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十里 圖丨西政

一晃兒已近知天命之年，趙冷梅覺得自己對待工作似乎已經沒有那麼多勝負心了。

可事實並非如此。她會每天6點40分到達班級，從教25年帶過那麼多屆學生，她仍要仔細觀察，從新一代以及新新一代身上找到不同點。

“每一屆孩子都不一樣，不能掉以輕心”。

趙冷梅是吉林二中2018級9班的班主任，憑藉經驗和心細如髮，她會很快發現孩子們身上的問題。但大多數時刻她選擇後發制人。

趙冷梅是教數學的，年輕時認為數學相當直接，答案只有對錯；而如今她認為答案可能不僅僅有對錯，可能還包括不同——每個孩子都是獨特、生動的個體。

趙冷梅覺得，這些個體此後的命運，都和她有關。

冷場

上學期開學不久，又一批孩子的高中生活拉開帷幕。多數同學都蓄勢待發，班級裡卻有一名女生整天萎靡不振，平時也少言寡語。趙冷梅選擇再觀察一下。

每到換座時，這名女生的同桌總會表現出不高興，直至一名男同學當面嘆氣。“唉！”女生聽到這隻能低著頭，一聲不響來應對。

這引起了趙冷梅的警覺，她覺得女生可能會很傷心。在趙冷梅的印象裡，這名女生每次和老師打招呼只能看到她的嘴型，而聽不到她的聲音，“可能是自卑心在作祟”。

趙冷梅與家長溝通才知道，女生的自卑來自多方面：她在意樣貌，可皮膚總有過敏症狀；幼年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生活拮据；性格本來就內向。

經驗告訴趙冷梅，她不能直接與這位女生對話，她要用別的方式。趙冷梅幫她申請各項困難補助，讓她知道自己不是被集體遺忘的那一個。

在期中考試後，趙冷梅藉著開班會的機會，她讓每個孩子給自己寫評價，同時也讓同學之間相互寫出別人身上的優點。

當班會主持人叫到這名女生時，她先是一愣，而後緩緩地站起來說了一句：“我沒有什麼優點”，而後悄然坐下。

班會冷場了。

集體

趙冷梅準備站起來，她必須要介入了。不過，另外一名安靜的女生先站了起來。

“我們是好朋友，我不會讚美別人。但是我想告訴大家，下雨了是她提醒我要帶傘，要多加衣服，生病了是她告訴我要吃藥……和你做朋友，我很開心。”

聽到這些，女生和大多數同學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而生活班長接著發言：每次值日她都是最先到校，完成自己的任務後還幫助別人。”

趙冷梅趁機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我也想和你做朋友呢。女生終於在集體裡笑了出來。

再次見到老師，她會笑著問老師好。她覺得自己在集體裡有了位置。

趙冷梅認為，這是一個集體該有的樣子。

趙冷梅回憶起來，自己執教的25年並不容易。每天面對的學生成績各異，性格各異，家庭背景各異，甚至有由社會變化引申而來的焦慮、抗壓能力差等心理疾病。

“成績只是學校裡的一小部分，成長才是主題。”

但成長不會是一帆風順。

後發制人

教師的成長有時是和學生同步的。

趙冷梅記得，自己2009年剛當班主任時，班裡有一男同學性格孤僻，沉迷網遊，無心學習，並有一定的暴力傾向，幾乎無法與人正常溝通。而這一切始於他父母離異，他的父母都對他不聞不問，他長期缺乏關愛所致。

趙冷梅經過“偵察”，決定對症下藥，從生活裡的點點滴滴去關心他。

生病時給他買藥；週末住宿生返校時給他帶去餃子；幫他補上拉下的課程，在學習上幫助他；並叮囑同學不要用語言和行動刺激他……

改變是從與同學正常交流開始的，他開始願意參加集體活動。3年的時間過得飛快，本來沒有人寄望於他能高中畢業，最後他卻順利考上了大學。

趙冷梅“後發制人”的反覆法論也源於此時，“孩子脆弱又敏感，介入不能太突然”。

實際上，細膩的趙冷梅有著相當嚴格的一面——“作業寫完了，可是落家了”這一藉口是不被允許的；如果想挑戰班裡不準使用手機的班規，結果是可以預見的；在課任老師的課堂上紀律不好，那等著開班會吧……

已近知天命之年，趙冷梅有時會有緊迫感，業務要精進的同時，還應該更系統地去研究一下心理學。每一屆的孩子在高中都只有3年，這是他們人生中至關重要的時間段。

“不能給人生留遺憾，我們要學習如何克服困難。”趙冷梅在開學時，會對學生重複這樣的話。

實際上，這也是她激勵自己的。因為重任在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