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永年:美國無力改變與圍堵中國

新加坡《聯合早報》網站6月4日發表新加坡國立大學東亞研究所教授鄭永年的文章《中美關係的未來》稱,美國既沒有能力和辦法來改變中國,也沒有能力和辦法來圍堵中國,未來的中美關係可能呈現出“一個世界、兩種體系”的局面。

文章稱,如果說前些年人們討論得最多的是中美如何避免“修昔底德陷阱”,近來隨著兩國之間貿易戰不斷惡化,人們思考的問題不再是會不會陷入“修昔底德陷阱”,而是這個陷阱到底是怎樣的。

文章指出,如果把今天中美之間的關係僅僅理解為貿易衝突,就會太過於簡單。在今天的中美關係中,至少存在三個“戰場”:一、特朗普及其團隊中的一些貿易官員側重的是中美之間的貿易平衡、貿易公平、規則等;二、美國國會主導的技術冷戰,美國民主與共和兩黨幾乎在所有問題上都有不可彌合的分歧,唯獨在中國問題上具有高度共識;三、安全和軍工系統試圖把中美關係引向傳統意義上的冷戰,即美蘇那樣的冷戰。

文章認為,就大國關係來說,今天的中美貿易戰是中美關係發展到這個歷史節點的必然產物。貿易戰不是兩國衝突的終點,而是不同形式衝突的起點(或者導火索)。

文章指出,一個簡單的現實是,中美是世界最大的兩個經濟體,都具有很大的韌性和消化能力,除非兩國貿易突然脫鉤,否則不會對兩國的經濟產生即時的巨大影響。這種情況表現在兩國談判上,就是誰也不會向對方給予過多的讓步。今天,中美貿易談判已經大大超出了純貿易問題,而演變成了力量的較量。

文章認為,無論是貿易戰還是其他方面的衝突,這些其實僅僅是中美關係的表象。美國真正的國家利益從來就不是這些所決定的。就其本質而言,美國外交政策最為重要的目的,就是要維持其在全世界的主導地位,或者人們傳統上所說的“霸權”地位。

文章稱,貿易戰對中美兩大國來說並沒有什麼了不起,而熱戰則非兩國的理性選擇,唯一可行的便是技術冷戰,或者美國一些人所說的“經濟戰”。但在兩個深度互相依賴的經濟體之間進行經濟戰,除了兩敗俱傷之外,並不能出現一個明確的贏家。一個孤立的美國打不了“經濟戰”,就是說,如果美國要和中國進行經濟戰,美國就同樣要結成國際聯盟來排斥中國。不過,現實的情況是,美國可以在本土市場以“國家安全”或者“國家利益”的名義來排斥中國,甚至美國的一些同盟因為受美國的壓力也可以排斥中國,但美國沒有任何可能把中國擠出世界市場。

文章指出,這裡的前提條件就是:中國本身需要繼續開放。而這也是這幾年來中國所做的努力。中國不僅承諾更大的開放政策,而且在政策實踐層面在加大、加深開放程度。在世界經濟層面,中國更是在實行大規模的“走出去”計劃,包括成立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和“一帶一路”倡議。這些都有助於中國和世界的深度融合,而非相反。

文章認為,更為重要的是,美國和中國的技術冷戰對中國來說,既是一個危機,也是一個“機會”,是中國技術創新的機會。正如李約瑟博士的《中國科技史》所表明的,在很長曆史時間裡,中國的技術遠遠領先西方。西方只是在近幾百年裡大大超越了中國和其他非西方國家。今天的中國在改革開放數十年之後,已經積累了大量的科技知識,中國不僅是最大的技術應用市場,更有成為最大的創新市場的潛力。

並且,只要繼續開放,西方政府很難完全阻止科技知識的流傳。放棄巨大的中國市場更是意味著西方技術發明的成本會大大增加。儘管中國的中產階層在比例上小於美國,但中產階層的絕對規模已經趕上甚至超過美國。因為中國市場的巨大消費能力,沒有資本樂意放棄中國市場。

文章指出,中國已經是世界上第二大經濟體,並且加快“走出去”,而美國也很難再次走向“孤立”,因此,兩個國家在國際舞臺上迎面相撞實為必然。美國既沒有能力和辦法來改變中國,也沒有能力和辦法來圍堵中國,未來的中美關係可能呈現出“一個世界、兩種體系”的局面,即存在著兩個相對獨立的經濟體。這兩個經濟體都具有開放性,具有一定程度的交往,而對其他國家而言則是選擇問題,一些國家和美國交往多一些,另一些國家和中國交往多一些,更多的國家則是兩邊都交往,以求得國家利益的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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