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果粉眼裡的破譯明星池步洲談談常凱申手下的密碼破譯

先看看池步洲,主要資料來自於網上的果粉言論和上海電視臺對《蔣介石的王牌特工——破譯密電奇才池步洲》作者吳越的訪談。

在果粉眼裡,池步洲破譯了日軍偷襲珍珠港的密碼,但是據說羅斯福不相信,一場本可避免的悲劇未能避免。池步洲,福建人,自幼家貧,12歲才入學,廈門大學畢業後,留學日本東京大學,學習了四年機電專業,畢業後在中國駐日本大使館武官署工作,娶了一個日本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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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步洲夫婦


東京大學在日本穩坐第一,但是東大這個名字其實是二戰結束以後才有的,池步洲讀書的時候應該叫“東京帝國大學”,東京帝國大學的名字似乎聽起來更牛一點。


按照果粉的說法,池步洲1937年抗戰爆發後回國,經人介紹到中統去做密碼破譯工作。這樣就遇到一個問題,為什麼會把他調過去做破譯呢?破譯的時候他做什麼呢?


按照果粉的說法,池步洲入職之後,他的頂頭上司李直峰很賞識他,覺得這樣一個愛國青年,不應該蒙受汙垢,所以沒讓他填表宣誓。這也是後來給他平反冤獄的根據。


但是,李直峰並不是他的頂頭上司,李直峰只是副組長,組長是霍實子。但是為什麼果粉不提霍實子呢?李直峰是破譯專家,但是並不懂日語,所以才能凸顯池步洲的用處。但是問題是,霍實子不僅僅是組長,而且聰明過人,更麻煩的是霍實子精通日語,池步洲在他手下只能打下手,凸顯不出這位破譯珍珠港密電的長處了。破譯密碼來說,懂不懂被破譯一方的語言並不是必要條件,比如英國的圖靈,德語就不怎麼靈;美國的羅切福特倒是去日本進修過日語,深入學習了好幾年,還在美國駐日本大使館幹過翻譯。順便說一句,羅切福特所在的夏威夷密碼站,只是開戰之前和初期美國海軍多個密碼破譯機構中貢獻最大的一個,並非唯一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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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第三個是霍實子。霍實子還可以算是徐錦江的師兄,曾經向關山月學過畫。


密碼破譯,大概只有在果粉才是一個人的事情。英國人在提到破譯德國密碼的時候,一般說的是圖靈帶領他的團隊,雖然他們不怎麼提波蘭人的貢獻;美國人提到破譯日本海軍密碼的時候,一般說的是羅切福特和他的團隊,比如在羅切福特手下的得力干將福爾摩斯(Jasper Holmes,他就姓福爾摩斯)。其實圖靈是半途加入的,而羅切福特只幹到1942年就被打發去管理一個幹船塢了,但是人們紀念的仍然是這兩位團隊的帶頭人。但是為什麼到了果粉這裡,只提池步洲他老人家,就是不提團隊的帶頭人呢?就算不提副組長李直峰,也不應該不提組長霍實子。霍實子可是既懂破譯,又懂日語。果粉不提霍實子的原因麼,資深果粉還是知道的,所以不提。但是情況可能還會有那麼一些事情,我會在本文結束的時候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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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靈,密碼破譯只是他一部分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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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切福特,他才是針對日本海軍的密碼破譯英雄


其實果粉不提李直峰,在我看來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李直峰是個深度潛伏的共諜。你說果粉好不容易發掘打扮出來一個明星,然後突然發現是共諜的小弟跟班,那是多麼喪氣的一件事情。


在那個訪談記錄裡,提到了池步洲在上海街頭偶遇年愈八旬的李直峰,然後如何如何。我覺得很奇怪,果粉難道就不會用百度嗎?李直峰和池步洲兩人同歲,都是1908年生人。果粉的明星其實和他的共諜領導是同歲,想把池步洲安排到領導地位是不太可能的。畢竟人家共諜李直峰職位高、破譯的密碼多,年齡山佔優勢,後臺靠山還比池步洲硬(李直峰的後臺是中統副局長郭紫竣)。不承認這一點的,想想現實中你的上級和你同歲、靠山比你硬、能力比你強的時候你的升遷可能就可以了。


說兩句李直峰吧。李直峰建國後沒果粉們說的那麼慘,他在公安部工作過,那時候的公安部是大公安部,國安還沒從裡面分出來呢;他也在安徽工作過,跟的是自己的老上級曾希聖;老了之後在上海安度晚年。李直峰是被總理親自招募的,也只有幾句話的事情。李直峰是山西人,密碼破譯能力是閆老西專門派出去深造的,後來破楊虎城的密電破多了,對楊虎城甚為欽佩,遂投奔楊虎城,主持密碼破譯併兼任機要秘書。西安事變期間,所破譯的黨國密電多次交給周公,這樣就被周公給看上了。於是有了一次秘密探訪,是李直峰去探訪周恩來,這也是李直峰第一次見到周恩來。三言兩語之後,就成了周公麾下得力干將,總理也把隔壁房間裡的李克農和曾希聖介紹給他,讓他接受這兩人的領導,當時李克農、曾希聖分別是社會部的一二把手,知道他身份的就這麼幾個人。見面納頭便拜,萬死不辭,我一直以為是小說裡才有,可是看多了共諜的材料,才發現很多原來地位很高的人,轉成共諜的時候,在周總理面前就是這樣折服的,不過寥寥數語,然後便是一生的追隨,百死不悔。


那麼池步洲老先生有沒有破譯偷襲珍珠港的密電呢?首先按照果粉的言論,池步洲破譯的是日本外交密碼,從內容看恐怕還是最低等級的那種。那麼日本的外交部,或者說整個外交部門包括各地的使領館,知道偷襲珍珠港這件事嗎?不知道!日本海軍跟防賊似的防著日本外務省,所以說池步洲老先生是怎麼從破解的日本外交密電裡知道偷襲珍珠港這件事的呢?


那麼池步洲能不能破解直接日本海軍的密碼呢?不能。日本海軍的密碼也是有等級的。JN-11是日本艦隊的輔助密碼,用以通報船隻的動向和方位;JN-152是用於廣播航海警報的簡單密碼;JN-18其實就是德國的“隱謎”密碼,用於日德海軍之間的通信;JN-25則是日本聯合艦隊的高級密碼,用於發佈戰略作戰命令。JN-25這類的密碼,已經超越了人力的上限,該密碼於1939年6月1日開始使用。它由5位一組的十進制數字組成,每組數字表示特定的含義,一共約有4萬5千組數字。有專門的密碼本,供加密和解密時查詢用。為了加強保密,在發電報時,每組數字上還要覆蓋一組隨機數字,這些數字由另一本手冊提供;收到密文後要先去掉隨機數字,得到原數字後,再進行解讀。使用JN-25需要一本密碼手冊和一本覆蓋隨機數字表。這兩本手冊經常更換。為了破解JN-25,羅切福特等人使用了複分析等數學方法和 IBM製表機等電氣機械工具。另外,英國佈雷契來莊園的梯爾曼准將領導一個三人小組也參與了破譯,美國人破解了JN-25的密鑰傳遞系統,後來佈雷契萊莊園與美國海軍密碼局合作,成功地重建了JN-25的密碼手冊和覆蓋隨機數字表。所以,以池步洲老先生一個人的能力,是做不到的。


那麼,偷襲珍珠港,日本海軍有沒有發電報呢?事實上整個偷襲珍珠港,從開始策劃到第一波偷襲,日本海軍沒有發出一封電報,不知道池步洲破譯的是什麼?


那麼,假定某個果粉穿越了回去,告訴美國人,舉個大點的例子,羅斯福,日本要偷襲珍珠港,那麼會怎樣呢?日本偷襲珍珠港,走的是北線航路,這條航線的惡劣氣象條件已經超出了當時人們對航海能力的判斷,不會有人相信的,尤其是強大的美國海軍。在這裡表揚一下被日本人自己潑了幾十年汙水的南雲忠一,如果不是他,別人恐怕根本不可能把那麼多航母隱秘的帶到珍珠港,更何談發動空襲呢?美國人通過自己的演習早就知道可以通過空襲團滅珍珠港,難的是如何把這麼大的一支艦隊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開到攻擊範圍內。


那麼,在當時的認知能力裡,日美之間會不會有戰爭呢?

戰爭會以什麼方式展開呢?在當時,日本不管是北上進攻蘇聯還是南下進攻東南亞的美軍,都是全世界政治家和軍事家們意料之中的事情,日本必有一戰,只是需要判斷的是往哪個方向出擊。所以,約在1941年10月份,日本外務省突然電令西南太平洋各地,包括菲律賓、安南、暹羅(泰國)、仰光、馬來西亞、印尼、新加坡以及其他群島上所有日本使領館,除留下最簡單的LA密碼本外,其餘各級密碼本全部予以燒燬,這是大家都能預判到的情況。以上部分,也是國軍的密碼破譯部分能得到的信息。日本偷襲東南亞,才是當年所有人都猜得到的預判方向。換句話說,池步洲破譯到的是在別人意料範圍內的信息。如果打個比方的話,某學渣終於做對了一道大題,考試得了及格,就跑到學霸面前炫耀自己做對了一道大題。學霸只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他,口頭誇一句,幹得好。


從果粉眼裡的破譯明星池步洲談談常凱申手下的密碼破譯

威廉·F·弗裡德曼,來自美國陸軍。對日本的外交密碼,他早就從上到下破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圖片


日本的外交密碼,其實大家都在破。美國國內也有多個密碼破譯機構,美國陸軍、美國海軍等部門都有,只是不通氣。這一點常凱申倒是走在了美國的前面,早早整合了密碼破譯機構。其實凱申公的國防部和聯勤工作也走在了美國的前面,是美國人幫蔣公建立了現代化的國防部和聯勤體系。那麼常公凱申建立密碼破譯機構所主要針對的目標是日本的那哪個方面呢?日本海軍?外務省?日本陸軍?


顯然是日本陸軍啊!到1941年,首都丟了四年了,也已經被日本陸軍按在地上摩擦4年了,凱申公不看重日本陸軍方面的東西才怪,自然精兵強將用在這裡。池步洲和他的共諜上級李直峰所在的地方“軍技室”,早年就叫“日本陸軍密電研究組”,而池步洲針對的卻是日本外務省的密碼。所以,一個冷門員工,拿出一份大家都能猜到的答案,也就那樣。蔣總統喜歡微操,但是人家又不傻。


關於日本外務省的密碼,實際上蔣公的手下1935年就開始破譯事務性質密碼了,這種密碼主要就是通報事情,類似現在發個通知這種。比如果粉吹噓的池步洲所破譯的內容,大抵屬於這類群發消息。最早能破譯這一級別密碼的是溫毓慶,池步洲的頂頭上司。


那時日本高級外交密碼是“紫密”,紫密是美國人給取的名字,原名該密碼產生裝置的日文名稱叫做“九七式歐文印字機•暗號機B型”。前面提到了在密碼破譯機制上,蔣公走在了美國的前面,破譯“紫密”的是美國陸軍的“SIS”。關鍵人物是弗裡德曼。1939年日本開始啟用紫密,18個月之後的1940年9月被弗裡德曼帶領SIS完全破譯。


池步洲在“日本陸軍密電研究組”其實是個“二進宮”,第一次進去幹了八個月,根本就沒做任何密碼破譯方面的事情,到重慶後就換了份工作去幹對日廣播了。池步洲老先生要是真有果粉吹噓的能力,倒是我們空一格蔣總裁以及各位特務頭子們不識貨了。給池步洲老先生吹噓的人,還寫道日本空軍的密碼最為簡單。這倒是可以理解,因為整個二戰,日本根本就沒有空軍,只有陸航和海航。


那麼池步洲有沒有可能破解山本五十六行蹤的密碼呢?不可能。果粉簡直是把日本海軍當成自己國軍一樣的垃圾。日本海軍腦子進水了聯合艦隊司令的行蹤去用日本外務省的密碼,發給誰?幹什麼?一條內容用保密程度最高的JN-25,發一遍,再用誰都能破(這個日本人自己也知道)的垃圾密碼發一遍?你以為日本海軍是廖耀湘那種用明碼發電報通報自己行蹤的SB ?(天下無諜戴雨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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