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已經開始撒歡兒了
垂柳在河岸邊甦醒著,朦朦著綠意。
低著頭像一匹馬一樣站立,或像一位姑娘俯身在洗臉池上,爾後,等待幹河塞住的水管放開,打開生鏽的水龍頭。突然用全力噴出所有的苦難。
在草坪的鬆軟中,一群麻雀,尾巴總是向上翹著,上下不停的擺動。
它們頭上是一片褐色的羽毛,白色的脖子,好像帶上了銀色的項鍊。
一隻喜鵲在樹上悠然地嘎嘎叫著,鼓著掌。
園藝工,保持著草坪的平整,划著一道又一道,在樹坑邊划著影子般的扇片。
看見了仲春,看見了草坪的內部,一簇綠色的火焰一樣的光,從茫然的風中逼近。
隔牆上的枯藤的脈搏跳動嗎?每一支卷鬚在喉嚨裡打卷嗎?
在小廣場,久已悶壞了的幾個小孩,拿出自己的全身解數,表明自己的歡欣。
已從束手束腳的局地到手舞足蹈的森林。
喝著融化了的礦泉水,自我放鬆。
腳踏車在寧靜中嗡嗡響著。看見地庫旁的收儲衣櫃,卸下來的那扇門斜靠著,像一把提琴的琴面立在空間中。
有人把舊衣服放進,看見一個箱櫃車停在旁邊,方方的車窗的車廂,鉤織著一個季節,在疫情的忍耐中,拋棄一切有關病毒的東西。
不知是誰,扔在地面上的一管陳舊的口紅,像碎在遠處的一個塑料洋娃娃的笑中,眼睫毛抹得深黑。
一個窗戶裡飄舞的圍巾,搖動著塵土和毛,顏色已學會了的沉默,另一種語言。
人們紛紛從緊鎖的門中走出,大包小包,拎著,揹著,購物回來。
那些板寸主義者,究竟有多深刻?約了理髮館,推了頭,頭輕了,每件事情都有唯一對應的季候時辰。
白音昌的老同學在群裡說,該選種子了,做醬,育地瓜苗了……
春天是友善的,未來象明天任何一個地方
的太陽一樣溫暖。
樓上的哮喘那個老人,春天也是息咳吧,不見擦痰的衛生紙扔下來。
國風拍瞭如意河正在開河的照片,“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河裡的水是不斷流動的,永遠不會兩次進入同一條河。
冰愈來愈融少,愈來愈清,落葉在冰水裡,飄著。環飛著的倖存者,滿懷著聖潔的感情。
一直在線的90處小南,孤寂地封閉在宿舍裡,不分晝夜,編輯疫情文章,組織隔空朗誦,處理事務,每次小小的成功,寂寞就散了。一高興兒,腰扭傷了。
啊,依然攀登著陽光的梯子,漸漸升高的雲雀般,從未打斷樂觀地歌唱。
已經有令,餐飲業可以堂吃了。歇業一個多月的奈曼人家,老闆建華欣喜雀躍,“真TM難”,在準備敞門迎客了。
俊梅說,疫情快過去吧,孩子想上幼兒園了,再在家待著,都會“長出犄角了!”
被黃昏時分帶著蒙塵的桔色光暉的山巒,拭刷著潮溼的雲層。
至少驚駭是特有的。象迎春花的芬芳的氣息。
迎春花的笑容。紅裡透紅,卻一點都不憂傷,她的生命。就是用來綻放,治好了多年以來的自卑。
我的致敬。像她一樣如此清澈、甜美,街道、樹林、花草……
整個夜晚,貓伸著懶腰,一隻發情的貓,在對面的房頂上,一場革命的哭號。
路燈閃得象一顆大地的紐扣,喜歡日系夜解,春天的邊緣有小小的牙齒,咬出了滿天的星辰,一亮一亮的暖色調。
我能夠理解盲目的方向,一個人怎樣去感受在疫情的城市的街道。
在街上,在明亮的窗戶下,碗碟碰得叮噹作響。在陽臺上淺吟低唱。
疫情擋不住春天,只是無意好好去欣賞。但是生命的速記,動物的爪印,背棄的生活哲學是溫馴的。
越是災難裡,不能藐視一切科學。我已看不到地獄,天堂,人類的願望。
“撒歡兒有毒!”寫心情不能用文字成為嘲笑它們的工具;那麼心情將會枯萎,走向邪惡。
這是經驗主義的輻射光灼傷了的神。理性的一瞥,燒焦了的一把即興念頭。
太陽搖晃著它的鱗片。不停晃動心靈之時,依然站立的世界。
(作者檔案:孫樹恆,筆名恆心永在,內蒙古奈曼旗人,供職陽光嬰兒保險內蒙古分公司,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內蒙古詩詞學會會員,西部散文家學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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