣“回”字,站著喝酒,“竊”書被人打斷腿,用手“走”出咸亨酒店,想來活不了多久。——“自此以後,長久也沒有看見孔乙己”,“到了年關”,“再到年關,也沒有看見他。”“我到現在終於沒看見——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

層層逼近,層層剖開。逼近一個事實,剖開一副魂靈。——“我到現在終於沒看見”,站立喝酒,用手走去的讀書人!——他在哪裡?——“大約”他“的確死了”!——先生哀乎,恨耶?

“我到現在終於沒看見——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一個複句。前句:我沒看見,主謂結構,賓語省略,瞻前顧後,看得明白的。“大約”,沒實見,推斷,“孔乙己的確死了”,肯定。這一句也是主謂結構。

先生,文章大家,語言宗匠,這樣遣詞造句,結尾乾淨利落,誠為精采!



塗之人995


魯迅寫的毛病再大也不是毛病,因為他是魯迅,早己被神化了,雖然他的毛病很多,無論性格缺陷還是觀點偏激都已無所謂了。例如他當年全力支持宣揚廢除漢字採用西方拉丁字母做中國語言,後來事實證明他有多蠢!魯迅,一個被神化了的普通二桿子文人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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