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貝卡本是個可愛的名字，卻因為一部《蝴蝶夢》成為女孩子取名的大忌。在英國女作家達芙妮·杜穆裡埃所著的小說《蝴蝶夢》中，麗貝卡是個美麗、聰慧卻邪惡、放蕩的女人，雖然她早已死去，從未正式露過面，卻是這部小說真正的女主角。
《蝴蝶夢》是中文譯名，小說和電影原名都是《麗貝卡》，也就是說，儘管正式露面的女主人公是後來的德溫特夫人，講的卻是已故的前任德溫特夫人麗貝卡的故事。
——新德溫特夫人甚至在全文中連名字都不曾擁有過。
《蝴蝶夢》劇照
丹弗斯夫人無時不刻提醒著麗貝卡的存在
看過電影版《蝴蝶夢》的觀眾，會喜歡瓊·芳登扮演的新德溫特夫人，除了這個角色的可憐、弱勢，主要原因是女演員太過美麗，讓人心生憐愛。出於憐香惜玉之心，觀眾對隱藏在幕後的麗貝卡充滿好奇之餘，會將厭惡之情完全投射到出現在鏡頭前的管家丹弗斯夫人身上。
而這個丹弗斯夫人，無時不刻提醒著所有曼德利莊園的人：麗貝卡雖已死去，卻依然主宰著這兒的一切。
丹弗斯夫人是麗貝卡最忠誠的崇拜者。她將麗貝卡帶大，又隨著她一起來到曼德利莊園，直到麗貝卡去世。
“我要是在跟前，她是決不會去的。”
她認為自己對麗貝卡的死負有一定的責任，在懊悔中留在曼德利莊園，守護著麗貝卡留下的一切。
十個月後，邁克西姆·德溫特帶回了新任的德溫特夫人。對於這個出身寒微，極度欠缺自信、各方面都與曼德利莊園不相襯的新任女主人，丹弗斯夫人恨得鑽心蝕骨，毫不掩飾地表現出她對新德溫特夫人的厭惡與鄙夷。
《蝴蝶夢》劇照
麗貝卡的美貌與各方面突出的才幹，給幾乎所有接觸過她的人留下了至深印象。這樣一個堪稱完美的女人，與她一手打造出來的曼德利莊園相得益彰。
而新德溫特夫人，則是一名年輕的、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她閃電般嫁給年長她幾十歲的邁克西姆，雖是出於愛情，但客觀來說，並非幸事。
儘管小說和電影中都讓邁克西姆表態說他非常愛她，但從無數細節可看出，即便他真心愛著這位年輕的妻子，卻在許多方面都沒能體現出他的愛意。
相反，他把這名偶然相識相愛並娶為妻子的女子帶到曼德利莊園後，就將她往那兒一扔，極少關心她的心情和處境。
《蝴蝶夢》劇照
當然，邁克西姆情有可原。因為他認為是自己殺了麗貝卡。與麗貝卡在一起時度過的充滿虛偽與屈辱的生活，都讓他無法顧及到妻子的感受。
與邁克西姆捉摸不透的性格相比，新德溫特夫人在曼德利莊園遇到的更大麻煩，來自於舊管家丹弗斯夫人的敵意。
丹弗斯夫人令她時時刻刻活在麗貝卡的陰影之下，無時不刻地提醒她處處不如人，尤其是在邁克西姆心中的地位。
這也讓新德溫特夫人越發膽怯、自卑，認為自己永遠無法與一名完美的、死去的前任競爭。
《蝴蝶夢》劇照
丹弗斯夫人對麗貝卡的愛是對強者的崇拜
假如沒有丹弗斯夫人親口說出的那些話，沒有麗貝卡表哥的證詞，僅僅憑著邁克西姆對麗貝卡的指控，可能讀者會懷疑這只是邁克西姆的一面之詞，為他殺了麗貝卡而開脫。然而看到丹弗斯夫人對她的偶像的描述，所有人都不會懷疑，麗貝卡是個不折不扣的邪惡女人。
丹弗斯夫人將全部的愛都獻給了麗貝卡，對她的美貌、個性、聰慧迷戀不已，深信她應是主宰別人的人。麗貝卡經常同她分享那些被她玩弄的男子的言行舉止，肆無忌憚地嘲笑他們。而這些舉動，讓丹弗斯夫人越發崇拜她的女主人。
因為麗貝卡不愛任何人，不管是為她提供社會地位與展示才華的舞臺的丈夫邁克西姆，還是與她一樣放蕩不羈的表哥費弗爾，她愛的人只是自己。
丹弗斯夫人得意的是，這樣一個女人，是她一手帶大的，並且只要她一個人服侍，甚至對她言聽計從。
“她總是對我言聽計從。我會對她說……她則回答，‘好吧，丹尼，你這個小題大做的老太婆。’”
基於這樣的感情，丹弗斯夫人對麗貝卡的死很是懊悔，以為她若是在莊園裡，就會阻止麗貝卡出海，也就會避免被淹死的結局。
丹弗斯夫人《蝴蝶夢》劇照
——當然，事實上丹弗斯夫人也只是麗貝卡的利用對象，如她對其他所有人一樣。丹弗斯夫人並不知道麗貝卡與邁克西姆的交易，以為邁克西姆深愛著麗貝卡；丹弗斯夫人更不知道麗貝卡患了癌症將不久於人世；丹弗斯夫人對於麗貝卡死前玩弄的最後一場詭計一無所知；丹弗斯夫人會留下來，直到所有事情敗落，最後會焚火燒燬麗貝卡一手打造的曼德利莊園，也是麗貝卡計謀中的一步棋。
丹弗斯夫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麗貝卡的一顆棋子，以為自己與眾不同，是麗貝卡無話不談的對象，從這一點來看，丹弗斯夫人也是個可憐人。
不過，以丹弗斯夫人對麗貝卡的感情深度來看，即便她知道自己的地位，也未必會感到難過。因為她這樣的人，是崇拜強者的，即便麗貝卡已經死去，她依然崇拜著舊主人，願意為她獻出自己的一切。
《蝴蝶夢》劇照
麗貝卡對丹弗斯夫人的控制力
丹弗斯夫人對麗貝卡的感情很複雜，不僅有對自己照顧長大的人的母愛，也有女人對女人的生活方式和個人意識的認可，甚至有著一種類似於愛情的同性之愛。
最後一點從她對麗貝卡的獨佔心中可以體現一二。麗貝卡只要她服侍，她對麗貝卡的表哥懷有妒忌心。
“她常對我說，‘丹尼，你服侍我比任何人都強，我誰都不要，只要你。’”
“這說明他對她還是念念不忘，難道不對嗎？別說他妒忌，我也妒忌，所有認識她的人都妒忌。”
對於新德溫特夫人接手麗貝卡位置，丹夫人必然會感到被冒犯，因為從某種層面上來講，她與麗貝卡已經融為了一體，甚至可以說，麗貝卡已主宰了丹弗斯夫人的靈魂。
必須承認，麗貝卡確實是文學史上最讓人難忘的人物形象——
她已經死去，從未露面，卻對活著的人依然具有莫大的控制力，無論是男女主角，還是如丹弗斯夫人這樣的重要配角，他們的命運，無不被她主宰。
參考書目：《蝴蝶夢》（達芙妮·杜穆裡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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