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所有剛被定案為“殘疾”的人一樣,史鐵生對這樣的事實是近乎絕望的。《重病之時》裡說“最後的練習就是沿懸崖行走”,正是這種絕望心境的概括。《我二十一歲那年》寫到:定案之日,我像個冤判的屈鬼那樣瘋狂地作亂,掙扎著站起來,心想幹嘛不能跑一回給那個沒良心的上帝瞧瞧?後果很簡單,如果你沒摔死你必然會明白:確實,你幹不過上帝。《我與地壇》中也寫過他的苦悶:兩條腿殘廢後的最初幾年,我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忽然間幾乎什麼都找不到……我那時的脾氣壞到極點,經常是發了瘋一樣地離開家,從那園子裡回來又中了魔似的什麼話也不說。這座園子就是史鐵生逃避現實世界的另一個世界。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無論身體上和心理上他都痛不欲生,對一個殘疾人來說,最害怕的事情莫過於不能體面的“生”,在他覺得生命意義正在一點一點被削弱時候,好像只有“死”才是唯一的辦法。他“頻繁的地對死抱有過熱情”,“由著一個‘死’字去填滿空白絕望的內心”,終日都被“要不要死”這樣的問題困擾著。他在地壇“一連幾小時專心致志的想關於死的事”……但他沒死,他最後還是掙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