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旗鎮刀客》:西部+武俠的獨特魅力,29年了,誰打得過?

關於中國改革開放後的第一部武俠電影是哪一部,影視界說法不一,但如果要問哪部電影是國內第一部結合了西部元素和武俠元素的電影,那《雙旗鎮刀客》可以說是首屈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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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於1991年上映,如今29年過去了,市場從來不缺武俠片,但同元素且能與之媲美的卻寥寥無幾,那麼這部以西部+武俠為主要元素的電影的獨特魅力究竟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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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元素:選景獨特,人物和環境的高度統一

《雙旗鎮刀客》的拍攝取景地是甘肅張掖高臺縣的郊外,這裡的歷史人文條件和自然地理都具有獨特性:高臺自古以來都是河西走廊上的重鎮,自漢代起就設有烽火臺和長城,至今仍保留古代遺蹟,由於歷經戰亂和盜匪劫掠,近代民風尚武,保守;城郊有大片戈壁沙漠和風蝕地貌,氣候乾旱,黃沙滾滾,大漠孤煙,蒼涼壯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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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這樣具有歷史感和自然獨特性的地點為故事展開的舞臺,無疑給故事染上了蒼涼、遒勁的底蘊和傳奇色彩:在乾旱、嚴酷的生存環境中,人們的性格也同樣被風沙和乾旱磨礪地保守、功利,人們為了生存的努力,人與人之間的矛盾衝突,也會更加激烈和殘酷,俠客在茫茫風沙中行俠仗義、懲惡除奸的故事,也將和大漠孤煙一樣,蒼茫壯闊,飄忽不定,隨風而逝,充滿傳奇和悲涼。

因此,以這樣獨特的選景來展開一個傳奇的英雄故事,就顯得自然而然,並且當觀眾理解足夠這樣的環境時,就能更好地理解在環境中人物的言行了。

影片中,導演多次表現環境的壯闊和蒼茫。值得注意的是,在這裡環境不僅僅是一個背景,陪襯,而是有生命的,甚至就是人物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例如下圖,這是片頭主人公孩哥縱馬馳騁的畫面,沙丘雖然本身是靜止的,但導演用長鏡頭、慢動作推鏡,讓沙丘的曲線舒緩地隨著人物騎馬向前而移動,同時細膩、舒展地刻畫了主人公如何揮舞馬鞭,馬蹄如何落地,以及落地後如何與沙土相碰撞建起塵土的過程,這時,沙丘彷彿有了生命,變成了西北漢子起伏的胸膛,與英姿颯爽的人物相互映襯,互相成為彼此不可分隔的一部分,人帶著沙的壯闊與粗糲,沙帶著人的豪邁與遒勁,意境雄渾,極富運動感和震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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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自然環境,影片以平實、細膩的鏡頭語言,展示了近代河西人民生產生活場景的方方面面。

從民房景觀,到方言談話,飲食起居,衣著服飾,常見職業等等,包容廣泛,極具地域色彩。例如,人們住的平頂民房,穿的羊皮襖和戴的各色頭巾,都經過了精心的設計,能直觀地表明人物的身份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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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在表現這些生活場景時,導演導演將人的特定行為和人物的性格,以及環境對人物的影響緊密地結合在了一起,並不只是單獨地展示一個場景。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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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放馬的場景中,背景是一望無際的戈壁,塵土滾滾,駿馬奔騰,一對青年男女縱馬向前,談情說愛,情歌嘹亮,背景是用傳統樂器吹奏出的富有河西風情的悠揚曲調,該場景直觀地表現出在乾旱環境下人們與自然作鬥爭,頑強謀生的方式,富於運動感的鏡頭刻畫出人物豪邁、質樸、率直的性格,謳歌了人物頑強、樂觀的精神,達到了環境、人物性格、主題的高度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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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個場景中,老婦手拿麻團,因為打聽別人的事被立馬被家裡人打了一鞋底勸止,這一細節包含了大量信息,並與人們的生存環境息息相關,首先,這反映了當時的世道非常混亂,因為強盜橫行,人們生活在高度緊張中,其次,說明了當時人際關係非常緊張,僅僅是閒談都有可能因說話不當而惹來殺身之禍,這使得人們的性格變得保守、多疑。因此這一的細節十分巧妙,不僅將人物的行為、性格與特定生活環境聯繫在一起,也營造了緊張的氛圍,為接下來的仇殺情節作了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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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定的生活場景在矛盾衝突中對氛圍的營造、人物形象的襯托和情節的詮釋有重要作用。例如,雙旗鎮狹長的街道在影片中多次出現,無論是尋仇,還是對決,狹窄的街道,飛舞的風沙,緊張旁觀一動不動的人群,讓氛圍變得異常緊張和嚴酷,這個狹長的街道和後方光禿禿的旗杆某種程度上也與成為人物狹路相逢、快意恩仇的象徵,當人物每向前走近一步,就離死亡、絕望更近一步,生存和死亡,往往就在瞬息之間,人物快意恩仇、慨然無畏的性格也因此被表現得淋漓盡致。

而當決鬥結束,一方倒下,一方面無表情地得勝而歸,埋沒死者的只有漫漫黃沙,而旁觀的人們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活,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風沙刮過頓生悲涼,這個狹窄的街道此時彷彿又成了一個見證弱肉強食和人情冷暖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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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元素:黑澤明+賽爾喬·萊昂內式的武俠風格


《雙旗鎮刀客》表現出的武俠風格呈現出黑澤明和賽爾喬·萊昂內同類影片風格兼而有之的特點。

黑澤明導演的武士片如《用心棒》《椿三十郎》等,一個重要特點就是武打片段快速凌厲,篇幅較少而用其它大量篇幅來挖掘人性、深化主題。《雙旗鎮刀客》的動作設計和劇情設定也與此相似。影片中的直接刀槍相對的武打場面只有三處,總共加起來也不超過10分鐘,節奏明快,毫不拖沓,往往是對打刀刀致命,在瞬息間決定勝負。

這種武打風格,和張藝謀的《英雄》式的武打風格是截然不同的,追求的不是動作的優美和連貫,而是真實感和震撼力,因為快速、直接,觀眾未看清直接接觸而有倒地身亡的表現方式,反而更能突出武俠的武藝高強和態度果決、氣魄宏大,達到了以少勝多,化繁為簡的藝術效果。

《雙旗鎮刀客》:西部+武俠的獨特魅力,29年了,誰打得過?

除了武打外的其他篇幅,影片著力探討了人性的複雜性,並抨擊了一些人性的劣根性。

主角孩歌因為殺死一刀鮮兄弟,村民怕報復而將其拘禁;到了一刀鮮尋仇時,村民為了保護孩哥挺身而出慘遭殺戮。這裡不僅將人性在面對生死時在怯懦與勇敢、公心與私心、善良與邪惡之間來回搖擺的狀態表現得入木三分,也表達了對命運無常的悲哀。

對沙裡飛這個人物,導演則充滿了無盡的嘲諷,特別是在結局他違背約定冷漠旁觀致使村民傷亡慘重,看到孩哥得勝後又恬不知恥地來搜刮錢財,其唯利是圖、愛慕虛榮的卑劣人性被表現得淋漓盡致,並且與英勇獻身的村民形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雙旗鎮刀客》:西部+武俠的獨特魅力,29年了,誰打得過?

這些在生死關頭表現各不相同的人物,構成了導演對人性的探討:人在生死和道義的衝突中究竟該如何抉擇?導演沒有給出答案,而著力表現了造成這種衝突的環境和人們在此過程中掙扎的過程。

《雙旗鎮刀客》與也有與賽爾喬·萊昂《黃金三鏢客》相似的表現風格,除了極力展現西部環境以及環境對人的影響外,主要體現在人物組合的設定上。

《黃金三鏢客》主要設定了三個類型的人物,即“好人”“壞人”和“丑角”,在一定程度上,《雙旗鎮刀客》中的孩哥、一刀鮮和沙裡飛與這三類人物的設定是一致的。這種設定的優勢在於,避免了單調的正邪對抗,“丑角”的加入展現了人性的多樣性,並豐富了情節,成為了深化主題的重要載體:試想如果影片中沒有沙裡飛,那該片就不能達到探討武打之外的人性美與醜的深度了。

《雙旗鎮刀客》:西部+武俠的獨特魅力,29年了,誰打得過?

與《黃金三鏢客》不同的是,《雙旗鎮刀客》中的“好人”孩哥並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成熟的“英雄俠客”,他身上有許多弱點,性格是隨著情節逐步成長起來的,最初他膽小怕事,不自信,但為了愛人一次次挺身而出,讓他得到了錘鍊,最終變得英勇果敢,因此該片不僅是一部少俠除惡的傳奇故事,更是一個未諳世事的少年逐漸學會依靠自己、承擔責任、正視敵人的心靈成長史,這種設定避免了主人公全能的不實設定,人物形象也更加真實立體,更容易讓觀眾理解親近。

總而言之,《雙旗鎮刀客》之所以成為經典,不僅在於其西部元素和武俠元素結合的題材表現,還在於其運用認真、細膩、平實的手法,表現了獨特的自然和社會風情,讓人物與環境、主題達到了高度統一;

《雙旗鎮刀客》:西部+武俠的獨特魅力,29年了,誰打得過?


同時不落俗套,不止步於表現武鬥而對人性進行了深入探討,在人物設定上突破了傳統模式,展現了人物真實的成長曆程,形成了巨大的藝術感染力。

19年了,《雙旗鎮刀客》仍是值得回顧的經典,其中的表現手法依然值得學習,在市場對武俠電影越發有商業要求的今天,誰來完成風格化創新的任務呢?作為觀眾我們期待影人慢刀出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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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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