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記,也是一種抵抗


銘記,也是一種抵抗

銘記,也是一種抵抗

作者/慧超


​(一)

一整天,朋友圈都在被同一篇文章刷屏。


雖然我覺得這篇文章根本談不上有何“勁爆”和“違逆”之處,但它的頁面一度被一個巨大醒目的驚歎號所替代。


然後,更多的鏈接和圖片被人們紛紛分享在社交平臺中,像一場無聲的接力。


我在轉發時,寫了一句話:


記憶,也是一種抵抗。


(二)


在時間不息的沖刷下,我們的記憶無時無刻不在“水土流失”,很多時候,我們的大腦,我們所謂的記憶,其實並不可靠。


如果你有記日記的習慣,去翻翻自己幾年前乃至幾個月之前的日記,你會驚訝於自己在某年某月某天,竟然做了一件今天毫無印象的事情,竟然會因為今天毫無印象的一件事而發怒、悲傷。


這兩天,在讀北大歷史學教授羅新老師的《有所不為的反叛者》(向所有朋友推薦這本書),書中羅新老師關於歷史的思考,給我很大觸動。


銘記,也是一種抵抗


羅新老師寫到:“遺忘塑造記憶,理解記憶的關鍵在於理解遺忘。”


長期以來,我們已經習慣於相信所謂的“正統歷史”,但實際上,很多所謂“正史”,不過是出於政治需要或皇帝喜惡而編纂、改寫出來的。


這其中,不僅僅有大量的史料和事實被刻意忽略,遺忘,被記錄下來的內容也充斥著今天我們難以想象的改編。


譬如,乾隆皇帝主持編修的《四庫全書》,歷時13年,36000餘冊,可謂中華五千年曆史文化集大成之作。


但在編纂《四庫全書》的同時,乾隆也主持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消滅記憶”運動。著名歷史學家吳晗就曾說:“清人纂修《四庫全書》而古書亡矣!”


有學者推算,在乾隆年間,僅這一場運動,就銷燬圖書13600多卷,焚書總數達15萬冊,很多書都是異常寶貴的珍本、孤本。


乾隆還對明代檔案進行了系統銷燬,有學者估計,有不少於1000萬份的明代檔案,全部被焚燬,留給今天的明代檔案,僅有三千餘件。


焚燬的,不僅僅是歷史呈現的另一種可能,也是一個民族的集體記憶。


“我們必須知道,我們的過去有非常豐富的可能,而不是如今天呈現在我們面前、特別是呈現在某些敘述中的那樣單一和絕對。”


(三)


很感謝那些衝到一線採訪的媒體記者。


近些日子,朋友圈經常被一些優秀的報道刷屏。我個人認為此次疫情中的特稿質量是非常高的,尤其是那些放棄宏大敘事,聚焦於個體命運和心理深度的文字,非常打動人。


從傳播學來講,這樣的稿子容易引發公眾共情,激發人們的主動傳播,而更珍貴的是,這些記錄完整、立體地記下了身處歷史漩渦中的普通人,那一張又一張“表情獨特的臉龐”。


沒有他們的記錄和書寫,那些或溫暖、或憤懣、或刺痛的故事就會被輕飄飄地掩埋在整齊劃一的通稿中。


其實,我一直希望所有人都能明白:


這些記錄所呈現的哀慟、無力和殘酷,不是所謂的“負能量”,更談不上“抹黑”和“攻擊”。


它們和主流輿論所宣導的感動、溫暖、奉獻一樣,是完整敘事的有機體,是不可分割的“集體記憶”。


不應該抱著“負能量”的態度,去排斥這同樣真實的“另一面”。


(四)


歷史同當下的現實一樣,擁有著近乎無限的豐富可能與細節。


在宏大敘事下,一個歷史事件的發生,一場“埋葬”無數普通人的災難,往往只被簡化成一組模糊的死亡數字。


99.99%的人,在一場所謂的歷史悲劇中,連名字都不會留下,他們所承受的苦難和嘶啞的哀嚎,只是被一段高度概括的話提煉、總結,成為孩子們需要背誦的“知識點”而已。


我們應該記住那些感動的、溫暖的、善良的、閃光的瞬間,正是這些人世間珍貴的經歷塑造了你我的樣子,正是這些螢燭之光在黑暗的寒夜裡,為踉蹌的我們指引方向,驅散凜冽。


同樣,我們也應該記住那些冷漠的、憤怒的、殘酷的、荒謬的事情,正是這些記憶中的刺痛寒冷讓我們抱的更緊,正是這些生命中難以承受之重,為無知傲慢的我們吹響哨子,高擎火把。


“健康的社會,不應該只有一種聲音。”


這句話曾隨著一個鮮活生命的離去,震撼了無數人。


可是,我們這些懦弱且脆弱的小人物,何以為繼呢?


我想說的是,就讓我們分別記住這一切吧。


因為選擇銘記,也是一種抵抗。


儘管這“抵抗”顯得無力且卑微。


這裡是思維補丁,謝謝你的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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