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这辈子,大多愿意只活了个“情”字

有读者留言求助,说同学三十周年聚会因疫情没举办,但吆喝着让每人发个生活小视频在群里,都发了,包括我。发之前没想那么多,等大家陆陆续续发出来之后看得多了,慢慢觉得了痛苦。她们一个个活得那么光鲜,就我没眼看了。可是当年,不是这样的,她们都不如我。这些天整夜整夜睡不着,我讨厌现在的自己,讨厌现在的生活,我被我自己折磨的快要死了,我该怎么办?

是啊,当年不如自己的人如今个个儿都比自己过得光鲜,怎么办?是又怎么样?如今的生活和境况也不是别人强加的啊,是自己在一个又一个路口一次又一次选择与妥协的叠加,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啊,正如同她们当下的生活也是她们一次次选择与努力的叠加一样。

女人这辈子,大多愿意只活了个“情”字

放长假那天,她说,“云得每天给我个消息!”笑笑,没答,却在之后的每个凌晨醒来,半眯了眼滤当天需理会的人和事,就想起她要的每天一个信息,想想,终没发。发了,她要回,兴许正忙,兴许正睡,一时半会没来及回,心里头还得惦着,白白添累。

她是我打心眼里愿意敬着宠着的女人。

她娴雅温柔,她美丽,她才情,她肯吃苦,她坚韧,她纤弱的身子如山,倚了孩子,倚了父母家族,倚了故友新朋。她那样美好,她该得着全世界最圆满最丰润的幸福。却没有。兴许是她太好了吧?她惯坏了那个任性的像大孩子似的男人。为她不平,她却安之若饴,一门心思顾着护着,清早于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送钱到洗浴城接那混蛋男人回家,她没掉泪,没愤怒,她只安静地走着,走在安静地晨光里。什么样的熬煎才会让一个女人在这样的时候如此安静?我不敢想,不忍想。

她说,“昨日高二时的一美女同学来看我,吓了我一大跳,那个憔悴,让人不忍睹,连脖颈的皮肤都是糙的,一说话那眼泪珠子比我最艰难地时候还掉的快,那时候小姑娘花容月貌,温柔乖巧,是公主样的人儿啊,突然就变成一粗俗的中年妇人了,真让我接受不了,昨夜她走了害我三点多还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与米亚,十七年不见。

隔了十七年的岁月,她不是初时的她,米亚不是那时候的米亚。  

女人这辈子,大多愿意只活了个“情”字

米亚坐在对面,整个人缩成一团儿,生怕占多了地方似的,半垂着头,未曾开口,泪如雨。那泪,在深深浅浅的褶子里跌跌绊绊,半天价流不到嘴边。两片唇尖削突出,几颗灰蒙蒙的牙齿从唇缝里扎挣出来,寡陋,狰狞,脖颈间卧几条褐不褐灰不灰的横肉……岂一个“惨”字了得?

当年,与她同桌的米亚也是爱哭,娇滴滴的小姑娘,花瓣儿一样粉嫩,几滴子清泪一挂,带雨梨花楚楚,满教室男生愁云惨雾,恨不能生吞了那惹她的人,恨不能委身成尘博她欢颜。米亚是鲜活的花儿,是灿烂的太阳,是皎洁的月亮,是全校男生女生老师职工心甘情愿捧着宠着的小天使。

那时候米亚家生活优裕,她爸爸是方圆出了名的大能人,一家子吃穿用度都是当地人见也没见过的。在大伙还正上学的时候,米亚却有了正式工作要上班去了,羡慕死了。米亚上班没多久,就和一个大她14岁的离婚男人爱的死去活来,为这与父母断绝了关系。却遇人不淑,男人有钱,无限风光,但就是打她,她出去干什么都不放心,几乎天天闹,到现在还是这样。最不妙的是现在这男人失去了斗志,每天只是打麻将,喝酒,生意也不再做,全家四口人包括前妻生的孩子二十几岁了还靠米亚微薄的工资养活。

她说,“云你不知道,班上那些我连名字也想不起来的丑小鸭们现在都活得风光无限啊,我看了米亚带回来的照片,个顶个派势,美丽,风情,听说是事业家庭双丰收啊。人比人,活不成啊。当年,我和米亚是校园双娇,都在文艺队,崇拜者如云,两人各分半壁江山,不知多风光,都是人尖尖上的人啊,如今,米亚竟成那样子,真正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何况这还不到三十年啊!”

是啊,明明都曾经是身边人,十七年岁月一隔,际遇兴衰,悲欢离合,就都成了故事。

她说,“我如今混得不行,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却好歹还有点人样子,能吃得下,睡得着,笑得出来,比起曾经乖巧温柔、如花似玉的米亚来,我觉得我该知足了。”

她说她知足了——她原本该得着全世界最圆满最丰润的幸福啊!有人说,没有生机的生命是一片废墟。那么她,该就是废墟上的一枝白桦,经得住风霜雨雪,亦经得起十丈软红。不在繁华一树时候骄矜,也不在爱宠渐衰时候自弃,她总是她自己,或于贫瘠里默默扎根蓄势,或于雨露丰沛时努力生长。任人心迁变,世事倒颠,她总是她自己。

太多的女人与她不同。她们大多愿意只活了个“情”字。情路漫漫,爱也不容易,不爱也不容易。会活的,给付爱的时候留一分心思爱自己,有这一分心思滋养,日子久了,会长成亭亭白桦,谁不仰望?不会活的,付了全部,丢了自己,到头来,枉作了旧墙上一滩蚊子血。

她这般的女子,才是我打心深处愿意敬着宠着的人,生若浮尘,却活成白桦亭亭。

女人这辈子,大多愿意只活了个“情”字

祁云:擅散文,善评论。专注于家庭教育、写作辅导、大语文教学探索及传统经典阅读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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