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無序差點沒一頭摔出去，這還是他認識的紀天翎嗎？是那個根本視金錢如糞土的九王爺嗎！肯定是被無雙那個小丫頭給帶壞了。肯定是！
“我沒銀子了，那些零碎的，九王爺看不上，郡主也看不上。好歹留一點，讓我有口飯吃。”季無序覺得自己已經夠可憐了，在好友和小丫頭面前被淋得一身湯水，還差點被個兇婆娘直接拖走，生死不明。早知道接手的是一個燙手山芋，他就不該貪心那顆海蘭珠。
可現在他是騎虎難下，想退出也不行。
所以，只能先把自己藏在九王爺王府。誰知道藏了兩天，不是僱主的那個債主，就追上門來了。他可沒拿人一分的銀子訂金，怎麼就不依不饒的。
“這姑娘，應該是何丹人。”紀天翎突然停下腳步，說了這麼一句。
季無序的嘴，張得老大。顏無雙看一眼，想把雞蛋塞進去看看是不是還能塞倆？
“九王爺怎麼知道她是何丹人，我還一個字兒沒說呢。”
“這長相，應該是何丹人。何丹人男子相貌極醜，女子秀美豔麗，就像高山上盛開的鮮花，奔放熱情，而且何丹女子最愛穿紅色。”
何丹地處極西之地，據說太陽落山是最晚的，也是晚霞能夠照映時間最長的地方。仔細一想，那一身紅衣可不就像是晚霞的濃烈美麗，叫人移不開眼。
“何丹離這兒可不近，也就是說，你們是一前一後來到帝都的。否則按照腳程，她絕對沒這麼快。”
“我把她留在家裡，告訴她，找到了人就帶回去和她換海蘭珠。答應得好好的，怎麼說來她就來了。這是擺明了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能力，要找我做什麼！”季無序氣呼呼地說完這一番話，發現對面兩人都沒反應。“瞧不上，你給我說說，她為什麼追呢？
“字面意思嘍。”顏無雙最是直截了當。
“什麼叫字面意思？”季無序抬了抬眉毛，好像沒聽懂。
“你也問了，她為什麼追你到這兒？她就是追你了，沒有其他的意思。”
紀天翎忍著笑了把顏無雙按到自己身後：“她才多大？你問她這些。”
“我問的是僱主腦子裡在想什麼？和小無雙的年齡有什麼關係！這難道還不能說？十八禁嘛！”季無序用力拍著自己的腦門，“怎麼我到了帝都，這兒就不管用了呢？”
顏無雙學他的樣子，也在拍自己的腦門兒：“可能是到哪裡都不管用，退化了。”
“我還年輕，沒那麼早就退化了。”季無序身上可揹著妙機老人關門弟子的頭銜，最得意門生，不能給師父丟臉，丟不起這個臉，“只要我把人找到了，交給她。她願意把海蘭珠給我，我自然笑納。不願意，也沒關係，我損失得起。”
季無序揚起下巴，一臉驕傲地離開了。
顏無雙又問了一次：“小季哥哥到底要找誰？九王爺也不知道？”
“本來可以告訴你，可如今看來。裡頭關係有些複雜，你還是不要知道得太多，也是對你好。”紀天翎是口風很緊的人，他說不透露的話，顏無雙知道再問也沒用。
“反正小季哥哥就算找到了人，拿到了什麼海蘭珠，也不會分給我們一點兒的。所以，我不知道也行。”她賊兮兮地湊到了紀天翎身邊，用手肘碰了他，“九王爺，那海蘭珠很值錢嗎？能切開來分一分？”
“說值錢也值錢，說一文不值也可以。海蘭珠能讓人找到心中最想要的東西在哪裡。僅限東西，有生命的可不行，你說，值不值錢？”
“那我要是心繫寶藏，它是不是也能給我找到？”
“那你也要能說出是個什麼寶藏，興許從裡面能給你一副地圖，至於找不找得到，可就不好說。畢竟只是傳聞中的寶物，沒人真正見識過真容。”
“也可能給我看寶藏現身的一角，相當於什麼也沒有，對不對？”在這個問題上，顏無雙格外清醒冷靜，“九王爺說得對，一文不值，小季哥哥接這筆買賣，虧到家了。”
“這可未必，季無序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紀天翎從來不會小看季無序，這個多年的好友，絕對不是他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毫無章法，任人欺負的樣子。妙機老人更不是誇誇其談的空頭銜，小季的本事，不是尋常人能夠比擬。當然，也要用在刀刃上，否則就跟那顆海蘭珠一樣，在不懂得價值的人眼裡，不值一文。
“九王爺剛才說，那個紅衣女子是何丹人。何丹和大盈甚少往來，可剛才一開口，她就像是在帝都住了多年，聽不出一點其他地方的口音。”
“我也發現了，字正腔圓，毫無紕漏。”紀天翎在邊疆的時候接觸過一些何丹的商人，核單人的長相和大盈有些不同，口音更是擅長卷舌。即便是學會了大盈口音也能聽出，差別不小。剛才那個，不去看人的話，就是土生土長的帝都人。
“有兩種可能，或者她就是帝都長大的，只是血統是何丹人。另一種可能，她從小被特殊培訓，學會了大盈話，洗去了所有何丹人的特徵，除了那張臉。她長得可真好看。”顏無雙喜歡美人，也喜歡看美人。
“最後一句，不贊同。”紀天翎轉過頭來看著無雙，無雙心口漏了一拍，覺得九王爺的目光那麼柔和，就像波光瀲灩的湖水，慢慢地把人的心給淨潤透了，又覺得暖洋洋，把身體給包裹住，思緒給包裹住，讓人不想去掙脫開。
她勉強扯了一下嘴角：“九王爺是不是要說，這裡還有帝都第一美人，她和我實在沒得比。”
紀天翎一笑，捏一下她鼓鼓的腮幫子：“你能這樣想就好。”
可是，顏無雙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剛才九王爺看著她，分明思緒已經飛到了很遠的地方。他是不是在想另一個美人，另一個，已經進了宮，再也沒有辦法和他重續舊緣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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