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預感

一個我聽同事的故事。不便說同事的真名,給她取個名字叫小林吧。

那是大約20年前的事情了。

故事:預感


那是春末的季節,到了稻田插秧的季節。大人們都在稻田裡插秧,或是在農田裡耕作。這天早上起來,小林就覺得心神不寧,沒有如往常集著吃飯去插秧,她在屋子裡轉悠著,總覺得自己有什麼事情是一定要做的,不然今天不能出門。可是什麼呢,不知道。


她走到了女兒的身邊,看著女兒酣睡的面容,心裡的忐忑在蔓延。她上前搖醒了女兒,女兒睜著迷濛的雙眼,看了看才矇矇亮的天空,說道:媽媽,你今天不去幹活了嗎?

小林摸著女兒的頭說:閨女啊,你今天不要在家了,去你姥爺家待著吧?

女兒不解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小眼珠亂轉。姥爺家在村東,自己家在村西,那麼遠,傍晚自己還要回來給爸爸媽媽做飯,而且村東也沒有小夥伴們。小姑娘拒絕道:媽媽,我不去。我要呆在家裡。

小林看著自己的女兒,按下自己的忐忑不安和焦急,耐心的說道:去吧,就今天。晚上飯我回來做,你就去你姥爺家呆一天。媽媽今天總覺得心裡不安。

小林看了看家裡,皺著眉頭說道:媽媽總覺得今天家裡會著火,你就別待在家裡了。媽媽不放心你。

小姑娘想著媽媽是怕自己玩火,失火嗎?忙保證道:媽媽,你放心下地去吧,我不會玩火的,我保證。

小林看了看倔強的女兒,很是無奈。最後還是囑咐道:那不去就算了,但如果,我是說要是家裡真的著火了,你就去隔壁家你張爺爺家,你張爺爺和張奶奶年紀大了不上地。千萬不要呆在家裡。

說完,嘆氣的看著平時乖巧聽話,今天卻分外堅決的女兒。

小林扶了扶胸口,卻怎麼也壓不下心口的不安,彷彿那火光就在自己面前。

她來到衣櫃前,拿出一塊方巾,家裡還有幾塊新布料,放進了方巾裡,家裡不多的現金都放了進去,又在衣櫃的角落裡,翻出一個小布包,那是自己出嫁時,買的一塊手錶。小心的放進了布料中。

女兒看著媽媽的一系列舉動,不安的說:媽媽你要出門嗎,收拾包裹幹什麼?

小林看著女兒,解釋道:媽媽不出門,一會就下地。

小林將方巾裹緊,看了看家裡的土屋,想了想,將包裹放進裡炕洞裡。囑咐女兒道:閨女,包裹你不要動,也不要告訴別人知道嗎?

小姑娘乖巧的點了點頭。

小林草草的和丈夫吃了早飯就下地了。出門前還不住的囑咐女兒不要玩火。

小林下地插秧也是心不在焉的,速度不如往日的快了,秧也是東倒西歪的。還總是時不時的向家的方向看去。丈夫看到了,問及,小林只是摸著胸口搖頭。

中午吃了些涼乾糧,一切都如常,小林的心有些放下了。

時間到了下午兩三點,稻田地裡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和焦急的叫喊聲:周叔,周嬸,你們在嗎?周叔,周嬸————不停的叫喊聲傳來。。。。。

小林和丈夫抬頭,見是鄰居家的半大小子,站在自家的地頭上焦急的張望。應該家裡出事了。

夫妻倆扔下稻秧跑了過去。還沒到近前,就聽到地頭的喊聲:周叔,周嬸,不好了,你家著火了,你們快回去看看吧。

小林只覺得五雷轟頂,自己的預感成真了,家裡真的著火了。

她踉蹌的跑上田埂,顧不得其他,就向家裡飛奔過去。

剛到村頭就見自己家的方向黑煙滾滾,跑近了還有嘈雜的人聲,還有那撲不滅的熊熊烈焰。

走時還完好的土屋,現在正被火光籠罩著,她顧不了其他,想著自己的女兒,想著這麼年攢下的積蓄。一個箭步衝進了屋子。

周圍傳來嘈雜的叫喊聲:周家嬸子,孩子不在裡面,你不要進去了。。。。。裡面危險,不要進去。。。。快出來,危險。。。。

小林聽到了孩子沒事,心安了些,可自己藏的錢呢?以後的生活呢?房子沒有了,錢總要保住吧?!

她不顧一切的衝進了火海,屋子裡到處是火光,掉落的房梁,著火的傢俱,半扇燃燒的房門,她踹開房門,顧不上被點燃的褲腳, 跑進房門,來到炕洞前,徒手撥開燃燒的房梁,拽出自己藏起來的布包衝出了火海。。。。。。

小林緊緊的抱著懷裡的布包,一屁股做在了地上,身體不住的顫抖,淚水模糊了眼前的熊熊火焰。。。。

小林的丈夫看著坐在地上不住抽泣著顫抖而狼狽的妻子,懷裡是如自己生命的包裹,被燒焦的頭髮,滿臉的黑灰,被燒後破爛的褲腿,被燒傷的小腿。

丈夫上前一把將嬌小的小林抱在了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這時,一個嬌嫩的聲音響起:爸爸,媽媽。

小林抬起迷濛而疲憊的眼睛,看到女兒被鄰居張大爺拉著,向自己走來。小林掙脫了丈夫的懷抱,伸開雙臂,向女兒露出大大的笑容。。。。

事後,女兒說了事情經過,原來是電線老化,著了火,點燃了傢俱。多虧小女孩到鄰居家報信,小林才能及時的回家拿出僅剩的財物。

故事結束了。這是同事和我講的,她家的真事。那天她覺得家裡要著火,就和孩子說你不要在家了,孩子不聽就要在家,結果真著火了。原因是線路老化。是孩子及時報信,夫妻才及時回家。房子燒沒了。第二年他們家重新蓋了個新房。其實本來就打算蓋新房的,誰知道能著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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